第六章 風中羽翼05
晚宴結束后的不久,預計中的暴風雨開始光顧起這座美麗的小島。
在屋外，風卷着雨,乘着雷與電的伴奏在翩翩起舞；在屋內,滕峰摟着章音在劉小鶴女士鋼琴的伴奏中起步飛揚。
周圍的中年人看呆了，到目前為止，除了在電視屏幕上他們還從沒有看到過這麼華麗、洒脫的舞蹈。章音本是舞蹈學院的學生，自然一回首、一投足之間都透着專業；但與之配合的滕峰卻能在每一個節拍上都恰如其分地掌握着,他的轉身、她的迴圈,那種程度的華爾茲直看得其他人驚嘆不已。
一曲終了,掌聲四起。
“太棒了、太棒了，我還從沒見到過這麼漂亮的華爾茲。”
“是啊、是啊,了不起。小音不愧是舞蹈學院的高材生，舞得好。”
“哪裏，叔叔過獎了，其實是滕峰他帶步帶得好，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好的舞伴呢。”
章音紅着臉，羞澀着回答唐業。
“那好，年輕人既然那麼高興，就再來一個吧。”
叔父帶着鼓勵的眼神讓滕峰邀請章音再舞一曲，但是他卻搖了搖頭，
“實、實在對不起，剛才我吃多了，現在有些肚子疼，我、我先失陪一下。”
一瞬間，先前築起的良好形象分崩離析。
“這——，呵呵……”
唐業看着章音一臉彷徨的樣子，尷尬道，
“我這個侄子，別的都很優秀，就有一個缺點。貪吃吶——”
透着無奈，唐業轉身逃也似地去招呼其他幾位了。
舞池中，穿着銀色舞鞋的盧佳琪和梁海峰瘋狂地扭着桑巴，兩個人熱情似火地扭着，直扭得其他人都投之以憤恨的目光。
“這個賤女人，真是不要臉。”
章音先忍不住，在滕峰的身邊惡狠狠地說。
“怎麼了？”
“沒什麼。”
“怎麼不說了，我看你是一直不喜歡你父親的這位新妻子吧。”
“是的。”
“為什麼？她對你不好嘛？”
“不、不是，她對我還不錯。但是……”
“怎麼？”
“我更喜歡鶴阿姨，爸爸本來應該和鶴阿姨結婚的，都被那女人給破壞了。”
“哦，這話怎麼說？”
其實滕峰並非有意要去調查別人的私事，但是一遇到這些可能引起罪惡的事情，他就忍不住了。
“我現在不想說，以後可以嗎？”
“當然，我不勉強你，但是我認為，既然盧佳琪女士對你還不錯，你就應該試着接受她，不然你父親會很傷心難辦的，畢竟你父親現在愛着的是她。”
“不，你又錯了。父親不是愛她，只是同情她，中了她的詭計。她原是一個美國富商在國內的情人，很是風光，住在別墅一般的大房子，吃的用的都是外國貨。後來那美國商人因為公司人員的調動，回美國去了，臨走的時候什麼也沒跟她說，只把房子送給她，另外又在她帳戶上補助了10萬美金，算做是青春補償費。”
“呵呵，這個商人還滿道義的嘛。”
“可到底是被人騙了，本來那商人跟她說要帶她去美國的。可是後來卻知道，那人在美國有原配，他根本就是來中國隨便找個女人玩玩的。”
“嗯嗯。那麼在這一點上，你還是同情她的啦。”
“不。這種事只能怪她自己，如果她不是那種輕薄、放蕩的女人，可能被人家騙嘛，不可能。”
“這也是啊，但是這時你的父親同情她了。”
“是的，那天。她乘着鶴阿姨公司出差時，來找我爸，說要向‘姐夫’談談她的傷心事，結果就乘機灌醉了我父親。然後……”
說到這，章音猶豫地停了下來。
“我懂了，你父親因為是個有責任感的人，認為自己做錯了事，所以要負責任。”
“是的，父親明明就是一個蠢貨，竟然輕易就中了那個女人的計謀。我可以告訴你，她是用非常卑鄙的手段逼我父親娶她的，那個魔鬼！！”
滕峰點了點頭，默不作聲，早知道是這樣的故事，他就不要費盡心機地旁敲側擊了。
魔鬼就是魔鬼，所以不管長得多麼漂亮，有魔鬼的地方就有罪惡。看着自己的丈夫瘋了似地跟着盧佳琪舞着，朱晴受不了了，她拂袖站起，漲紅了臉衝進舞池。
“小晴你？”
梁海峰停下甩頭的動作，驚訝地看着妻子。
“我覺得不舒服，想去睡覺了，你陪我。”
“你……”
梁海峰尷尬地看着轉向舞池的那些人的臉，
“你先回去，我過一會就來。”
“不，我要你和我一塊走。”
“小晴，別胡鬧。”
“我沒有胡鬧，我要你和我一起離開這兒，和我回樓上去。”
朱晴伸出手去扯梁海峰，
“我求求你了，和我回去吧。”
“我說過了，等一會！！”
他粗暴地甩開她的手，然後拉着盧佳琪走到一邊又跳了起來。
“你……海峰你……”
那女人撲朔朔地落下眼淚，轉身沖了出去。
“朱女士你！”
唐業同樣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去看看吧，讓我來。”
劉小鶴從唐業的身邊跑過，追了上去。
“那拜託了。”
另一面，同樣看不下去的裘千文借賠禮道歉為名也在和梁海峰交涉：
“實在對不起，我夫人太孩子氣，一直纏着你。”
“不、不，是我的不對。如果不是我一直和你的太太在跳舞，小晴不會這樣的，我以前就是這樣的人，所以小晴常常為我擔心。”
“是嘛，那你們夫妻兩還是相愛的吧。小燕，以後不要再纏着人家梁先生，人家要陪他太太。”
“可是你也不陪我啊，這幾天老是讓我一個人在海里游泳，你不知道海里有鯊魚嘛，很危險的。”
“呵呵……劉女士說笑了，我們這裏可是沒有鯊魚的。”
唐業趕忙又到這裏來打圓場，
“梁先生，您還是先回房去陪您夫人吧，我們這也差不多了，時間不早了。”
“這，我知道了。”
梁海峰走到舞池邊的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外套。
“是啊，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睡了。”
盧佳琪同樣擺着身體走到門邊，
“如果明天是個好天氣的話，我可以再曬一下，爭取把皮膚曬得再黑一點。”
她這句話，明顯是說給梁海峰聽的，
“我說老公，你也早點睡吧，你年紀不小了，睡晚了傷身體。”
這句話，她又是什麼意思呢。
第二天，當滕峰被陽光曬醒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左右的光景。
他艱難地伸了個懶腰爬起身，去衛生間盥洗，然後套上一件米色體恤去樓下吃早餐，他決定吃完飯去泡一個溫暖的海水澡還有日光浴。
——對了，找小音一起去。
正想着是不是應該禮貌地去敲門邀請一位漂亮的淑女，對面206的房門就猛地被撞開了。
“你走，我不要你的泳衣！！”
章音的聲音傳了出來，然後房門裏面飛出了兩樣東西，滕峰朝地板上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地一抽。
——竟然是比基尼，這泳衣國內有買嘛？
他正躊躇着是不是應該去撿起來，盧佳琪已從對面的房間裏被推了出來。
“你走，我以後再也不允許你進我的房間。穿那樣的泳衣，人都丟死了，也許你不害臊，但我和我爸爸還有臉。”
“音音，不要鬧嘛，你不看看那種五彩斑斕的泳衣你穿着有多難看，像個五彩大老鼠似的。我跟你說你身材好，就應該穿這樣的，而且我這衣服是進口的，無論是設計和質量還是材料都是一流的，你那樣的泳衣怎知道有沒有什麼病菌呢？”
“你！！無恥！！你的泳衣上才有那些紅毛鬼子留下的病毒呢。”
章音“哐”的一聲狠狠地撞上房門。
“音音你……”
盧佳琪轉過身，意外地看見面前還站着個人。
“你、你是？”
她沖滕峰笑了一下，彎腰撿起地板上的泳衣塞到他手中，說，
“幫我把這交給音音。”
“嗯？”
滕峰一個不警覺，手裏就被塞了個“燙手的山芋”！
“這個，我想小音她既然不喜歡，你就拿回去吧。”
“不，她會喜歡的，她一定會喜歡的。”
那女人也不知是不是秀逗了，竟然用“一定”這樣的詞來預言，
“只是不知，我有沒有機會看到。”
這一句，她帶着一絲莫名的哀愁，喃喃自語。
“哈，對了，你待會兒要去游泳吧？交給你這個任務，讓音音穿上帶給我看。”
帶着一絲惡意的微笑，她扭進了自己的房間。
——真是倒霉。
滕峰緊緊地抓着盧佳琪塞到手裏的泳衣，汗涔涔地從手心裏冒出，滲透進了光滑、亮麗的衣料里。
“噔噔噔……”
“你走開，我不要再見到你！”
“是我小音，滕峰。”
門裏面沉寂了一會兒，然後傳出了呯呯呯呯的拖鞋聲。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有什麼事嘛？”
滕峰舒了口氣，繼續說：
“小音，穿不穿是你自己決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