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逐一隕落的基地

第66章 逐一隕落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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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誠的臉容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怪異的臉因此顯得越發詭異難看。整理了一下思緒,楊誠開口道:“見到了醫院裏發生的事,我就知道整件事已經壞到了極點。所以回到基地后,儘管不確定疫苗是否有效,我還是立即給自己注射了一支。”心有不甘的嘆了口氣,接着道:“事實證明……它確實無效。錯在哪裏呢?是rna的排列形式不對?還是附掛機制失效了呢?難道說,病毒的進化效應超越了現有的模式?”

像是囈語一般,楊誠的眼神混亂,又透着一種科研工作者的狂熱,說話不再有條理,而是自言自語的說著沒人聽得懂的話。

“楊誠!”嚴岩低喝了一聲。

楊誠震動了一下,漸漸回過神來,眼神又透出些清明。

“我說到哪裏了?”

“你回基地,給自己注意了一支疫苗。”

“哦。我給自己注射了支,又給一個交好的護理員注射了一支。因為只做過白鼠的藥物試驗,當時我也不確定它是否對人體有效,抱着的是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其餘的兩支,我估計另一個研究員拿走了,他叫傑森,是個美籍的韓國人,就是生日是11月8號早晨7點的那位。疫苗這個項目是我在牽頭研究,疫苗他在負責保管。”

“第二天一早,基地里就有很多人開始發燒,咳血,感染像衝擊波一樣快速的擴散開。我本想趁着這場混亂逃出去,但我低估了塞巴斯蒂安的嚴謹。他是基地的最高掌權者,德國人,全名叫做塞巴斯蒂安瓦格納。出自於德國人的嚴密謹慎,他第一時間就下達了撤防退回基地,並全面封鎖的命令。結果……”楊誠的笑容說不出來的苦:“ac019最後的命運跟加拿大的cc011基地一樣。”

嚴岩心中一突:“你寄給陶然的視頻資料是發生在加拿大的事?”當時看視頻沒留意這些,因為那裏面的護理員全都用口罩遮着臉,後來的還全副武裝穿着生化防護服,看不清臉容,也留意不到人種的區別,現在回憶起來才憶起那裏面的人似乎都要比東方人種高大。

“是在加拿回,還是在中國,有差別嗎?如果把ac019發生的事用視頻錄製下來,就跟我寄給陶然的一樣。”見嚴岩絲毫沒有放過不再追問下去的意思,楊誠只得繼續道:“對,就在加拿大艾伯塔省南部落基山脈的卡爾加里附近,那裏有個叫做伯特頓的小鎮,離卡爾加里六十八公里,cc011就在小鎮的掩護下坐落在落基山脈里。兩個月以前伯特頓和cc011已經不存在了,一顆中量級核彈湮滅了所有的證據。”

李曉不由得毛骨悚然,為了掩蓋真相,加拿大當局竟然動用核彈?那個東西如果要用一個成詞來形容,便是生靈塗炭!那些人如此不顧後果?

見李曉面露驚駭,一直不作聲的唐勤冷聲道:“很奇怪嗎?在你所不知道地方,各個當局用這樣的手段掩蓋不欲為人所知的事情又不是一兩回。不信你問問你的男人。”

我的男人?李曉下意識轉頭去看嚴岩。嚴岩垂下眼帘,道:“我和徐正輝出過一次跨國任務,護送一顆當量約為10噸tnt的核彈頭到非洲的烏干達。當時是因為叢樹里大規模暴發馬爾堡病毒,整個情形全面失控,當局不得不採用消滅一切的手段。”

並不是想要去指責什麼,李曉只是心中本能的大寒:“那麼多人死於核暴,就沒人知曉?”

唐勤咧出個嘲諷的笑容,也不知道是笑李曉的天真,還是在笑時事的黑暗。楊誠臉也露出了和唐勤近似的笑容:“加拿大本身就地廣人稀,很多地方都是沙漠,且人跡罕至。伯特頓背靠洛基山,位置非常的偏僻,整個小鎮才一萬七千人口,被原子彈從地圖上抹去,再加上有心人士的遮掩,能翻起多大的風浪?”

李曉沉默下來不再言語,這些透露出來的信息已經顛覆他的認知,恍然間生出一股世界已經變得面目全非的感覺。

“還有其它地方沒有?”嚴岩一邊問,一邊有些擔憂的看着李曉。如果可以,他真不希望李曉接觸到這些,但很顯然的現在已經無可避免。現在他只乞求李曉經得起風浪,因為他隱隱有一種預感:以後的情況會更糟!

“不太清楚。”楊誠回道:“我只知道三個星期以前,澳大利亞的ad005基地也失去了音信。就是在接到澳大利亞那邊失去聯繫的消息后的,我們這座ac019也陷入了混亂。這兩座基地和與ac019有着密切的資料來往的基地,而其它的其地呢?是不是也發生了什麼劇變,大家都在猜測,只不過沒有辦法證實。”

“ac019出事的時候中午,當時我還在餐廳吃午飯,餐廳里播放着悠揚的曲子,是那首著名的鋼琴曲,藍色多瑙河。午餐的內容也很豐富,有土豆膾牛腩、小煎牛羔排、鬆軟的意式可松麵包、散發著奶油香味的美式煎餅,濃稠又酸甜可口的西西里橙汁,當然也有中式的大米飯,綠豆粥,香濃綿軟的鹵牛肉切成薄片蘸油辣油辣的川椒……”

“楊誠!”

楊誠霍然回神,機械的笑了一下:“對不起,本能阻制我去回憶那些不好的,我又在說廢話了。嗯,當時,大廳里大約有二百來人,因為是中午午飯時間,沒人帶着槍械進來。我剛喝了一口湯,就聽見入口那裏一片騷亂,扭頭一看……”禁不住露出一個快要嘔吐的表情,歇了半晌才道:“記不太清楚了,我縮在桌子底下,耳邊充斥着各樣各樣的慘叫,鮮血像漫水一樣流過我的腳下,有隻斷臂不知道被誰扔過來砸到我的身上,手指還在抽搐着、動着。那樣的叫聲實在很凄厲,我受不了的捂着耳朵,視線從桌子底下看出去,只看到很多隻腳動,有的在追奔着撕咬人,有的在往出口逃竄,接着有槍聲響起,很快又消失,耳里只剩下非人類的嘶鳴。”

不知怎麼的,李曉就想起了楊誠交給陶然的視頻:破碎的通道,線纜撕落,線頭在空中爆着火花,一隻似人非人的異物像蜘蛛一樣攀爬在牆上,脖子扭曲着,偏過頭來睜着兩隻只見黑瞳不見眼白的眼,空洞的盯着攝像頭,然後殘暴的一爪子抓毀了攝像頭。

下意識打了個寒戰,一股子恐懼從心底生起,迅速席捲全身,李曉控制不住的倉惶的去看嚴岩。嚴岩立即伸手過來,緊緊的握住了李曉的手。

乾澀着嗓聲,李曉問道:“你怎麼逃脫的?”

楊誠眼裏一片空茫:“雖然我的研究主要方向不是那個,但做研究時接觸得不少,所以我知道它們的習性,懼光、聽覺嗅覺出眾,對鮮血和肉質有着無窮無習的渴望,但對靜止的物體和緩慢移動的物體不敏感,如果周遭有活物,它們會搶先攻擊活着的物體,然後再進食。所以我就撿起了那隻斷臂,用斷面在身上使勁擦拭。又伸手在地面上抹,蘸了血全塗到身上掩蓋自己的活人氣息。為了逼真,我還撿了一根腸子纏在脖子上,就在那片混亂里四肢着地,匍匐着一步一步向門外挪。滿地的鮮血和肉沫呢,我趴在地上蠕動,感覺就像是血漿里游泳。”

“從眼角的餘光里,我看到廚房負責盛食物的地勤小妹被高舉在空中,一隻利爪從她的腹部□去,從背後穿出來,她折斷的背脊骨雖然支撐着她不至於斷成兩截,但卻撕破了她背後的皮膚穿出來,就那麼血淋淋突兀的指向天花板。那時候她還活着,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兩隻眼睛死死的瞪着我,只盼着我去救她。”

李曉移不開眼光的看着楊誠的臉,那張臉上一片空白,什麼表情都沒有,唯有那些浮出皮膚的毛細血管激烈的跳動着,耳里聽到他喃喃的道:“我哪敢去救她?別人我不知道,我卻是沒有去救她的勇氣。自顧都無暇,人在這種生死關頭總是自私的。只當沒有看到她求助的眼神,我仍然慢慢用蠕動的方式往餐廳外移動。半個小時,也許四十五分鐘,誰記得呢?反正當時感覺像一萬年的時間一樣長。各路神明,大凡叫得出來名字的我都求過了,只盼得他們保我平安,能爬出餐廳外頭去。”

李曉緊緊掐着嚴岩手,徐正輝和唐勤眼瞳收縮,在場的無論是誰都能從楊誠故作淡漠的口氣里聽出當時的驚心動魄。那是何等慘烈的!前一刻還在聽着悠揚的藍色多瑙河,品嘗着各國佳肴,后一刻只短短一瞬間,平和的餐廳里氣氛急轉直下變成人間地獄!

楊誠顯然已經停不下來,語氣越轉越急:“從沒覺得通往出口的路有那麼漫長,最後我終於爬出了餐廳,趕緊掩上門,脫下外褂纏在門把手上以防它打開。我管不了後面還有沒有人要逃出外,我只顧得上自己,給自己設一道防線。在拿外褂當門鎖用的時候,血不停的從門縫裏湧出來,紅得觸目驚心!”

“然後我就沿着過道沒命的跑,從實驗室里出來的時候還趿着軟拖鞋,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掉落到哪裏去了。我腳底下全是血,滑得很,跑幾步就摔一跌,爬起來拉着又跑,東南西北都分清楚,見門就進,見過道就鑽。”

“遠處聽起了軍靴踏地的聲音,應該是警衛隊來了。平時挺厭煩這些粗魯的士兵,那個時候聽到他們紛雜的軍靴踏地聲,覺得好聽得跟天籟一樣。我和他們交錯而過,有個肩上別著上尉肩章人抓住我,我記不得自己說了什麼,他放開我后我接着繼續沒頭蒼蠅一樣的跑,直到跑回自己的房間。”

“到了下午,我從通訊器里知道整個基地全面失守陷入混亂的信息,我就匆忙的收拾了一些食物和水,順手還多拿了一個無線電台,找到一間原本用來關押實驗體的房門躲進去,一直躲到現在。”

楊誠的神情又變得困惑起來:“我大約在裏面躲了兩星期。這兩個星期里只聽到外面的慘叫聲變得越來越零星稀少,電台里最先熱鬧成一片,大家都在裏面亂叫亂喊的呼叫支援,背景音全是激烈的槍聲,後來它也沉默了,我想,整個基地剩下來的活人只有我一個。但我這個活人還是被病毒感染了,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才會變得跟外頭的人一樣。”

“一星期以前基地斷了電,三天以前食物沒有了,幸好水還有些。門被打開的時候我眼睛都沒法去看手電筒的光,直到後來適應了我才看清……”眼光轉向徐正輝,道:“他。”

幾人聽着楊誠的敘述,一路驚心動魄,楊誠能活到現在,只能說是奇迹。

嚴岩沉吟着,最後問道:“錄相里的怪物,還有這座基地里的,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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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明天不再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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