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豐收’01
s省,怒江市,青馬鎮:
青馬鎮是一個歷史古鎮,位於怒江市市中區西南部,距怒江市城區12公里,東與交通鄉交壤,西與永安鎮連界,南與怒江鄉毗鄰,北與靖民鎮、鳳鳴鄉相依,南距同貢市37公里。面積37.75平方公里,建城面積3.8平方公里。全鎮轄18個行政村、148個村民小組、4個社區居民委員會。全鎮總人口54000多人,其中農業人口3.1萬人、非農業人口2.3萬人。
這是有點老的統計資料了。實際上在打工潮開起以後,鎮上的人口遠沒有這麼多,農業人口更是大幅度的銳減。成年強壯男子和還很青澀的青年男子以及有幾分姿色的女子都看中了沿海發達地帶,企圖以自己的原始本錢在那裏尋個出路。
不是說小鎮不好,實際上小鎮還算得上繁榮,經濟也過得去,曾經還一度是全國試點鎮之一。只是用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大家的*變高了,這世道也笑貧不笑娼了,人民的思路也活絡了,守着小鎮或是守着祖上的田地似乎並不如並如轟轟烈烈的打工熱潮來得更好。
張開雙腿睡着收錢和僵硬着身體機械的在生產線上整天干同一件哪個的收入更多,更容易,或者說更舒服,區別顯而易見。
更何況外面的天空總是更精彩的不是?
所以男的勉強高中畢業,女的更是畢不畢業都無所謂,身體發育良好就行,大家集體出去闖生活。
三姑六婆們集到一起的話題常常都在說:嘿!我兒子在什麼電子設備廠上班,還娶了一個溫洲婆娘,非常之會做生意!或是說:手機,我女兒給我買的。鐲子,也是她買的。她去了廣洲三年就掙了一套二十好幾萬的房子!
言話頗多自豪,渾然不曉得自己兒子的水平頂多只能當個保安,沒準正穿着一身狗皮在哪個旮旯里溜噠,或是表情麻木的在流水線前焊着電子板元件,更分不清女兒到底是在‘吸金’還是‘□’才能以初中的文化兼小學的智商這麼的快的掙到了二十萬買房。
時代不再一樣,不再講究風骨,不再標榜自強自立,不再橫眉冷對嗟來之食,只要厚實的鈔票拿在手裏就滿足無比,那才是真正的實在貨。
小鎮民風如此,雖然還隱約有着以前的淳樸厚道,但*沉淪的氣息還是余煙繚繞的散發著,宛如沉暮的老人,縱然眉目看着好像依然矍鑠,可死亡的氣息卻掩蓋不去。
事實上青馬鎮真的不錯,它交通四通八達,怒昆鐵路、怒樂公路、怒宜高等級公路縱貫全鎮。怒宜高等級公路在青馬設有進出口;水運設有客運碼頭2個、貨運碼頭1個;鐵路設有怒江火車南站貨運站。鎮域內實現了村村通公路,交通非常之便利。
不過這樣還是留不住人心。
因為——人心確實已經散了。
其實好像其它的地方也是這樣,科技的高速發展,人們的*日漸提高,物質生活水平也在飛快的增長,唯有精神文明還在原地踏步,或者說是在倒着扭秧歌,進兩步,退三步,着實讓人覺得荒謬且滑稽。
都說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要同步發展,但事實上由於科技這第一生產力太過撥尖,推動着物質文明飛速發展,精神文明與之嚴重的不同步,早遠遠被它所拋下。
小鎮便是這樣,就看它眾多的洗頭店就看得出來。一到傍晚,那裏總是亮着粉紅色的燈光,透出一片*的氣息。小到小青年用節約下來的上網費,老到走路雙腿都在打哆嗦的老爺們提着一小桶金龍魚混合油做渡夜資,大家都可以進去‘洗頭’。至於具體是洗頸上人頭,還是洗褲襠里的小頭,大家都心知肚明,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說得太穿太白反而不美,不符合國人霧裏看花水中望月的朦朧美學。
矜持和虛偽,其實就一線之隔。就看有沒有多事的人去捅穿它。
鎮政府也不管這些,誰說這不是搞活經濟?搞活經濟——搞,瞧這動詞用得多靈活!華國文化博大精深,搞字被老少爺們兒娘們兒演繹得淋漓盡致,生動潑活,簡直可以當現成的教材使用——反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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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曉就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小鎮上。他家也住在這裏。
嚴格的來說,並不在小鎮上,而是小鎮東北的火車站附近。那裏有一挺有名的地名,叫做蘇家灣,據說是以前有一戶大地主姓蘇,開枝散葉以及賜姓家丁,搞得一灣子的姓蘇的一抓一大把,蘇家灣由此得名。
與之齊名是蘇家灣還盛產弱智和殘疾,百分之八十可以肯定跟近親通婚脫不了關係。
李曉是十四歲那年被蘇家灣的一家蘇姓人家收養的,生活得嘛,馬馬虎虎。自從他十五半歲那個養父母像中大獎一樣的突然老蚌得珠一般得了個小么兒,李曉就成了這一家人的免費打工仔、上門小工等等,反正百身兼多職。養父母一家對他還不壞,就是與對待小兒子相比,差別比較大。李曉倒也不大在乎,反正他也沒地方可以,安安心心的呆在養父母家裏。
蘇家灣離鎮上有三公里左右,直線距離,從地圖上量是這樣。如果從十田坳翻過小山過去要近一些,山上有片柑橘園,秋天的時候橘花香滿山,清靜而宜人,倒是個好去處。如果不想走山上的石板道,走公路的路,路程會放大為接近五公里多點兒才能繞過去。
相比走公路,李曉更喜歡翻山。柑橘屬芸香科柑橘亞科,是熱帶、亞熱帶常綠果樹。滿山的柑橘樹一年四季常綠,不落葉的,那深濃的綠看上去總是有一種洗滌心靈的力量。更別說橘子花開的時候,遠聞清幽,近嗅撲鼻,只覺得精神大振,天地都靜了下來一般。
事實上小鎮還是挺美的,至於看在李曉眼中便是如此。除了鎮子北邊的安東科技公司,其它的大規模的工業化企業還沒有到達這裏,小鎮保持住了比較高的綠化率,更有怒江蜿蜒流過小鎮,江這邊,還有江那邊,綠樹成林,自有一分和諧的美。
一到晚上,月光灑落,濺出江中碎粼點點。遠處的采沙船沉悶的聲音傳得悠遠,又有一盞昏光的小燈掛在采沙船支架上搖曳擺盪,喧鬧中透着別樣的寧靜,小鎮頓時變得溫柔甜美,雖然還不至於引出發酸的詩意,但要感受它的美也不難。
李曉挺喜歡這個小鎮,雖然他不愛說話,每天收工關店的時候,踏上那翻山的幾公里之前,他習慣性的要得江邊去看看,任微腥的江風吹拂,直把狹長的眼皮吹出一股子愜意的眼神。
哦,李曉沒工作,但也不算無業游民。他今年正好二十二歲,身高倒是有一米八一,高挑修長,算得上挺撥。不過臉長得就很一般,算得上白晰斯文,屬於那種第一眼看上去不見得會喜歡,但也不見得會討厭的普通人長相。整體五官當中,就眉眼還過得去,眼光清亮有神,眉長而挺直,顯得清新而機靈。不過他臉上常常帶着一種慵懶的表情,就顯得清新有餘而機靈不足,更顯平常。
收養他的父母在鎮上開了一家非常小的超市,李曉就在那裏看店,店長、收銀員、服務員、清潔工、倉庫保管員,他一個人全兼。還好,一般情況下店裏生意都比較清淡,屬於富不了也餓不死,收入剛好夠吃穿度用的範圍。
李曉大學念的是一個很冷門的系別,地質工程。天知道他哪股神經沒接對,才選了這個。結果畢業後果然不好找工作,要不是他不滿意工作,就是工作不滿意他。歲月蹉跎來蹉跎去,在大城市呆了幾個月花掉不少生活費后,工作仍是沒找到,李曉乾脆回家賣鹹鴨蛋——他當真在菜市賣了兩個月的鹹鴨蛋才幫忙家裏打理那個小超市。
李曉這人性格真的很懶散,也沒什麼遠大的理想和追求,失去記憶的空白,還有小鎮太過悠然的生活節奏,把他養育成了典型的胸無大志的八零后,好逸惡勞,還帶點不切實際的幻想主義。他打算一輩子就這麼過,以後找個看得順眼的小村姑當老婆,生個打小就在田梗街邊放肆的小混世魔王,一家三口繼續在小超市裏混天過日。
現在已經是十月上旬,這裏的天氣雖然早晚已經會退涼,可白天依然還是挺炎熱。李曉嘴裏叼着一根冰棍兒,打算把地拖完了以後就關店,然後去江邊看看,吹吹江風,放鬆一下心情。
冰棍才剛剛啃完,李曉看到外面的情況亂了起來,一大幫子人匆匆的拿着的桶和盆等等,懷抱着一切容積比較大的容器,集體往江邊上沖。那陣仗,很有點□時斗走資派的勢頭,又像鬥地主分田產,所有人都積集得很。還沒有來得及掛掉的裹小腳老太太都在顛着小腳往前沖,一張老臉興奮得油亮,很像是腦中風的前兆。
出什麼事了?記得上一次這麼熱鬧時,好像是老劉家中藥鋪的店面燒得轟轟烈烈,大家才這麼熱情的奔走圍觀。小鎮趣事少,着火一家藥鋪帶來的轟動效應對小鎮人民來說無異於神舟七號發射上天。
國人都愛看熱鬧,這是華國人幾千年來一直都沒有改變的劣根性,李曉當然也不能免俗。楞了楞之後,李曉放下拖把來到門邊,伸頭出去到處望。
幾個半大小子舉着盆飛快的跑過,嘴裏一直在嚷:“快點,快點!晚了就撈不着!”
撈什麼?
李曉心裏大是納悶,扔下拖把關上門,也跟着人潮往江邊奔去。
作者有話要說:又開了新書了。呵呵,閑不住,我這樣的閑人把沒事爬格子當作了一種消遣。
這一次,爭取給大家帶來一個讓人喘不過氣的緊張故事,喜歡能繼續娛人娛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