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悔恨
“我答應。”
華天驕露出了欣賞的笑容：“回答得這麼坦蕩蕩，足以證明你確實沒有動什麼不該的念頭，我沒有看錯你。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
伶俐奇怪：“什麼條件？”
“我希望你能嫁給李恆智。”
華天驕的話一出，伶俐大吃一驚，完全不明白這件事怎麼會和李恆智扯在一起。
“別擔心，我並不是受他所託給你們拉紅線，我有我的考慮。小希特現在太小了，華氏集團的大權也基本是我的堂侄子在執掌，有些暗地裏的事情，我並非不知道，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我的孫子，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傷害。”
華天驕眼底浮起一道嚴厲之色，口氣也變得冷然。
“華氏的未來肯定是交在小希特手裏，但是我已經老了，沒有力氣等他長大，你是個女人也不懂得公司的運作。家族式管理畢竟容易引起紛爭，我必須找一個可靠的人，幫我管理企業。”
伶俐驚訝萬分：“你要選李恆智？”
“嗯，這個年輕人表現得很優秀，我看過他在歐洲的業績和管理，非常的出色，而且最關鍵的一點……”
華天驕嚴肅了臉色。
“那天我看到他毫不猶豫衝上去替你和小希特擋槍，他可以付出性命的救你們，說明他真愛你們，這樣我也放心把小希特交給他培養。不過他畢竟也是外人，若是和我養女結婚了，那麼一切才能名正言順。”
“……”伶俐聽了一陣茫然，華天驕的考慮確實夠周到。
自己即使進入了華家。但是若一旦華天驕死了，那麼那群華家的人必定會鬧事，必須有一個能控制華氏集團的人來掌控大局，而華天驕信得過的人沒有幾個。
可是，難道她要為了這個嫁給李恆智嗎？雖然李恆智對她也好。可是……
“你不必急着回答，好好回去想下。”華天驕很理解她的心情。
伶俐回到家中，和小菲頓玩了一陣子，看着他睡着覺，才疲倦的走出房間，來到花園中。
前段時間。種的一些花苗出了。
那時帝峰還在時，他們三個呆在別墅里，閑得無聊，所以弄了些花種子來種。
帝峰說，過一兩個月他們就可以一家三口在這裏喝着下午茶。然後一起賞花了。
那時她怔住了，這種一家三口的溫馨感覺，讓她忍不住想像起那情節，很美很溫馨。
伶俐苦笑一下，世事弄人，如今這一切都變了。
她拿起電話，撥通了帝峰的電話。
過了很久帝峰才聽電話，聲音顯得很疲倦。卻說很高興聽到她的聲音，因為他這幾天因老夫人的病情一直擔憂，心情很不好。
伶俐溫柔的安慰着他。陪他一直說話，聊天。
帝峰說，將來要帶她回去見母親，還有他的兄弟朋友，讓所有人都見見他愛的女人。
伶俐聽了一陣茫然，沉默了。
“伶靜。你怎麼了，你不舒服嗎？”帝峰擔憂的問。
“我沒事。”伶俐淡淡的回答。突然問，“帝峰。你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嗯，我很想你……”帝峰聲音突然變得柔魅，帶着濃濃的眷戀，“真的很想你，這次回來一定要帶走你，不讓你再離開我身邊。”
伶俐卻有些失望，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問。
大概女人都不甘心吧，即使決定了放手，依然不甘心成為最後知道真相的那個人。
打完電話給帝峰后。
伶俐深呼吸了口氣，對於愛情，她本來就沒寄多大的希望，這樣也好。
她打電話給華天驕：“我答應你的條件。
一個禮拜后。
國內，醫院的重症病房裏，氣氛沉鬱哀傷，瀰漫著一種令人壓抑的情緒。
房間裏擺放着很多高新的儀器，主治醫生的神色都很沉重，看了一眼病泱泱的老人家。
她渾身插着管，臉容已經枯萎得不成樣，沒有一絲生氣，身體已經不能動了，呈現出一種燈枯油盡的感覺。
他僵硬的眼睛動了一下，漸漸渙散的目光愧疚又擔憂的看着一處。
帝峰壓抑着內心的悲痛，走上去，握住她乾瘦無比的手，聲音顫抖，眼睛一下子濕潤了：“媽……”
他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有種極度的悲痛在他心中蔓延着，讓他覺得無比的壓抑和痛苦。
他活了一輩子，親緣寡薄，沒有父親，一個母親為他而死，父親卻對他恨之入骨，甚至為了一個心臟而想殺了他。
他早就對親情這種東西絕望了，或許他本身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關愛。
可是養親他卻是唯一一個關心他，憐惜他，給予了他從沒有過的親情，讓他知道，他不是完全給人遺棄的可憐蟲。
這個唯一愛他的親人，如今卻要離開他了，他僅存的親人，也要消失在這世上。
最終，還是剩下他一個人了。
這種感覺令人恐懼而痛苦，他真是後悔到極點，這幾年，他在做什麼，能陪着母親的時候，他卻渾渾噩噩。
直到真正要失去了，才後悔莫及。
他恨透自己的墮落，薄情，自私。
害得現在母親病重，卻還要擔憂他，無法放心。
“峰兒，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和你說，關於你父親的事情。”老夫人抖着嘴唇，無比愧疚。
帝峰一愣，苦澀的笑着：“還提他做什麼呢？我已經把他忘了。”
老夫人卻說：“一年前我派人找到了他，我讓人把他……殺了。”
帝峰震驚睜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母親。
那個無比憎恨他的父親，竟然死了嗎？他心裏不知是什麼感受，只是很震驚，還有一種宿命的痛感。
它始終恨他，他卻無法對他下手，沒想到母親……
“媽，你不該這樣做。”帝峰目光心痛的看着母親，他知道母親是為了他做出這種殺丈夫的犯罪事情來。
竟然讓一個老人家背負着這樣的罪孽離世，他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老夫人渾濁的雙眸流出淚來，情緒越發激動起來：“如果不是因為我讓他回來，那麼就不會害得你變成這麼慘，不會因此失去所愛的人，失去第一個孩子。我間接害死了我的孫子啊……”
老夫人痛哭起來，身體顫抖，悲哀不已。
帝峰卻震驚的失聲：“我的第一個孩子？我、我什麼時候有的孩子，母親，你到底說什麼？”
一股寒氣升上心頭，讓他突然覺得巨大的不安，好像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被他徹底的忽略了。
老夫人卻好像陷入了悲痛的回憶中，意識並不清醒，根本就聽不見他的話，兀自呢喃，老淚縱橫。
“作孽啊，本來我一直希望能看自己孫子到這個世上，最後它卻比我更早一步離開了。是我自作孽，自作孽啊，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的孫子。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早就結婚生子，和伶俐過得幸福快樂。都是因為我，累得你這幾年一直如此痛苦。”
她斷斷續續，不斷懺悔，或許是因為臨終前的深重愧疚，讓他將這幾年一直積壓在心底的話爆發了出來。
如果不是他當初錯把帝尊當好人，認為他會悔改，那麼今天悲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伶俐的孩子不會流產，峰兒就不會失憶，也不會和她分離，這個家徹底的支離破碎了。
這幾年兒子的痛苦，她都看在眼裏，卻不能說，如今快死了，終於還是無法再忍耐。
帝峰卻渾身震住了，呼吸凝固。
他聽到了一個詞，伶俐！
這個詞，他也曾經無意識的喊過出來，可是從來都不明白她是誰，還以為自己只是錯覺。
可是母親卻說，他早該結婚生子，和伶俐一起。
帝峰俊臉一片蒼白，為什麼這些事他從來不知道，而且記憶中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個人。
可是他卻相信母親的話是真的，因為他聽到他的話，一點也不覺得荒謬，反而有種沉痛無比的悲傷。
伶俐，伶俐是誰？是他以前的愛人嗎？為什麼他卻不記得了，甚至這些年來，周圍的人都從沒有提起過這些人。
他焦急的想，努力的想，可是腦海里除了一片空白還是空白，怎麼會這樣，他一定要記起來。
他有種強烈的直覺，這是非常重要，甚至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事。
“母親，伶俐是誰，她是誰？”他着急的抓住老夫人的手，急切的想知道一切。
“伶俐，她……是你的妻子啊，峰兒，你以前很愛她。”老夫人眼珠緩緩的轉了一下，卻流露出更加悲哀的表情，“是我對不起她……害得她那麼……慘，失去了孩子，幾乎活不下去，如果、如果你能再見到她，一定要替我說聲對不起。”
帝峰驚愕萬分，整個人似被驚雷劈中了，完全反應不過來。
伶俐竟然是他的妻子，他竟然有了妻子，而且還有一個曾經流產了的孩子。
怎會這樣？這樣的大事，他居然全都不知道，他的記憶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帝峰痛苦的捂住腦袋。
“對不起……”老夫人含淚閉上眼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