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大修)
死的瞬間,綰綰有種解脫的感覺,這樣很好,至少不用再去面對那些噁心的人和噁心的事,她終於可以去地下和媽媽見面了,媽媽離開還不到八年,她相信媽媽一定會等着她,希望媽媽不會嫌棄她骯髒、惡毒。
穿過長長的光道,面前的景物朦朧而又熟悉……
“本台播報:11月11日光棍節將會出現罕見的流星群,預計流星群時間從10日夜晚9點到第二天中午12點,專家估計會有部分流星的航線正好在地球上,國家和部門已做好了全面的防禦,已派出穿梭機擊落流星雨或改變流星航道,流星分佈的位置在南部、西南部,請該地區的市民們做好防護措施。”
熟悉的建築呈現的綰綰面前,這裏是她十四歲之前居住的城市,突然畫面一轉。一間高檔大氣的辦公室呈現在她面前。
一個年輕的男子在送走了……李仁厚?
哈,這個骯髒噁心卻又和她有着血緣關係的男人,她無時無刻不在詛咒的男人——李仁厚。
年輕男人是魏家的二公子,魏孜墨。
他的聲音清晰的傳入綰綰的耳中:“爸,有流星雨,而且專家預計會有流星隕落在我們國家,如果落在我們這裏……”
眼前的這一切是夢嗎?可為什麼那麼真實?
“狗屁,這些專家沒事就瞎琢磨這些事,流星降落地面的概率是千分之二,再說國家不是派出穿梭機擊落可能靠近的流星嗎?有什麼好擔心的,地的事不能再拖了。”頓了頓又道:“流星雨不是預計到中午12點結束嗎?你們就下午1點以後再去,務必要在後天把合約給我拿回來。”
魏孜墨目光微閃,恭敬地回道:“是的,爸。”只是看似悠閑地插在褲兜里的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
聽到這,綰綰不知道為什麼一股憤怒油然而生,她大吼着要衝向魏家父子,可是她卻穿過兩人,直直透過牆,一直飄到了大樓外的半空中。
她顯得有些迷茫,而且明確地感覺到自己死了,可是為什麼她找不到媽媽,媽媽為什麼不來接她?難道媽媽已經投胎轉世了嗎?
綰綰朝着記憶中的老房子走去,那裏其實早就已經不存在了,被流星砸中后,海天集團直接在那建立起了巨大的娛樂天堂。
這些景物真是讓人懷念啊,難道是她太過思念母親,所以看到的景物都是當年的模樣?
突然一座熟悉地老房子出現在綰綰眼前,低矮地平房大約七十平米大,門前有個小院子,院子裏放着一個移動食車。
綰綰飄向了食車,好懷念這輛食車。突然,媽媽走了出來……
“媽——”綰綰驚呼出聲,朝媽媽跑過去,可是她發現自己同樣穿過了媽媽的身體,媽媽根本看不到她。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綰綰痛哭出聲,任何的苦她都能接受,唯獨媽媽看不到自己讓她痛苦萬分。
不知哭了多久,綰綰漸漸平息了下來,然後她發現原來鬼是不會流眼淚的,哪怕再痛苦也沒有一滴眼淚流出來。
木然而又依戀地跟在母親身邊,即使媽媽看不到自己,她也一刻都不想離開對方。
進了屋,她驚恐地發現,屋中簡陋的**上居然躺着年少的自己,這是怎麼回事?雖然前世被人**時,閑着無聊也看過一些網絡小說,可是她無法想像自己真的會靈魂回到過去。回到了八年前。
一個晚上過去了,凌晨的時候,綰綰看到了李仁厚回來了。
看到這個男人,綰綰臉色猙獰,若是露出實體絕對能嚇得人魂不附體,可惜在場的三個人都看不見她。
看着李仁厚威脅離婚,打媽媽,打年少的自己,搶走了家中的存款,綰綰只能木木的看着,什麼都做不了。
就這樣,一個早上過去了,媽媽強打起精神給生病的自己做飯喂葯。
突然一群男人闖了進來,眾人拉扯着走到了屋外。
“放手,放手,我們不離開,這裏是我家,憑什麼要我們離開。”一個頭髮灰白,衣服上沾滿了污垢的中年婦女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緊緊地抱住懷中一個容貌清秀,面露凄苦,淚流滿面的女孩。
女孩身材瘦小扁平,面色黝黑,身材瘦弱,有些營養不·良,十四歲時的她,看着和十二、三歲的孩童差不多。此時女孩的表情懨懨的,面色潮紅,顯然高燒沒有退。
可惜對面眾男子根本不管對方是女人和女孩,拖拉的手力很重。
“啊……”母女驚聲尖叫,聲音傳出好遠。
綰綰大急,她大喊着阻止那些男人,眼睜睜看着這些人從她的身體中穿過,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這裏地處郊區,而且方圓數里已經被海天公司收購,要在這裏建造一座大型的,集購物、娛樂、飲食於一體的娛樂天堂。其他的人家或威逼或利誘都陸續搬走,唯有李家人還繼續住在這破爛的平房裏。即便是有些過路人,看到海天集團的一大群男人,也趕緊離開。
這時中年婦女懷裏的女孩憤怒地衝著對方喊道:“你們這些強盜,你們會受到報應的……”說完沖向那些想要進入她家的男人們又踹又踢:“警察很快就會來了,你們這些強盜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可惜她那點力道根本不能給對方造成任何傷害,最多撓痒痒。
中年婦女心中悲苦,丈夫不讓賣房,她頂着海天集團施加的壓力硬挺着沒賣,可現在丈夫沒在,她知道今天這些人勢在必得:“求求你們,寬限我們幾天,等我們找到房子就搬,合約我們馬上就簽,馬上就簽。”
站在一群大男人身後的魏孜墨發出一聲嗤笑:“現在才想妥協,早兩個星期你們也許還能拿到錢,可現在……晚了!”接着又吃吃笑了起來:“對了,我聽手下說,今天早上你和你丈夫離婚了?”
魏孜墨看到中年婦女臉上露出的尷尬和憤怒,似乎覺得還不解氣:“哎呀,還真是不幸啊,你丈夫昨天已經把這房子抵押給了我們海天集團。”他的語氣是那樣的輕佻諷刺,一副看笑話的模樣。
女孩大喊道:“不可能,房產證還在我這呢,他根本不可能抵押給你們海天集團。”可是對方酌定的表情讓女孩有些慌亂了,今天早上那個男人要求離婚,女孩不僅沒有阻止還勸說母親答應的原因,那個男人除了賭就是毒打她們母女,她早就不想認了。
魏孜墨接下來的話將女孩打入了萬丈深淵:“你父親昨天向我們老總借了兩百萬!”接着呵呵一笑:“你想知道他拿着錢去哪了嗎?”接着眉眼輕佻的微微上揚,帶着幾分放蕩不羈,魏孜墨容貌本就英俊,這樣一挑,愈發顯得**俊朗,可惜面前的兩個女人都沒有心情欣賞。
眼前的這一切是那麼的熟悉,綰綰頓時瞪大了眼睛,今天,也是今天她失去了媽媽。
她轉頭四顧,流星雨的餘波還沒有到,她想要提醒另一個自己,想要告訴媽媽,可是她們兩人都聽不到她的聲音,綰綰急得大哭。
中年婦女和女孩聽到魏孜墨的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借的?今天一大早李仁厚就要求離婚,不同意就歐打母女倆,還在離婚後搶走了家裏的儲蓄卡,這麼看來,這是有預謀的了。這個消息對母女倆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綰綰只能痛苦地旁觀,卻做不了什麼。就算是在夢裏、在地獄,她也沒有辦法改變媽媽的命運,頓時悲痛欲絕:老天爺為什麼要如此懲罰她,受了那麼多年的折磨還不夠,還要讓她在夢境中,在地獄裏再次重現喪母之痛。
魏孜墨從助手手中接過一張合約遞女孩面前,顯然他也發現了這個家似乎是女孩做主。
女孩目瞪口呆,合約上明白的寫着……
兩百萬?他還真敢借,就算把她們一家人賣了也不值那麼多。
母女對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絕望。中年女人更是生出無比的悔恨,當年她不顧父母的意願,甚至絕食相逼也要嫁給李仁厚,最後氣得媽媽進了醫院,父親更是一氣之下將自己趕出了家門。如果不是媽媽病癒后不忍心她受苦,將遠在華國南邊,距離魔都十分遙遠的雲海市,屬於外婆名下的祖屋偷偷過繼到她名下,可能一家三口都要露宿街頭。這幢房子不僅僅是她們唯一的財產,更是祖產。
如今事實證明了老人的話是正確的,其實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經明白了,只是她不願意相信自己選擇的良人是“狼人”,甚至要逼死她們母女。
中年女人的眸光暗淡了下來,懊悔、疼惜地看着女兒。
女孩的目光只沉寂了兩秒,很快便抬起頭:“我懷疑你們這份合約的有效性,再說這房子的所有人是我媽媽,沒有我媽媽的親筆簽名,我可以告你們欺詐。”語氣微微有些虛弱,顯得沒有說服力。
魏孜墨呵呵一笑:“根據法律,婚前的賬務可是雙方承擔的,可惜現在李仁厚跑了,那麼就只能由他的妻兒來償還,至於親筆簽名嘛……哼,別急啊,很快就有了。”說完一揚頭,一個彪形大漢走了出來,一把抓住女孩。
母女倆對法律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對方既然敢這樣說,那就是有絕對的把握了。
走過來的幾個大漢一伸手來抓,嚇的母女倆驚聲尖叫:“放開,放開我。”
“放開我女兒!”中年女人沖了過去,拉扯着彪形大漢的手。估計是女人的尖叫讓魏孜墨十分不耐,
他皺了皺眉,抬頭看向天空,晚霞染紅了半邊天,帶着分詭異的紅色讓他十分不舒服:“老六,這裏交給你了。”這樣一對貧困的母女,在他眼中如同螻蟻,如果不是老頭子吩咐,他不得不做個樣子,是決計不會親自跑這一趟的。
“是,少爺。”何老六恭敬地應道,看着魏孜墨上了車,便轉頭面容猙獰地對母女倆笑道:“這裏可沒什麼人呢,那邊……”他指着不遠處拆遷到了一半的工廠:“那裏屬於我們的地盤,不會也有人看到的。你們現在就是想乖乖簽字也不行了。小的雖然嫩了些也勉強湊合……老的嘛……”一副嫌棄的模樣。
何老六不需要說,女孩便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麼,頓時氣結,心中生起一股強烈的憤怒,她的心情清晰地傳遞給了綰綰。
那種對世事的無力抵抗,只能認命的不甘讓她們只想化身為厲鬼。
貧困、無權無勢,甚至如今賴以生存的房子也沒有了。
中年女人嚇得喊道:“我簽,我簽!”
對方一聽,哈哈大笑:“早合作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現在嘛……”
旁邊一個小個子的年輕男人靠近何老六:“六哥,流星雨也不知過去沒,咱們還是避開些的好,既然她們願意簽,您就當積點德,早完早走,萬一碰到零落的流星雨……”
女孩離得最近,聽到這話猶如聽到福音,不由看了矮個子男人一眼,可惜這人並沒有看女孩。
何老六想了想,不知是這小個子年輕男人有些地位還是何老六是個迷信的,道:“行,老子就當積德了,算你們運氣。”接着朝旁邊吐了一口濃痰,從懷中的公文包里拿出了另一份合約,女孩掙扎了一下,抓住她的兩個大漢起先還有些不願意,被何老六一瞪,只好放了手。
女孩暗暗鬆了口氣,接過文件粗粗看了一遍,這份合約和以前的不同,是還債的合約,合約上標明,她們家欠海天集團的兩百萬,房屋可抵三十萬,剩下的一百七十萬的本金以及10%的利息逐年還清,上面還表明了每年的利息,時間越長,利息也越高。
何老六諷刺道:“早的時候合作,你們還能拿到三十萬,如今……哼!”旁邊的男人們發出陣陣淫笑聲,母女倆就是那待宰的牲口,是砧板上的魚肉。
三十萬,是周圍人家中最高的價格了,她是不是應該慶幸?
女孩苦笑一聲,轉頭對着媽媽道:“媽,簽字吧。”如果不簽,她們母女……這些人今天是有備而來,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綰綰也在一旁大急:“媽媽快簽了吧,快簽了吧。”簽完了字就趕緊離開,別留在這裏,別留在這裏。邊喊着邊環顧四周的天空。
當年的流星來得太快,她根本就沒注意到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只能緊張地環顧四周,彷彿四面八方都有可能。
中年女人痛哭流涕,顫抖着手,哆哆嗦嗦地準備寫。卻不防對方一把將合約抽了回去:“我告訴你們,別耍花樣,等你手不抖了再簽。”說著語氣中滿是不屑。
女孩心臟一縮,看來這言語粗俗的男人並不像他表現的那樣粗鄙無知,女孩本來還有別樣打算的,如今什麼心思都歇下了。
看着母女兩人分別工整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何老六哈哈大笑着將合約收了回去。
女孩的心頓時空落落的,彷彿置身在寒冷的冰極之地。先前的賬務還沒還完,如今又差了一百七十萬……不,是比兩百萬還更多,對於月收入從來沒有超過四千的人來說,相當於天文數字。更何況,她們每個月能積攢下的錢不足五百……
何老六拿走合約並沒有馬上收起來,而是又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張紙對照,女孩探頭看到紙上赫然是母女的筆記,想來應該是那個狼心狗肺的雜碎給的了,對於這樣的男人,女孩很難用“父親”這個神聖的詞彙來形容他。
何老六滿意地點點頭,沖周圍的大漢們揮手:“好了,如今事情辦完了,總裁說了去聚福樓好好犒賞大家。”接着又對母女倆道:“限你們今天之內搬走,這裏可是私人地盤。”說完不屑地轉身朝遠處的車隊走去。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兩顆一大一小的火球呼嘯而來!
綰綰眼睛瞪得大大的,口中和眾人一起發出了尖叫。
眾人尖叫着逃命,虛脫的母女倆瞪大了眼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火球飛來。綰綰和女孩動了,綰綰撲向了母親,忽然,她感覺到自己似乎能碰到媽媽了,於是使出全身的力氣,抱住媽媽撲向另一邊。在她只來得及轉身弓背時,便被小的火球砸中,而大的火球“轟——”一聲砸向了母女倆身後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