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描樣
“小姐,小姐,你醒醒……”好像是梅雨的聲音,睜開眼睛一看果然是梅雨。
看着眼前的繡花帳頂,孟美才發覺剛才是一場頗為真實的噩夢而已。
“我做噩夢了。”她一摸額頭上的汗珠:幸好是噩夢,如果真的就這樣失去了谷峰該是多麼的可惜呀。
“我聽大夫說過,身體虛弱的人最容易做噩夢了,所以,小姐你得好好的養着。”
梅雨說著,幫她掖好肩頭的被子,香菊這時候拿來一條熱毛巾,給她把額頭的汗珠給擦乾淨。
不知道過去的丫頭是不是都這麼的體貼細心,反正她覺得受到這樣的照顧很感激。
“你們去忙吧,我自己一個人躺一會。”她看了看紙窗外的陽光,應該是晌午了吧。
“有什麼事情大聲的叫我們就好。”說完,她們就退了出去。
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她現在是一點點的睡意都沒有了。如今就算是想睡覺她也不敢睡覺了,她害怕剛才的噩夢再一次的纏繞着她。
完顏東離這個自己只能勉強算是見過一面的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夢裏?這個自己只能勉強算是見過一面的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夢裏?
而且,以那樣一種強勢一種曖昧的方式出現?
夢裏的情景再一次的浮現出來,清晰而又真實。
猛然之間,她的臉頰燥熱不安。她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以前,谷峰吻自己的時候是那種柔柔密密的感覺,就像是一抹帶着溫熱的氣體輕輕地拂過耳際,有一種被人疼愛的感覺,在那種感覺里,自己是踏實而幸福的。
而夢中的完顏東離的吻是那種不可以抗拒,帶着十分的霸氣,自己就像是是他的獵物一樣,沒有反抗的餘地,然而,反而是這種感覺讓她更加的震撼和沉迷,至今想起來的,身體還會傳來一陣陣的酥麻,好像夢裏的情節又重新的來了一遍……
也許,女人天生喜歡強勢的男人,喜歡有佔有欲的男人,喜歡那種被征服的感覺……
越想越多,那個惡夢對於她來說已經從惡夢變成春夢了,在那個夢裏,她對完顏東離的印象比對谷峰的印象的更加強烈。
為了防止自己胡思亂想下去,她床上爬起來,穿上放在身邊的棉襖。
想分散精力的話非得找一點事情來做才好。
可是,這裏既沒有電視機,也沒有報刊雜誌,她的腳上又有傷,哪裏都不能去,能幹些什麼呢?
突然,她看見床邊的矮几上放着一塊繡花布,布上有一隻綉了一半蝴蝶。
她拿起來看了看,雖然是粗劣的白棉布,不過,棉布上那些綉好了的花朵卻是奼紫嫣紅的,好不奪目。
梅雨一個好姐妹要嫁人了,她打算綉一對枕套送人。
孟美在前世興起的時候綉過十字綉,雖然說談不上刺繡,可也還算是有些基礎,於是,她就拿起繡花針,按着棉布上描的線條綉了起來……
誰知道她綉出來的針法高低不平,完全沒有章法,就是團線頭填在那半隻蝴蝶之上,破壞了之前的美感……
她垂頭喪氣的把自己繡的那些給拆了,拆過之後的綉布到處都是針眼,就是再綉上去的話也沒有了好效果。
看樣子得陪一塊綉布給梅雨了。不過,這也容易,她的梳妝枱的屜子裏有着許多精美絲絹,隨便送一點給梅雨做禮物她一定開心的要命。
事實上,這碧雲閣里的好東西很多,她送一些給梅雨香菊兩個丫頭是沒有關係的,可是這完顏府的規矩很多,她不知道這樣做算不算是破壞規矩了,更何況,她還只是這裏的寄客,裏面的東西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根本不屬於她的,而是完顏府的,她怎麼好意思那別人的東西送人呢?
看着被自己折騰的面目全非的綉布,她靈機一動,接下來的日子有事情幹了。
這裏雖然是好吃好喝的,不需要工作,可是,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也感覺挺煩躁的,人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喜歡無所事事的狀態,特別是像孟美來至那麼一個生活節奏那麼匆忙的前世,怎麼會讓自己這麼沒有生活目標呢?
她當前的目標有兩個。
一個是快點找到回到前世的路;令一個就是坐好眼前的這個孟美。
眼前的這個孟美不但是模樣傾國傾城,還要兼具這個朝代所有的女人的技能,例如刺繡。
經過剛才那一番挫敗,她已經把刺繡當成接下來的主要目標。
她不能下床,所以,梅雨每天就在床邊教她刺繡。
而且,以她的名義,還向完顏府的庫房要了些上等的絲線。
這些絲線都是真的桑蠶絲,綉出來的東西不僅僅是顏色鮮亮,而且不易褪色,摸起來平滑順溜。
人在專註於某一件事情的時候,本身具有的潛力就會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
在孟美躺在床上的半個月裏,她的刺繡功夫已經和梅雨不相上下了。
並且,還有一樣讓梅雨大跌眼鏡的事情——就是孟美描的圖樣花樣多,精美細緻,大小的比例和顏色的分配都做到了極致。
她和香菊高興死了,拿來了許多的綉布求孟美給她們描樣。
孟美是有求必應,直到後來碧雲閣外的丫頭通過梅雨她們也來索樣,孟美才發現自己這一點美術的功底在這裏是很吃香的。
後來,靈機一動,描了一副百鳳朝陽圖,然後和梅雨、香菊一起綉了一張桌巾,給老夫人送去,老夫人是很喜歡,叫雨兒親自過來代她道謝,還賞了碧雲閣一盤金錠。
據梅雨估計,這盤金錠有三百兩之多,比她們的兩個人的贖金還多出好幾十倍。
她對這些金錠並不在意,隨手就放在衣櫃下的隔屜子裏。對於她來說,養傷最大的收穫就是學會了刺繡,並且挖掘了自己描樣的才能,從而有了一個討好老夫人的機會。
現在想想,當初報考美術學院是一個多麼明智的決定。前世的時候,她還時常的抱怨:在大學裏的那幾年是白混了,踏入社會以後,根本沒有用過……
燒傷看起來很嚴重的,上了葯之後,好起來也是很快的。
十天就拆了紗布,半個月以後,就能行動如常。
並且,傷口的位置沒有留下任何的疤痕,看上去只有一塊淺淺的紅印,大夫說了,這塊紅印要不了一個月也會消退的。
孟美不得不佩服起大夫的醫術來。
雖然傷口包紮的很難看,可是那治燒傷藥膏卻是一流的。像自己這樣的燒傷如果放在大醫院的話,說用什麼樣什麼樣的進口藥水,也可能要一年半載的時間才可能完全恢復,而且,價格昂貴的要命。
也許,像這樣的藥方早就在民間失傳了,要不然的話,前世的人也不需要去依賴什麼進口藥水了。
傷好以後,她自然是想到外面走動走動了。
來完顏府快一個月了,視線熟知的環境還停留在小小的碧雲閣。
找了一個晴朗的天氣,帶着梅雨走出了碧雲閣。
出了碧雲閣,就是一條寬約兩米的青石板路,這條路彎彎曲曲,看起來不長,走起來卻是很花時間的。
不過,她看着路邊的藕池,和樹枝上剛發的新芽,鼻尖嗅着各種花朵混雜的清香,碧空如洗,白雲舒展,陽光如金沙一樣的傾瀉……
這種的精緻讓她有剛剛出牢籠的輕鬆快意……
她不禁哼起了李克勤那首經典的。
梅雨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曲調,覺得頗為的新鮮:“小姐,你這哼的什麼歌?調子好特別。”
“我也不知道,隨便哼哼的。”孟美其實還想來一段舞蹈什麼的,想想還是作罷,自己在這完顏府;里還是低調一點好,要不然又要給三姨太留下話頭,什麼“妖孽”不“妖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