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沒有,誰說你老的?”我這個人很識相,知道什麼時候得說什麼話,這時候也不會例外,要是平時我早就想着應該怎麼樣悄悄地縮回自己的手,但不合時宜的小動作在這時候是不能做的,我仰起臉,迎向他的視線,清楚地看到他眼裏映出的自己的臉,有多諂媚就有多諂媚,叫我自己看了也有點扛不住,但是話得說的,“叔哪裏會老,叔在我眼裏最年輕的——”
他“呵呵”一笑,騰出一隻手點向我額頭,“就知道說話哄人,”他低頭將額頭貼着我額頭,“以後不許叫叔,私底下叫叫我還成,在外邊可不許這麼叫——別人可得把你想歪了,曉得伐?”
我被他呼出的熱氣給熏得一顫,這反應都是本能的,試着想往後退一點點,與他的分開一點點距離,不想貼得這麼近,他非得不放過我,就跟我貼着,彷彿得了肌膚饑渴症一般——
唔,還得換稱呼,這個人,真是的,還分私底下跟外邊的,他分得可真清楚,再說了,不用他提醒,在外頭我也叫不出來他一聲“叔”,也就是私底下叫叫,真要在外邊叫,我自己也是個沒臉的。
但是——我怎麼叫他?我些糾結地看着他。
他到是好整以暇的對上我的視線,說有多坦蕩就有多坦蕩的,我到不是因為不能叫他名字,而是他的名字實在難叫,叫不出來——
周作?連名帶姓的叫,好像有點不太好。
作?就那麼一想,我都覺得能起雞皮疙瘩,太肉麻。
天可憐見的,我真是覺得這是一次偉大的考驗,考驗我對肉麻的承受程度,從我現在來說,確實是沒法子承受,就是叫一聲,都覺得是為難我自己。
“慢慢會習慣的——”他稍稍抬起頭,還很有耐心,舌尖突然地舔了一下我的臉,沒等我“羞怯”的反應過來,他又加上一句,“晚上的酒會你爸他們都會來,你能行嗎?”
聽聽,這話給問的,挺為我擔心的,呃,不是的,是很為我擔心。
可我的手立即去捂了臉,雖說與他最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了,前面是李勝偉跟司機,我實在是覺得有點坐不住,臉對臉也就罷了,現在再加他這麼親昵的動作,真是覺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親昵這種事兒,也不要隨時隨地都要表現出來好不好?
偏他要拿開我的手,我不讓,他非要挪開——
我也就是堅持一下,再多的也扛不住,推了推沒推開,也就沒推了,手也讓他給弄開,也不捂臉了,“有什麼的呀,不就是我親爸嘛,”我試圖裝作沒事人一樣,斜眼看他,“難不成他會打我還是罵我的?”
大庭廣眾的,我就不信我親爸秦百年能鬧到這個地步,現在的人呀,就是有一點還挺好的,就是要面子,酒會上秦百年能那麼幹才是怪事,所以說有時候有個強有力的靠山也是很不錯的一件事,我別的都沒有,也就周作——
對的,就他一個人就成了強有力的靠山,給我狠狠地開了金手指。
“我真沒有什麼不行的,”這話本來想壓在心裏說,可我有時候也是要面子的人,索性想了個主意,他不是跟人說以後我就是周太了嘛,大不了以後叫他周生算了,學一學別地兒的叫法也不錯,反正叫他“作”,我是叫不出口的,太作了。
“真行?”
他還問我,那表情,真怕我不行。
我能不行?
開玩笑嘛,我像是不行的人?就是不行也要創造機會要行,再說了,我把腦袋往他懷裏鑽,這動作做起來一點疙瘩也沒有,有時候,我覺得他挺喜歡我投懷送抱的,我現在的任務不就是討好了他嘛,討好他,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至於他說的關於那個可能擺在我面前的大餅——比如以後成為“周太”的事,我選擇性地選擇遺忘,“有了你,我還能不行?”
我把他捧起來,像是沒了他,我就生活不能自理似的,可事實上,沒有跟他在國外碰到時,我一個人在國外也沒有過得不好,跟他也不過是兩三年的事,那之前,儘管我生活拎不清,還學會吸大麻這種的,但也叫誰佔去便宜,——要不是他,我可能還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呃,說的我現在好像不清白似的,除了,我可沒有別人。
“還會討好人了,了不起,——”
果然,他還誇我,叫我給猜對了,討好他果然是有好處的,他摸我的頭,幸好我頭髮梳得挺不錯的,下車時沒叫他給摸亂了,——車子就停在目的地,但跟我想像中的酒會不一樣,明顯排場挺大,且有那麼一點聲勢浩大的架式。
車子一停時,我就想下車,可他按着我的手,瞧瞧緩緩地搖搖頭,“不急着下去,”他說著又笑開臉,那張臉溫柔的似乎能滴出水來,又拉拉我的手,“等會我來開車,要是有東西對着你,你別給我後退,知道後退的結果嗎?”
前面還笑着,這句話就有分量了,且分量不輕,我瞬間就覺得自己被他拉住的手,手間多了點叫人覺得有壓力的力道,另一手他捧着我的臉,再認真不過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而他所等待的回答,恐怕不會是拒絕——但我也不會作死地去拒絕,挺起腰在這種時候,實在是不明智,我要是高調地跟着他,叫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再是讓誰一句話就能沒了工作的可憐蟲,我有周作,這完全是一手好牌。
他下了車,我靜靜地坐着。
車門很快地就開了,他站在車外,將他的手遞給我,我先是將雙腿並排地落在車外,上半身微微朝外前傾,搭住他的手,極盡裝相之能事的下了車,又上前一步,與他並排站在一起,驕傲地抬頭挺胸,雖說胸沒幾兩肉,還是挺了挺。
我剛站好,就見閃光燈不時地閃起,隨着按快門的聲音,我一瞬間就明白他在車裏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現在還能退?不能,我知道不能,所以朝他漾開笑臉,我不知道笑臉算不算僵硬,反正是擠出來的。
周邊不止他一個,也不應該這麼說,是應該這麼說,我挽住他的手臂,四周護着我們的有好幾個高壯的男人,有那麼兩三個我還面熟的,以前常見,那是他的排場,出門時用的,就怕麻煩,或者是有些人太好奇,就用來擋擋的。
我的步子邁得很穩,彷彿一瞬間就有了走地毯的感覺,而一切都來自於他,身邊的男人,這個穩重沉靜的男人,挽着我的手臂,往前堅定的走,在我看向他時,他還露出縱容的笑意,笑得我心裏都快顫抖。
我還是怕他,儘管他怎麼好,還是怕。
但是這點我悄悄地壓在心底,從來不肯表現出來,小鳥依人般地靠着他走入酒會的會場,所有的記者都隔絕在外面,一時間嘈雜的聲音瞬間就消失在身後,好像離得我很遠,而我剛剛經歷的事,我想也許明天就能成為頭條——
商界執牛耳般的人物,他身邊的女人是誰?
我彷彿就能想到某東最近撲天蓋地般的“傳言”,人家那可能是在打廣告,是一種營銷手段,無所不極的推廣,而他,不是推廣,他是真想把我推出來,讓別人都知道我可能會是他的“周太”,這種壓力太大了。
我幾乎覺得腳軟,可還是往前走,抬頭挺胸,卻是虛張聲勢。
“腿軟了?”
偏他是個心細的,一下子就能發現我的不對勁。
就一問,把我問得都快停下腳步,想着估計也許過明天別人都能認得我這張臉,我就覺得非常胸悶,咱不蛋疼,要蛋疼那也得有蛋才能疼,咱沒蛋,恐怕是最遺憾的事,——我微微側臉,腦袋有些靠着他胳膊,“明天別人還不得說我拆散了你的家庭?你自己手續還沒辦妥呢,要這麼高調?不是讓人指着我的脊梁骨罵我嗎?”
我委屈呀——委屈的沒邊兒了,一切都是周作他自個自作主張的。
“誰跟你說手續沒辦妥的?”他睨我一眼。
這一眼,看得我暗叫不妙,但瞬間就跟個演員似的露出——呃,不對,是雀躍地差點跳起來,驚呼道,“真離了?”
他的手還是點點我的臉,“笑得可真假,這臉都是僵硬的,”他還點我的鼻頭,“放鬆,放鬆——對,就是這樣子放鬆,笑得這假,當別人看不出來?”
明明是親昵的動作,我還是能覺得全身都不自在,被他輕輕地一調/教,最讓我不可思議的是真跟着聽着他的聲音跟着放鬆了,雙肩也不那麼僵硬了,還真的連心都放鬆了——我真是不可救藥的人。
都說當女主人,還真是跟李勝偉與我說的一模一樣,我真是成了女主人,一直跟着他,跟各種人打招呼,都沒有停歇過一口氣,就一直跟着,放鬆笑容地跟着他,這就像是一種奇怪的學習,我居然適應得很快。
最特別的是秦百年,他們一家子都沒來,不管是他本人還好,還是張凈,還是剛剛被失婚的顧麗真都沒來,可秦嬌嬌來了,伴着她的必然是周各各,兩個人站在一起是金童玉女,——而我跟周作,明顯年齡比例失調,我笑笑地看向大家,手裏端着酒,也不喝,沒有周作放話,誰也沒敢上來叫我喝一點,這就是靠山的好處。
“白白,恭喜你——”
我想着當秦嬌嬌與周各各踩着舒緩的步子朝我們走過來時,別人都會怎麼想?秦嬌嬌的身份擺在那裏,開始是周各各的未婚妻,現在也是,一度是周作的繼女,現在又沒了繼女的名份,但依舊是周各各的未婚妻——
她那雙如同藝術家般的手伸到我面前,笑容如花兒般美麗,一身的白,像是落入凡塵的天使,惹人憐愛。
我沒看周各各,自從上一次看清他的真面目之後,我心裏始終長着一根刺,以前是心裏惦記着人,現在是被他嚇出刺來,這就是極端化了,對着秦嬌嬌,我心裏更是長刺,可當著人面兒,我還不能無視她,免得顯出我心胸狹窄——
就算是我是個心胸狹窄的人,我也不樂意叫別人看出來。
唔,還是裝一回吧,我也跟着笑,笑得比她還要燦爛,“嬌嬌——”我叫她,把那兩個字叫得很纏綿,我自己聽見自己的聲音都要打寒顫,叫出聲的時候,我就覺得被挽住的手臂有一點點被加得的力道,眼角的餘光下意識地看向周作——
他沒有特別的表情,我一時間就當這個不存在,可能是我的錯覺,自顧自地與秦嬌嬌的手握在一起,她的手特別白,特別細,我以前沒覺得自己的手不好看,現在一看,喲,給比成渣了,她的手還真是特別好看。
手好看歸好看,別人看不出來,她的手使勁地捏着我——人看着跟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可她的手力氣可不小,她一用力,我也跟着用力,盡量別讓臉上的笑容變味,萬一她還笑着,我到是用力過猛,露出猙獰的表情,那就可憐了。
“二叔,恭喜你們。”
周各各在戶口本上是周作的兒子,可他一直是叫二叔的,他恭喜的中規中矩,而隨着他上前一步,秦嬌嬌的手放開了,兩個人站在我們面前——
也把我比成渣渣,年齡是擺在那裏的,儘管是周作全身都散發著一種成熟男人的味道,可周各各未必沒有,他還有個優勢,就是年輕。
作者有話要說:好像有點卡文,我保證一定會補回去的,真的,我真的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