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捉蟲強
最近有點癢。
糾結兩個月,我下決心去看醫生。
不癢時還好,一癢起來連工作都沒有心情,我覺得不能再這樣子下去,有病治病,沒病也放心。
女人嘛,癢了,這種事說出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女人一輩子不得炎症的機率太小,幾乎大部分女人都有這種不太容易好的小毛病,小毛病歸小毛病,難受起來比大毛病還難受。
當然,這些話都是我以前勸別人的,現在輪到勸自己了。
經過深思熟慮,我決定去臨市去看看,那裏醫生我不熟,萬一我這樣沒結婚的真查出什麼炎症來,也不想叫同事們曉得。
我給自己做了無數次的心理建設,也曾經勸過小姑娘們,別對檢查婦女病諱莫如深,因為每一個結過婚的女人都有可能得,且機率極大——現在這句話可能得改改,沒結婚的女人,並不是說沒有發生過關係,即使是處的,也有可能染上。
事情沒有絕對性,我工作方面能表達的很好,能用真誠的面孔去說服別人,但是到自己身上,我才發現這事情可真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真是非常有難度,要不是有難度的話,我能到隔壁城市來檢查嘛。
工作的地兒就那家是有個挺有名的婦幼醫院,我敢去嗎?
我跟人家都認識,實在是去不得,每年我們市裡都安排女的做婦科檢查,都是老面孔了,不認識都難,更別提那些規模小點的醫院了,每年的婦女病檢查,我都是得去蹲點看看,看看有多少已婚婦女同志過來檢查了,要是達不到人數目標,還得叫下面社區的人再催催。
我閉着眼睛,就等着車快到站。
還沒閉上眼睛,底下到是又癢了。
不癢還好,一癢起來真是要人命,別說站了,就是坐也坐不住。
車上有洗手間,我像看到救星一樣的沖了進去,把門一關,小小的空間裏就我一個人,密閉的空間裏才讓人覺得安全,不那麼難為情。
把隨身的包一掛,我動作迅速地拉下內褲,幸好穿着的是裙子,兩個月來我都是一色的棉內褲,底褲中間乾乾淨淨的,一點雜物都沒有,出門前特地換上。
兩腿夾在一起,底下空蕩蕩的,讓我覺得分外不自在,從包里拿出保溫杯,裏面是早就準備好的白開水,還再取出化妝棉,平時我都不怎麼用化妝棉,現在是隨身帶上,完全是為了解決我的困境。
將化妝棉對準保溫杯口,倒出裏面的熱水,瞬間化妝棉就濕透了,指間熱騰騰的,我趁熱意還沒有消退,就把化妝棉往底下送過去,燙燙的感覺一下子讓我跟吸毒般的快活享受,癢意褪得一干二將,像是從來就沒有來拜訪過我。
“呼——”
我長呼一口氣,整個人都輕鬆多了。
收拾一下,右側肩膀上掛着她隨身的包,右手還按着包,對着衛生間裏的鏡子,我比較有意地弄了下頭髮,頭髮是三七分的短髮,不是那種齊剪的學生髮,是左邊到右邊一直以細微的傾斜度過去,發質極黑極亮,不經半點人工色。
右側的頭髮一掉下來,就能擋住我大半張臉,下意識地對着鏡子將右邊頭髮夾到耳後,又將架在鼻樑上的太陽鏡再推了推,鏡子裏映出我的臉,怎麼看唇色都顯得有點白。
我趕緊掏出唇蜜往唇上塗了塗,將個微白的唇瓣弄個粉嫩的顏色,眼瞅着這管唇蜜快用完,我心裏還有種傷心的感覺,有些事,不是過去了就過去了,比如我,人家過去了,我還沒有過去,實在是挺丟臉。
我的目標是一心干好本職工作——計生工作,最近的目標有點變,就是不要癢,別讓我癢得坐立難安,就說上回去市裡學習,先是市人口與計生局領導講話,傳達最新計生工作的精神,以及今年的要求,還有對計生工作同志的勉勵,個個領導上台,足足是三小時。
我聽得很認真,架不住身體原因,一直進進出出了五次之多,以至於引起我們街道辦葛領導的關切之情,問我是不是早上水喝多了。本來三個小時的會,中間去次洗手間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不影響別人就行,但我這樣的進出五次,是特別的乍眼。
天可憐見,我被當成一個不節制喝水的傢伙。
為此,我特別想跟領導提一下意見,雖說我們培訓的地方是在市教育園區,不是大學扎堆的那塊教育園區,是市職高扎堆的教育園區,坐在階梯教室裏頭,出去的門就前後兩扇,不是往前出,就是往後出,也許再增設門比較好,比如從中間出這樣的。
還有就是我們培訓安排在四樓,女洗手間居然在一樓,這完全不符合當下社會的設定,不是都說生男生女一樣好,婦女能頂半邊天嘛,怎麼女洗手間要跑這麼遠?還是說女人可以去光明正大地去男洗手間?
我一直糾結這個問題,但不癢了,還是叫我很高興,能把很多事都往腦後扔。
但我曉得,這個完全就是半個小時的幸福時光。
除非我睡著了,不然這該死的“螞蟻”就會一直騷擾着我,讓我不得安寧。
我們街道辦事處是每年都是市裡排上號的標兵,幹什麼事都創先爭優的,雖說管轄的範圍比起隔壁那個街道要小,可我們有的東西一樣也不少,都是為人民服務。
我剛進街道辦那會兒,前計生辦主任就拉着我的手,語重心長地對我說要以春天般的心去對待工作,我當時聽得很感動,一腔熱血頓時就涌了上來,覺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巴不得把青春都獻給我熱愛的地方,我一定能像焦裕初一樣光榮偉大。
工作是基層的,生活是自己的,目標是偉大的。
謹記八榮八恥,愛心為崗。
終於到站了。
唔,儘管我心裏有再多的不樂意,還是羞羞答答的進了醫院。
也許是我挑的日子太好,診室外居然沒有人。
整整一層的婦科門診都沒有人。
我一點都沒覺得奇怪,反而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檢查簡直就是神級待遇,也不用擔心自己來檢查跟熟人碰到,更不用擔心自己的事叫別人知道。
顯示屏里那裏顯示着的是我名字,提示我往一號診室過去,我下意識地左右看了下,發現除了一號診室有人之外,別的診室是一個人也沒有,大概是星期六休息了?我不免做出這樣的猜測,心裏跟吃了定心丸一樣,鎮定自若地走入診室。
“63號秦白白?”
診室里只有一個醫生,為保護病人的*,每次只進一個病人。
醫生很年輕,是個男醫生,臉轉過來時,顯得更年輕,叫我有點吃驚,要是看別的是不是男醫生真是沒有什麼關係,可看婦科面對的是男醫生,我還是有點尷尬,此時,剛對上醫生的臉,那張臉着實稚嫩,猶如才二十齣頭的少男,長得還好看,也就看到半張臉,還有半張臉讓口罩給蒙住——
那雙眼睛卻是極有神,幽深的彷彿能看到人的心底,讓我頓時分外尷尬,男醫生,尤其是個長得好的男醫生,這樣子更尷尬,要是女醫生,我想可能會好一點。
“63號?”醫生示意她坐下,手指輕輕滑動鼠標。
秦白白點點頭,被他一問,這臉頓時不太爭氣的紅了,又有點熱,讓她對自己的表現感到非常難為情,這一難為情,她的臉就更紅了。
“是哪裏不舒服?”醫生問她,公事公辦的口吻,沒有更多的情緒。
就是這樣的情緒才叫她有點冷靜下來,眼睛下意識地往他桌上的名牌看過去——周弟弟,我就記得一個人的名字更奇怪,跟他的名字到是差不多,心裏想着這個,就有點走神。
“是哪裏不舒服?”周醫生再問了一次。
我終於回過神來,試着把心裏湧起的想法都通通壓下去,“有點癢,不疼。”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聲音很輕,羞愧不已。
“有過性/生活史嗎?”周醫生問得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