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首次出場的沈嘉言
h市一中和光華附中就像是盤踞在這座城市的一虎一獅,有畢業生作過如此的打油詩:
如果說一中自招成績空前,那麼附中裸考分數絕後,
如果說一中學子打飯背書,那麼附中學子如廁闊論,
如果說一中拿北清亮劍,那麼附中取藤校接招,
如果說一中以筆行天涯,那麼附中用言笑江湖。
所以中場休息的時候看到附中的老師與學生齊齊亮相,大家都是不約而同一笑,兩方校長握手示意,兩邊學生皆是自信昂揚。
benoit先生似乎極為樂意看到這樣的場景,而附中校長應邀而來,最大的原因也怕是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坐鎮三方圍繞坐枱,上半場分析數據的講師已經將ppt撤換了下來。
許攸寧發現何雨柔面色意外平靜,拳頭卻握得緊緊,她想到她之前說的:“我要儘快讓benoit先生對我改觀。”
莫非早有安排?
她看着幾個學生將屏幕下的椅子全部撤換成桌子,而何雨柔吸了一口氣,走了上去,對面幾人里同樣有個女學生走了出來,許攸寧托腮挑眉,她大概知道這是什麼戲碼了。
這種場景在大學辯論賽中很常見,不過以許攸寧金融生的身份,最常看到這種形式對壘的是關於金融科技應用課題資金申請時的場景,她還記得她們小組曾經為了銀行投資資金限制技術的研發而與國貿同學進行過一場非常激烈的對壘,連續三天的對戰她們還是輸了,原因是對算法的不自信,這是硬傷。
不過,拼盡一切努力為了一個目標而奮鬥的感覺實在稱得上,美味。
兩校校長自然不會將這麼大一件事放在學生身上,小說里電視裏說的孤注一擲,在現實生活里不可能隨隨便便。
許攸寧想,這大概是benoit先生與他的團隊所提的要求,資金的投放幾位領導人早就商榷完畢,此時只是看一下兩校學生的水平罷了。
這種表演性辯論稱為鬥牛,
老師可以輕輕鬆鬆在辯論後跟學生說不要在意,可辯論畢竟是由好勝的兩校學生主導。
何雨柔擁有深厚的英語底蘊,她深知自己的優勢在於縱橫面之廣,同樣,她也知道自己的劣勢在於不夠深入,如果碰到對方觸入腹地那她得儘快將話題引開,俗名“擋拆”。辯論之所以譽為唇槍舌劍的浮屠台,在於它就宛如真正的戰場,妙語連珠根本不允許你有絲毫的晃神和岔路。
更別提,是用英語對話了。
主題比大多數的辯論都刺激:你覺得那麼多資金適合一中還是附中。
熱血沸騰啊!
這對兩校學生來說簡直是榮譽之戰,過往所碰到過的辯論大多是“道德”“人文”“社會”這種偏大的話題,引經據典什麼的已經成為固定模式。如今碰到錢這種“大俗若雅”的事物,也怪不得一個個眼放綠光。
且看到容易炸毛的何雨柔如今在台上眉目緊豎,眸子裏閃耀着耀眼光輝,她高談闊論用詞用句皆是一筆到位,滔滔不絕比在扎克先生旁邊做引導更加的胸有成竹。
許攸寧不知不覺彎起嘴角:這種拚命三娘的認真還真是比平時耐看多了。
“一中相比附中生源覆蓋全國面廣以最新數據來看如今附中生源出國化的優勢已經沒有那麼明顯。”
“比較附中如今均衡化趨勢大好以魔都為圓心向外輻射後續發展力強才是優勢。”
最後的命題全部轉化為優勢論,不過這也是無可避免。因為一旦提起對方的劣勢就說明在優勢上必過反而會將周延性轉一個彎降低自己的氣勢。
許攸寧對辯論並非很有研究,卻有過自己的一個獨家經驗。
“你有什麼看法?”
溫熱的呼吸撲向臉頰,許攸寧正沉思冷不防被身側的人靠近身體,一下子被嚇得沒了反應,她被嚇到從來不會渾身哆嗦或者尖叫出聲,而是心弦一緊突然放空。
沈嘉言沒想到許攸寧竟然那麼不經嚇的,看到她突然僵硬嘴角微癟竟像是閃過一絲委屈,向來遊刃有餘的他一時眨了眨眼不知道該做什麼了,可再定睛一看,許攸寧已經恢復平靜的表情,
“在於兩字可以換個地方,如果拿優勢當主語馬上可以反擊。”
沈嘉言沒想到許攸寧真有想法,“優勢在於?”
“嗯。”
“怎麼說?”
許攸寧蹙眉摸了摸下巴,
“我也是以前有過一次經歷。有資格獲得資金“在於”學校的優勢,其中在於作“是”解,而優勢“在於”則更具有準確性,對應到集合論的概念,主項概念應當是謂項概念的非空子集。說得通俗一點,對於“a是b”這樣的判斷,b的範圍應該比a大。”
沈嘉言看着許攸寧的眼睛腦中將她所說的過了一遍,不過片刻,他嘴角微勾,
“原來還在想其他方法的,不過好像都沒這套好……”他垂思片刻,驀地抬起頭,朝着許攸寧明媚一笑,“攸寧真是幫大忙了。”
許攸寧發誓那一刻她第一反應是抽飛這張過於花枝招展的臉。
“我猜最多還有五秒,對面那個高個子就要截斷何雨柔了。”
許攸寧懶懶接話,“怎麼說?”
“高勝寒是附中的二辯,負責衝鋒陷陣,今天雖不是正規辯論賽但搶斷話機不可小覷。”
許攸寧打了個哈欠,望着對面,托腮點點頭,“我們這裏是你咯?”
“三,二……一。”
回答她的是沈嘉言的倒數聲。
就像是應聲一般,
對面高勝寒站了起來,正如他所說的,截斷話機。
何雨柔和對方女生紛紛走了下來,許攸寧可以清楚看到她如釋重負的神情,何雨柔坐到位置上才嘆了口氣,渾身都沒什麼力氣了。
下一秒何雨柔看向許攸寧,神情里有得瑟,
“講得不錯。”
許攸寧盯着何雨柔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對方眼裏的得瑟變成憤怒和委屈才慢慢說道。
well,nozuonodiewhyyoutry.
許攸寧看向對面的高勝寒,如果他們連二辯都出了……沈嘉言玉樹臨風地走到高勝寒的對面。
她想,人真是不能比較的,和唇紅齒白笑意風流的沈嘉言站在一起,高勝寒就像是光明頂上地位不錯,氣勢不夠的宋青書。
沈嘉言不是辯論隊的,他沒有前傾的習慣不會快語連珠,他似乎對加深我方觀點沒有很大興趣……
“我方強調附中對資金投放有……”
“依你的邏輯……”
“我方強調附中對資金定標處理……”
“依你的邏輯……”
沈嘉言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按照對方的邏輯推理下去然後——偷換概念。
這近乎於詭辯,需要極為縝密的思考,沈嘉言硬生生把高勝寒的因果關係全部打斷,他所做的不過是摳字眼。
高勝寒伶牙俐齒也知道遇上了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這種人沒有經歷過辯論隊的培訓所以走向總是往癢處撓,他知道對方只不過變換了幾個詞語的位置就將他所說的換了一個說法,這種方法在辯論隊裏算是迷惑對手的技巧,卻沒想到用來做“擋拆”……
兩校事先也只通知了兩人,高勝寒看到benoit先生頗為滿意的笑容知道差不多了,他開始重申擺明觀點的前者的優勢論,
不過在這之前,高勝寒看了沈嘉言一眼,而沈嘉言,看了許攸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