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喜事蹦Q來了
到了晚上,各家做各家的飯。吃飯時,櫻娘看着眼前的伯明與季旺,覺得冷清得有些不自在。
伯明與季旺也覺得彆扭得很,平時大家都習慣了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飯,這時還真有些適應不過來。而招娣那邊,他們是在小灶上做飯,招娣和仲平也不太習慣。
想來慢慢就習慣了,兄弟妯娌們不可能一輩子在一起,只是像現在這樣會多浪費一些柴火而已。
伯明吃着吃着,覺得有一件事需要鄭重地對季旺說一說,“季旺,再過個一兩年,大哥和大嫂肯定會為你說一門好親,你千萬不要像三哥那樣。哪怕有喜歡的姑娘,也只能放在心上,到時候告訴我,我替你去提親,但絕不能私下來往。你三哥現在的處境就是教訓,你一定要吸取。”
季旺剛才一直低着頭扒飯吃,聽大哥這麼說,他不禁有些臉紅,說道:“我自己還是小孩子哩,才不想那麼早娶親,我也不會去隨意喜歡哪個姑娘。等年紀到了,一切聽大哥大嫂安排就是了。”
伯明聽季旺這麼說,放心不少,“話是這麼說,但也沒說不要你喜歡中意的姑娘。只是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告訴我和你大嫂,記住了么?”
季旺很乖地點頭,“嗯,我記住了。”
招娣和仲平也在吃飯,仲平邊吃邊說:“招娣,以後咱家吃飯炒兩個菜就行。你瞧,這四盤菜咱倆根本吃不完,留到明日早上吃味道又不好,倒掉又很可惜,咱們要節儉地過日子。”
招娣有些不好意思,“剛才炒菜時我都忘了現在只有咱們兩個人吃飯,所以就炒多了點。”
仲平聽了忍不住一笑,“你也真是,連這也能忘,今日才剛分家,忙乎了半個下午,你竟然給忘了。”
吃完飯後,季旺又搬到了他以前住的屋,也就是叔昌和銀月的屋,然後大家就把上回搬到各個屋裏的那些雜物又搬回了雜物間。
忙完了這些,仲平帶着小暖。招娣和櫻娘則坐在一起織線衣。
“大嫂,這些線料都差不多織完了,一共織了十件線衣,頭花也都做好了,現在只剩銀月那兒有一些料子了。過些日子你是不是要和大哥要去烏州?”
櫻娘點頭道:“明日我去教一教銀月,幫着她將她的那些料做好了,我和伯明就去烏州。”
次日上午,櫻娘來到銀月這兒。因為這裏沒有院子,就兩間矮屋。這時叔昌從昨日分的柴火里抽出粗棍子來,繞着屋前插起來,算是弄一個籬笆柵欄。
銀月坐在牆根下曬太陽,手裏還拿着剪刀剪綢布。他們倆遠遠就瞧見櫻娘來了,齊聲叫着大嫂。
櫻娘微微笑着,走過來問:“銀月,你剪這些綢布是做頭花么,你已經會做了?”
銀月搖頭,“我是見這綢布好看,想做一身衣裳。”
“銀月,過幾日我就要去烏州了,我先教你做頭花和織線衣怎麼樣?我也幫你做一做,好早些做完,去換些錢回來。”
銀月紅着臉兒點頭,把剪刀交給櫻娘,看櫻娘怎麼做頭花。銀月倒也是聰慧得很,學起來很快,有櫻娘幫她着一起做,一會兒就做出好幾朵來。
櫻娘見她學會了做頭花,就叫她去屋裏拿出線料,教她怎麼織線衣。這個比較難,銀月學得很慢,這一上午只學會了簡單的平針。
叔昌已經將籬笆柵欄插好了,然後就去了鎮上,因為他要給銀月買發簪和銀鐲子。
下午櫻娘再來到他們家時,見銀月頭上已經插上了發簪,手腕上也戴了銀鐲子,櫻娘心裏忍不住笑道,這小兩口的心還真急乎。
銀月見櫻娘這麼幫她,心裏很高興,覺得之前她認為大嫂沒有把她當做一家人是誤會了大嫂,所以現在她學起來也格外地認真。
這幾日有櫻娘的幫忙,銀月把頭花和線衣都做好了。櫻娘和伯明開始準備去烏州的事,伯明做的牛車還不錯,套上從舅舅家借來的牛,趕起來還挺順溜。
到了烏州,這回櫻娘和伯明是住在客棧里,不會再去姚姑姑家打擾。姚姑姑見他們花錢住客棧,還埋怨了好幾句,說都是老相識了,還這麼客氣幹嘛。
櫻娘知道姚姑姑的心意,可這是李家,他們是不好意思自來熟的。
當櫻娘把這些線衣拿出來給姚姑姑瞧,姚姑姑拿在手裏細摸着,讚賞不已,直誇櫻娘的手藝越來越好。櫻娘其實還想說,其中有好些是招娣織的哩,招娣的手藝也並不比她差。
姚姑姑拿着這些線衣去找她的那些姐妹,果然如姚姑姑所料,她們都非常喜歡,個個都要買哩。價錢也好商量,姚姑姑只說個合適的價,三百文錢一件,其實這個價錢確實公道,畢竟費時費力,這麼十件可是織了兩三個月來織成的,手藝也不錯。
沒想到她們竟然覺得這個價格還挺便宜,一人要買三四件,貨還不夠哩!姚姑姑還徵詢她們的意見,問這種線衣好不好賣,她們都說肯定好賣,賣不掉她們就都包了。
之後姚姑姑還帶着櫻娘跑去幾個鋪面問掌柜,沒想到那些掌柜們也很認可,認為這種線衣應該多織一些。有了這麼多人的認可,櫻娘心裏有數了,以後一定要多織線衣,掙更多的錢。
李長安聽姚姑姑說櫻娘小兩口還挺能幹,靠自己的雙手掙錢,李長安總算對他們倆另眼相看了,也能和他們倆說上幾句話。
聽李長安的話里話外,他在這一帶還是挺有人脈的。櫻娘很想問一問他認不認識欒縣的知縣,她仍然記得梁子求她幫忙的事。可是她實在問不出口,覺得已經夠麻煩李家了。人家才剛願理你,跟你說幾句話,你就厚着臉皮求托關係?櫻娘實在做不出來。就怕人家不但不願意幫忙,連帶着再也不想見他們倆了。所以,當她和伯明離開李家時,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當櫻娘帶的三千多文錢和十幾個大包的線料回家時,招娣嚇得不輕。既是被這麼多錢給嚇着了,也是被這麼多線料給嚇着了。
“大嫂,這麼多線料得織多少線衣,咱們能織得完么?”招娣翻看着這些線料,各種顏色的都有,“若是把這些織完,那得掙多少錢呀?”
櫻娘笑道,“你還怕錢多麼?只要咱們好好乾,一定能掙大錢。只是你要帶孩子,抽不出那麼多空閑來,銀月才剛學會,織得不太好,手也慢。我一個人也織不過來。我就尋思着,要不要招幾個女短工回來。”
招娣驚愕道,“招短工?大嫂你要當地主呀?”
“誰說招短工就一定是地主?只要能掙錢,出活快,招多少都行。怕就怕賣不掉,不過對這個我也有信心。”櫻娘受到姚姑姑的鼓勵,此時的她確實是信心十足。
“大嫂,那你準備招多少個女短工?還有,咱們把村裏的人都得罪了,估摸着她們都不稀罕哩。”招娣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下午她抱孩子出去玩,都沒有幾個婦人願意理她。雖然這是銀月與叔昌的事,可也都算是薛家的人,多少會受影響的。
其實櫻娘也想到了這個,便道:“能招到幾個就是幾個吧,說不定她們看在錢的份上願意過來哩。長久下來,大家相處得好,她們也掙到錢了,說不定也不好意思說銀月和叔昌的事。銀月總不能永遠不出來見人吧,這樣對她也好。”
“把她們招來在咱們家院子裏幹活么?”招娣想到很多人擠在這個院子裏,覺得這樣也不太好。
櫻娘思忖了一會兒,“剛開始學的時候,肯定得在咱家院子裏,待她們學會了,以後就可以帶着料子回家做。你放心,也不會招很多,五六個人就行。”
招娣笑道:“大嫂,你現在可算是大掌柜的了。”
“瞧你說的,干這麼點活就算是大掌柜的呀!等咱們掙了十幾萬文錢后,再叫大掌柜的我還真樂意聽。不過我相信有那麼一日,咱們且等着吧!”
招娣聽了嚇得要死,“十幾萬文錢那是多少錢?怎麼數得清楚,得數的手抽筋吧!”
仲平在旁邊說:“你還真當真,怎麼可能掙十幾萬文錢,大嫂在跟你說笑你都聽不出來。”
櫻娘心裏偷笑,總有一日,她要掙出這麼多錢來,讓仲平大開眼界,不再認為她是在說笑。不僅是仲平認為櫻娘在說笑,就連伯明也認為櫻娘是在說笑。
櫻娘把錢分給招娣之後,再把銀月的錢給她家送去。才到銀月家門口,櫻娘怔住了,因為她發現籬笆柵欄不見了,然後又聽到銀月在屋裏面哭。
銀月見到櫻娘,更是大哭不止,“大嫂,不知是哪個黑心人,在昨日夜裏,偷偷地把我家籬笆柵欄給拔掉了,他們這是見不得我和叔昌過好日子!”
櫻娘聽了也十分生氣,她認為肯定是平時最嫉妒眼紅她家的人乾的,“銀月,你別哭了,你越是哭人家就越高興,認為把你整倒了。你若是高高興興的不在乎,他們反而覺得沒意思,泄氣了。”
當櫻娘拿出四百文錢給銀月時,銀月才止住了哭,她和叔昌兩人都不太相信,就那些頭花和一件線衣能掙這麼多錢?
轉念一想,他們也就明白了,銀月才做十幾朵頭花,那件線衣她只織一小半,大半都是大嫂織的。哪怕掙得四百文錢,再除去料錢,大頭也應該是大嫂的,他們只能得一小半。大嫂都給了他們,這是照顧他們小兩口,覺得他們搬出來住不容易。
櫻娘走後,叔昌就給銀月講了許多關於大嫂的事,說若不是大嫂在織布坊幹活掙來了不少錢,又做頭花和織線衣,家裏現在肯定窮得叮噹響。分家時,不要說分錢了,就怕分來的糧食都不夠吃。
大嫂嫁過來之前,家裏只能吃個飽飯,平時哪怕花一文錢,都心疼得要命,哪能像現在,想買什麼就買什麼,還能買得起銀鐲子。
銀月聽了半晌不出聲,然後忽然道:“原來如此,難怪二嫂那麼聽大嫂的話,簡直把大嫂當婆婆看待了,看來是因為得了這麼多好處。她能過上好日子,完全是大嫂的功勞,否則她懷孕又帶孩子的,哪能掙上錢?”
叔昌聽了覺得不對,“也不是這樣,二嫂性情柔和溫順,不僅聽大哥大嫂的話,也聽二哥的話。你得跟二嫂學學,不要太計較一些小事。”
“我哪裏是計較了,只是我可不會像二嫂那樣腦子完全不想事,大嫂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她是無論對錯,只是聽話就行了。若是對的我肯定聽,若是錯的,我是不可能聽的。”銀月覺得自己可不能完全由人家擺佈,得有自己的想法才是。
叔昌說不過她,也不好跟她爭,只道:“反正我覺得大嫂平時做什麼大都是對的,好像沒有什麼是錯的。”
銀月聽叔昌這麼說,覺得他實在也是個沒有啥主意的人。不過,以她這些日子看來,覺得大嫂確實是不錯,伺候二嫂坐月子,又教她學這些手藝掙錢。以後靠着大嫂,這日子怎麼過都不會窮了。
這時,銀月忽然為櫻娘擔心起來,“叔昌,你說二嫂都生了閨女了,大嫂到現在竟然還沒懷上,她不會是生不出孩子吧?若是這樣,以後她肯定也會被別人笑話的,那可怎麼辦?”
“這個你可別瞎說,大嫂怎麼可能生不出孩子。”叔昌最近也聽到村裡人暗地裏說這件事,但他覺得不太可能,“或許是大哥身子的緣故,大哥小時候得了大病,在廟裏呆了十年,爹娘去世時,他還昏厥了過去。待大哥身子慢慢好起來,肯定會有孩子的。”
銀月見叔昌這等口氣,十分護着大嫂,確實也不敢說了,小聲道:“我發現咱家裏的人個個都懼大嫂,連你也一樣。”
“這不是懼大嫂,而是敬重大嫂。你剛剛還收了大嫂給的四百文錢哩,大嫂有這個能耐本就該值得敬重,以後你可不許在背後議論大嫂了。”
“哦,我知道了。可我這不是議論她,我是擔心她,我也希望她好的。”銀月覺得櫻娘曾當過織布坊的大領頭,還能跑烏州攬活,確實很了不得。雖然她覺得自己也不差,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這些,她不服櫻娘都不行。
叔昌交待着銀月,“明日你得一個人在家了,我得去南山,這些日子我都沒有去。除了季旺每日都去,另外都是大哥和二哥輪流着去,我可不能再落下了。”
“嗯,你去吧,三日才輪到你一日,也耽誤不了多少活,咱家一共也就三四畝地,能忙活得過來。聽大嫂說要招女短工去家裏幹活,你說我到時候去不去?”
叔昌思來想去,還是定不下主意,他怕銀月被別人欺負,但又擔心銀月老是憋在家裏也不是個事,“到時候聽大嫂的吧,她叫你去,你就去。她若說不太好,你就別去。”
銀月明白了,雖然分了家,但是有些事還是要聽大嫂的,因為叔昌根本做不了主,也不會做主。
“咱家的籬笆柵欄還要重新插么,會不會插了又被人拔掉了?”銀月又問他。
“明日收工回來,我還得插。我就不信了,那些人還真能閑得蛋疼,夜夜偷着來拔?大嫂說得對,那些人總有一日會泄氣的。”
銀月點頭道:“好,咱們不能認慫,一定要扛到底。”
到底招啥樣的女短工,櫻娘也想了很多。當櫻娘問伯明這件事情時,伯明說:“咱們就把親戚家的女眷叫來吧。”
其實這個櫻娘也想過,“不行,親戚家的女眷若是做得不好,到底管不管?在工錢上不好談,我若是公事公辦的樣子,怕他們還不高興。本來和親戚們相處得挺好,這一下弄僵了可不好。何況,親戚家都離得遠,難道中午咱們還要管飯,這樣不是又添了一個累贅么?飯菜做的好不好吃,有什麼好菜,到時候又成了一個麻煩。總之,要想干大事不能找親戚,麻煩多着哩。本來是為了他們好,希望他們掙點錢,但是真正的做起來實在很難。”
伯明思來忖去,覺得櫻娘說得有道理。本來是為了他們好,可別把向來相處得很好的親戚給得罪了。
“我覺得還是找咱們村裡手比較巧的那些婦人吧。當然,和咱家鬧過矛盾的,或是嘴刁的,肯定不要。那些性子比較隨和的,且好相處的,過幾日我去問問她們吧!”
伯明覺得櫻娘考慮事情比較周全,像是做大事的人。不像他,還以為肥水不流外人田,只找親戚還好哩!
這幾日櫻娘找了好幾位婦人說這件事,她們都同一個表情,先是非常驚愕,然後又是驚喜,因為可以掙錢呀!
櫻娘跟她們說的是,開始學的時候沒有工錢。學會了后,織一件線衣有一百文工錢,也就是平均每日約十文錢。
十文錢呀!這對她們來說可是一份好工錢,男人們在外面才掙七八文錢一日哩!根本不需想,她們都滿口答應,然後千恩萬謝地送櫻娘出門,
櫻娘一共找了六位婦人,在第三日全都到了櫻娘家。因為這是來幹活的,她們都還規矩得很,恭謹得很。櫻娘看到她們這副模樣,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若是找親戚家的女眷來,肯定沒這麼好辦,管又不敢管,說又不好說的。
櫻娘為了讓銀月和大家相處得好,早些和村民們有來往,就把銀月也叫來了。她們看到銀月也來了,雖然心裏不太舒服,是看在錢的份上,她們也不好說什麼。反正是來幹活掙錢的,又不是來看人的,也不是來嘮嗑的。
櫻娘見第一日大家都相處得很融洽,心裏放心不少。不過,教她們這樣干這種活也確實是一件比較辛苦的事,這一日可是把口水都說幹了。幸好她們手是比較巧的,只是腦子並不太靈活,接受起來比較難。慢慢來吧,反正學的時候不用付工錢。
招娣因為要帶孩子,只能趁孩子睡着的時候,才能幹些活。如今人多,到時候織出來的線衣肯定更多,若還是像以前那樣她和大嫂一家一半地分,那麼她就真成了佔便宜的人了。
吃午飯時,那些婦人們都回家了。仲平對招娣說:“以後就按件數來,干多少活拿多少錢,不能總是沾當大嫂的光。”
招娣應道:“我也是這麼想的哩,到了晚上我會跟大嫂說。”
等晚上招娣跟櫻娘說這件事時,櫻娘覺得不妥,“你帶着孩子幹不了幾件活,的,豈不是掙不了什麼錢?”
“掙一點是一點,我和仲平的花銷又不大,孩子還在吃奶,不需要什麼錢。分家的時候還分了那麼些錢,前幾日又分了一千多文錢,我們都攢着哩,一文都沒有花。和咱村裏的其他人家比起來,我家的日子算是很富裕的了。人要知足,可不能太貪心,否則我會睡不着覺的,仲平也不會同意。就這麼說定了吧,我還等着大嫂當大掌柜哩!”
櫻娘聽招娣這麼說,也不好再說什麼,再說的話可別給她添堵。想來也是,以她手裏的那些錢,按一般人家來說,確實不少。
伯明最近忙着種地,分家后每家只有三四畝地,不算多,其實活也不算太累。忙完這些,他還偷偷地去山上開荒,多種一點是一點。織線衣的活他幫不上櫻娘的忙,所以地里的活他一定要多干。
因為心情好,幹活也有勁頭,吃飯也多,他感覺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強壯了。以前干多了活還容易頭髮暈,近來好像沒有這種癥狀。
雖然他和仲平及叔昌三個人各家干各家的活,但是因為地都在一起,他們都互相幫着干,好像和以前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叔昌和仲平見伯明去山上開荒,他們得了空也去開。
這幾年來,在山上開荒的人不少。因為這片山沒有人管,你家開的荒,這片土地就是誰的,如今有很多人都在搶佔地方。
雖然伯明瞞着櫻娘他去開荒的事,但是櫻娘可不傻,他經常干到這麼晚回家,必定是有緣由的。櫻娘只不過問問仲平和叔昌,這就問出來了。
這一日,伯明照常幹活到很晚。櫻娘和季旺已經把飯菜端上桌了,他才回到家。
“伯明,你開荒可以,可別把身子累壞了,這麼日日不停歇地干,你扛不住么?”櫻娘說話時,給他倒一杯熱乎乎的茶水。
伯明見櫻娘已經知道他開荒的事,還很不好意思哩,“不累,近日來我幹活可帶勁了,你沒瞧見我每頓都吃很多麼?”
這個櫻娘倒是也發現了,所以最近每頓都做得比較多一些,“來,你瞧,看我今晚做了什麼好飯菜。”
伯明瞧了瞧,“這一大碗是啥菜?好像是魚。”
“這叫水煮魚,還有那一盤叫糖醋排骨。”櫻娘很興奮地說,為了做這兩道菜,她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季旺還在旁說,“這盤茼蒿也很好吃哩,我剛才偷偷用手抓了一棵嘗過了。”
伯明瞧了這些菜,還沒開始吃就已經胃口大開。果然,這頓飯他吃了小三碗,還意猶未盡的。櫻娘見他吃得這麼多,也跟着開心得很,當然,她也吃得不少。
看來伯明的身子的確越來越好,晚上睡覺的時候,可是對櫻娘好一陣折騰,時而溫情,時而熱烈。櫻娘都累得有些扛不住了,他的精神頭還很足。
事後,櫻娘掐着他的胳膊問:“你最近吃啥了,我都快被你折騰得吃不消了。”
伯明傻笑着,撫着她柔軟又順溜的頭髮,“不就是吃你做的飯菜么,難道是你下了什麼葯?”
嘿!他不僅身子厲害了,連嘴皮子都厲害了。櫻娘撅着嘴,“討厭!不跟你說了,睡覺!”
伯明笑着緊緊摟住她,“嗯,好好睡覺,明日又是新的一日,咱們還有好多活要干哩!”
那些婦人們可是足足學了二十日,才算是把櫻娘教的給學會了,之後再來幹活就得算工錢了。村裏有許多婦人們見了十分眼熱,都來巴結櫻娘,連帶着也巴結招娣和銀月,再也不敢說銀月的壞話了。無論心裏服不服氣,可是跟錢沒有仇,誰不想掙錢?
櫻娘想到以後可能還要添人,或許以後也得開個什麼作坊。她沒有拒絕那些婦人,而是笑着答應她們,只要以後接的活多一些,肯定叫她們來。她們聽說還有戲,自然是心花怒放,還回去叫她們家的男人也不要說銀月和叔昌的壞話,不要和錢過意不去。
就因為這樣,叔昌和銀月的家門前那些籬笆柵欄總算保下來了,他們倆還在裏面種了不少菜哩,這日子總算是平靜下來了。
過了一段時日,櫻娘總覺得身子有些不舒服,頭暈腦脹的,還吃不下飯。最近她只是看着那些人織線衣,自己一點都不想動手,不是懶惰,是身子睏乏得很。這一日,她坐在那兒看着看着,竟然打起瞌睡來,這還真是讓招娣和銀月吃驚得很。
招娣輕聲叫着她,“大嫂,你是不是這幾日沒有歇息好,臉色也很不好看哩。”
銀月瞧着她那模樣說:“大嫂好像是生病了,還是找郎中來看一看為好。”
櫻娘搖頭道:“找什麼郎中啊,不過沒什麼勁頭而已,過些日子就好了。”
其他在幹活的婦人們聽了,七嘴八舌地說起來,“你現在也是有錢人了,請個郎中有啥不捨得?”
“就是,若是生病了吃了葯就會好得很快,何必硬扛着遭這個罪哩?”
櫻娘被她們說動了心,銀月就趕緊去請了郎中來。這一把脈,郎中說出一個讓櫻娘驚喜萬分的事,她竟然懷孕了!
只是櫻娘仍然不太相信,不是說要過個幾年才能懷么,怎麼現在就還上了?“郎中,你確信我真的懷孕了,有百分百的把握?”
郎中很自信地說道,“別的我不敢肯定,這個可是沒錯的,喜脈如此明顯,我咋能把握不出來?”
櫻娘高興得不知道該說啥了,只是滿臉帶着笑,然後趕緊去拿錢付給郎中。
以前有不少人以為她生不出孩子來,暗地裏沒少嘲諷她,這下見她竟然懷上了,她們都不好意思起來,這會子都可着勁兒恭喜她哩!
就連銀月也臉紅起來,她見櫻娘的臉色實在不好,就說道:“大嫂,你去屋裏躺着吧,我們都好好乾活,不會耽誤事的。”
櫻娘心裏高興,加上身子確實有些扛不住,便回到屋裏安安心心躺在炕上睡了。睡得還挺沉,一覺睡到天黑。待伯明和季旺回來時,她還沒有醒來。
季旺去廚房做飯,伯明來到屋裏,輕輕摸着她的頭,他還不知道這個大喜事,還以為櫻娘是生病了。
他在櫻娘身邊守了一會兒,櫻娘便醒了過來。看到伯明就在自己的身邊,櫻娘笑眯眯地說,“你知道我為啥大白日的睡覺么?”
伯明還一臉的憂慮之色,“你都生病了,還這麼開心幹嘛?你好好躺着,我去找郎中來。”
櫻娘拉住他的手,“下午已經找過郎中了,我沒有生病,而是肚子裏有小東西了。”
“小東西?”伯明還沒反應過來,嚇得臉色蒼白,“什麼小東西?”
櫻娘瞪了他一眼,“你木魚腦袋呀!這也聽不懂,不好玩!”
伯明僵着身子,大膽地想像一下,“不會是說有孩子了吧,這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那麼快?你肯定是搞錯了,可別白高興一場。”
“郎中都說了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怎麼可能搞錯?”櫻娘着急得坐了起來。
伯明聽說是郎中把過脈的,頓時歡喜得慌了神,“那你還坐起來幹啥,趕緊躺下呀!”
“我都躺一下午了,再躺身子都軟了。我也餓了,我要起來做飯。”
伯明摁住她,“還要你做啥飯呀,季旺正在做哩!以後家裏的飯你都別做了,我和季旺來做,你好好養胎就行了。”
“我沒那麼嬌氣,招娣懷孕的時候不也照常做飯么,她除了做飯還啥活都干,我哪能就一直躺着,不得憋屈死?”
“那好,我扶你起來走一走。”
櫻娘被伯明這麼服侍着起炕,還真是不太習慣。只是伯明心裏仍然一直在怦怦亂跳,既緊張又興奮,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櫻娘來到院子裏轉悠着,說:“要算起日子來,咱們的孩子要比銀月的晚出生三個多月,只能排老三了。”
伯明剛才還在不相信這件事,這會子就已經開始想像他孩子的模樣了,邊想邊呵呵地發笑。
櫻娘禁不住嘲笑起他來,“你至於么,有了孩子就高興成這樣?我在說咱們的孩子只能排老三了,你沒聽到沒?”
“老三就老三,只要沒弄錯,你是真的懷孕了就好。”伯明說完這些,又自言自語了起來,“我有孩子了?我要當爹了?”
櫻娘掐了一下她的手背,“很疼吧?這是真的,不是做夢,瞧你那沒出息的樣。”
伯明又是一陣傻笑。
這時,仲平也回來了。他見招娣在做飯,孩子在睡覺。他把搖床里的小暖抱了起來,柔聲細語地說,“我的小暖兒,你可不能再睡了,否則晚上不肯睡又要鬧爹娘了。”
伯明迫不及待地把櫻娘懷孕的事告訴了仲平,還對小暖說:“你這個當姐姐的馬上就要有兩個小弟弟妹妹了!”
仲平以前也為大哥和大嫂沒有孩子的事擔心過,這麼看來他是瞎操心了,“大哥,你說咱家一下添了這麼多孩子,是不是就是別人說的那句話,叫‘人丁興旺’來着?”
“可不是么,以前咱們還都是孩子,現在都要當爹了。”伯明把小暖抱過來,“櫻娘,你來瞧一瞧,小暖長的越來越像仲平了。你說,咱們的孩子長得會像誰?”
櫻娘瞪他一眼,“你可真急乎,這才剛有,就想着孩子長得像誰了。”
這時招娣做好飯出來了,她聽到了這些,笑着說:“你們的孩子無論長得像誰都會好看,操啥心?”
櫻娘聽了心裏舒坦,覺得應該也是這麼回事,“就是,伯明你操啥心,哪怕長得丑也是咱們的孩子,你照樣喜歡得不得了。”
伯明呵呵笑着撓了撓頭,櫻娘說得沒錯。無論像誰,哪怕再丑,他都會當成寶貝疙瘩疼着。
招娣和仲平抱着孩子進屋了,櫻娘和伯明來到廚房看季旺有沒有把飯菜做好。櫻娘見季旺不太會炒菜,就過來幫忙,伯明去柴堆里抽柴火。
“大嫂,我都這麼大了,遲早要學會做飯菜的,正好趁你懷孕的時候我多練練手。我也想學你做好吃的菜,你都懷孕了可不能吃瞎對付的飯菜。”季旺炒個菜竟然揮汗如雨,簡直比在地里幹活還累。
櫻娘覺得他確實需要學一學,就點頭道:“好,我教你。”
到了晚上睡覺時,伯明躺在離櫻娘遠遠的地方。櫻娘納悶,“你這是幹嘛,睡那麼遠怕我吃了你呀?”
“哪能哩,我是怕睡着后不小心會壓着你,你肚子裏可有咱們的孩子,我若是把孩子壓壞了,那還了得?”
櫻娘哭笑不得,“我發現你今日真是傻了,孩子在肚子裏哪能那麼容易壓壞,你當是豆腐呀?”
伯明這才稍稍挪着身子,靠近了櫻娘,但是不敢挨着她。櫻娘摟着他的胳膊,一會兒就睡著了,好像下午是白睡了,這瞌睡多得真是擋也擋不住。
伯明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也慢慢地睡著了。睡着后他就開始做起夢來,夢見一堆小孩子繞着他咯咯直笑,他忙得滿頭大汗,不知道該抱哪一個好。
次日一早醒來,他說要到山上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爹娘,還要去佛雲廟告訴他的師父和師兄弟們。
櫻娘懂得他的心思,說要陪着他一起。伯明哪裏肯,“你都有身子了哪能爬山,我一個人去就行,你好好在家獃著。你千萬別蹲下來洗衣裳,抻着腰可壞了。待我回來再洗,我以前在廟裏都是自己洗衣裳的。你可別織線衣,有這麼多人織,不缺你一個。”
櫻娘不想讓他擔心,滿口答應了。招娣聽到這些,還真是對櫻娘羨慕得不得了。以前就覺得大哥比仲平會心疼人,看來還真是沒錯。她懷孕的時候,仲平雖然也心疼她,可沒到這種地步。
招娣打趣道:“大嫂,大哥現在可是把你當心肝寶貝一樣疼着,真是叫人羨慕哩。”
櫻娘嘆道:“可別,有啥好羨慕的,我可累得慌!他不讓我干這個,不讓我干那個,處處管着我,你說煩不煩?”
櫻娘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其實心裏也美得很呢。她忍不住摸了摸肚子,雖然還是平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