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選擇

巨大的蟲體穿梭，在隨時可能會崩壞塌陷的星體中。

日光所照耀不到的地底深處，一架架機體的燈光如流星，急速的下落。

他們不停的往下，再往下，直到忽然，周圍只剩一片漆黑，世界沒有了光，也沒有了聲音。

怎麽回事？

當眾人發覺不對的時候，他們已經落入一片虛無之中。

同一時間，綠垣星另一處所在的大長老張開眼睛，露出一個說不出是嘆息或是釋然的複雜表情。

終於，還是來到了這一天。

這一次，你們會作出什麽樣的選擇呢？

“發生什麽事了？大老闆？朗白？哈羅？哈羅有人嗎？”彷佛什麽都不存在的虛空之中，蘇方持續不停的對着通訊器呼叫。

然而，不只李維等人沒有回應，就連小金都在進入這片虛空後失去了反應，光屏上一片漆黑，整個操作台都陷入無法使用的狀態。

“小金？小金？”

“該死的！倒底發生什麽事了？”蘇方有些亂，試着改作手動，不斷的試着重啟毛孩子的機體，然而，機體完全失去了反應，就彷佛死機了一般。

“咻咿－－”因為剛才帶着毛孩子空間跳躍用力太多，一直窩在懷裏休息的銀子突然朝着光屏的方向叫了一聲。

正忙碌於操作台上的蘇方抬起頭，只看見一道隱隱約約的光影在一片漆黑中亮起。

那是什麽？

蘇方眯眼想看清，耳邊卻忽然響起小金的聲音，不帶絲毫情感，冷淡默然的聲音。

“資料檢視完成，所有條件狀態符合，最高序列指令：原點。回歸開始。”

“小金？”聽着那個聲音，蘇方愣了一下，音線還是那個音線，然而，卻沒了平時的活潑跳躍，彷佛機械一般死板沒有變化。

而後，陷入死機靜止狀態的毛孩子也在這時候自行動作起來，在蘇方沒有操作的情況下緩緩的朝着那個光影閃動的方向逐漸靠近。

見到毛孩子再度啟動，蘇方連忙試着控制機體並聯絡其他人。

然而，通訊依然被切斷，他也無法控制機體，彷佛在這片虛空中，隱藏着無形中的手，控制了一切，帶着他像那虛空唯一的光源靠近。

到了這種時刻，發現自己作什麽，都無法聯絡到其他人，也無法改變所處的情況，蘇方反而冷靜了下來。

前方，是一個彷佛魔法陣一般的球形光體，由繁複神秘的光紋組合而成。

看着球體上的光紋，蘇方莫名的有種熟悉的感覺。

黑暗中的光紋，他彷佛曾經在什麽地方見過。

倒底是在哪裏呢？

正思索的時候，通訊器里的聲音終於又一次響了起來。

“騎士歸位。”第一個響起的，是雷霆厚重卻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

“遊俠歸位。”接着是遊俠。

“白鳥歸位。”然後是天鵝。

公主、飛魚、蜻蜓、浮遊、蒲草、荊棘，最後是來自自己所在機體，毛孩子。

無一例外的，沒有任何高低起伏，不含任何情緒，彷佛是機械一般的聲音。

海嵐十大機甲，一架接着一架，環繞着光球，歸位原點。

就在小金的聲音落下瞬間，光球旋轉，化作平面的光紋陣盤，十道光芒，從圓心射出，與十架機甲接軌。

光影粼粼，在散發着光的陣盤上蕩漾，就彷佛水光……

“啊！”蘇方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想起在什麽地方看到過那個圖案了。

是在聖池，綠垣星的聖池池底，黑暗中的神秘光紋！

就在他回想起來的時候，光紋之上的波光幻化出一個女人的身影。

她有着深邃的輪廓，美麗的容顏，卻有着一雙無悲無喜的冷漠雙眸。

“歡迎歸來，海嵐的孩子們。”女人說：“也歡迎你們的到來，被選中的抉擇者。”

“我是零，海嵐星最後的智腦，下面，我將給予你們最後的選擇。”

選擇？什麽選擇？

蘇方莫名其妙，眼前的光屏卻忽然被切換，一幕幕影像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看見一個明的興起，繁華、盛極一時，他們在宇宙里不停的向外擴展，不斷的發展武力，直到再無敵手，成為宇宙中唯一的統治者。

然而，最大的敵人往往是自己。

當所有的星體都在他們的統治之下後，迎來的不是所期待的和平，而是又一次的戰爭，內亂爆發，帝國四分五裂，高科技武器讓一個又一個星體的毀滅……

終於，有人開始反思：為什麽？

有人決定超脫，脫離這個戰亂不斷的宇宙。

有人覺得他們需要敵人，共同的敵人，能夠讓所有人向心力再一次重新聚集的敵人。

在大部份的人都還在為了權力和利益征戰不休的時候。

第一派的人開始着手研發脫離這個紛擾宇宙的方法。

第二派的人則製造出了人造的敵人：蟲族。

蟲族的出現，一開始並沒有受到重視，忙於權力鬥爭的帝國人，根本不在乎這種隨手就可以滅掉的人造物種。

等他們發現這種新物種滅不盡殺不完，怎麽也無法根除的時候，蟲族已經發展到一種及其可怕的數量。

新敵人的出現，果然讓帝國的人又一次的凝聚在一起，爭執、妥協、合作，分裂之後，終於重歸於一。

然而，沒有人會想到，這一次的敵人會這麽的可怕，就連製造出蟲族的第二派主導者也沒有想到，本來只是想創造出能對海嵐人有威脅的敵人，為了引起重視，不停的修改蟲族的基因，卻沒有想到，最終會製造出這麽恐怖的剋星。

是的，剋星。

作為擁有自然系植物之力的海嵐人來說，蟲族簡直是他們天生的剋星，強大的繁育能力，怎麽滅也滅不盡的蟲子數量和蟲卵，給海嵐人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海嵐人終於從征戰和內耗中回過神來，然而，一切已經都來不及了。

蟲族的大軍已然兵臨城下。

就在這個時候，第一派人出現了，帶着他們最終的研究，進入另一個宇宙的方法。

而第二派，也為了挽救自己的錯誤，製造出針對蟲族的終極武器－－歸零。

然而，這種武器，有非常大的副作用，將會影響所有的機械明，一旦啟動，所有現存的機械科技都將停盪，明將會大幅度的倒退受限，星際與星際之間的聯繫也將陷入中斷，重回大宇宙時代之前的孤立時代。

面對選擇，他們陷入抉擇的困境。

最後，他們決定離開。

因為歸零雖然可以毀滅無限趨近百分之百的蟲族，卻無法保證是絕對的百分之百，而且，習慣了高科技明便利的他們也無法面對歸零啟動後的世界。

於是，海嵐人離開了。

離開之前，他們啟動了歸零，還這片宇宙一個乾凈的天地。

他們留下了十架機甲和綠垣星，為了防止那無限趨近於零的可能性，蟲族的再度歸來。

當蟲族再度肆虐星際，當綠垣星對蟲族的天然抵制也無法阻止蟲族的腳步，當海嵐機甲全數歸來，一切都回到他們離去的那一刻。

選擇，將再一次的橫在世人面前。

是選擇離去，或者留下面對歸零後的殘破世界。

被選中的抉擇者們啊！

你和你，將如何選擇？

機體中，蘇方抽了抽嘴角，心裏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這些海嵐人真是整一個神經病。

還選擇咧！留下一堆爛攤子就落跑，不但沒責任感還沒膽沒良心，枉費他們擁有這麽強大的力量。

然而，神經病顯然不只海嵐人而已。

“我選擇離去並將宇宙歸零。”阿克拜亞道，與他同一陣線的飛魚立刻附議。

“你腦子沒病吧？”蘇方直覺反應。

他得來的，是一道激光。

“窩操！”蘇方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控制台已經又可以使用了，然而，等他發現的時候激光攻擊已到眼前。

來不及了！強光之下，蘇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防護罩的能量推到最大。

然而，激光並沒有落在毛孩子的機體上，而是被橫插而入的騎士用盾牌擋住。

莫名其妙，戰鬥開始，而且，是及其離譜一面倒的戰鬥。

因為受限於海嵐機甲三大守則，蘇方等人的機體無法將浮遊和飛魚鎖定成攻擊目標，然而，浮遊和飛魚卻可以隨意的攻擊他們機體。

“搞什麽？這要怎麽打啊？”朗白抓狂的問。

“為什麽他們能攻擊我們？”蘇方不解。

“大概是因為守則被竄改了。”格倫華特道。

知道蘇方是毛孩子駕駛之後，格倫華特特地去研究了八百年前那一戰的因果始末，雖然無法確定那對着毛孩子機體而去，造成那一場恐怖爆炸的攻擊是如何出現的，但據他猜測，當時的那一道攻擊，也許並不是刻意造成。

意外發生的毀滅性攻擊事件，卻可能讓同屬海嵐機甲的浮遊因為違反守則而造成中樞的程式錯亂，而阿克拜亞就藉機植入病毒竄改了浮遊的中樞指令，將無法攻擊自己人的規定取消。

而有了浮遊這個例子在前，掌控了漏洞的阿克拜亞想改變其他機體的三大守則，也就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那我們就只能這樣挨打嗎？”霍爾暴躁的叫。

就這麽幾句話的時間，荊棘也被捲入戰場，被芙拉所駕駛的公主追着打。

“看選項。”又一次用盾牌擋住浮遊攻擊的李維突然介入。

什麽選項？所有人都先是茫然，然後才看見光屏頂端的閃現的字幕。

選擇‘離去並將宇宙歸零。’的人數竟然已經來到了五人。

浮遊、飛魚、公主，居然還有蒲草和蜻蜓！

怎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