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例假
一般人來例假都是頭天疼,連續疼個兩三天,又或者來之前就開始疼。安茗心這身體則是到了第三天才開始疼起來。
要說也是現在附在她身上的白薇貪吃,來現代世界過着也沒覺得特別好或者特別不好,就一樣,這裏的雪糕着實勾她的魂,那奶融融冰滋滋的口感叫她嘗過一回就念念不忘。
她又沒什麼女性意識,當殺手那會兒,管你來沒來“女人問題”,任務一出,天王老子也要靠邊站,所以這方面的調理她相當大意。這一大意,就忘了這身子不是自個兒的,沒她以前那麼經得住“刀霜劍雨”,貪嘴兒搶了夜明爵兩口食,就遭報應了——小腹疼得要命。
“活該。”夜明爵把灌了熱水的暖壺兒塞她被窩裏,翻了好大一個白眼,不情不願地很。
畢竟是女孩兒家家的問題,他照料起來尷尬。但家裏兩人的父母趁着周末出去旅遊透氣兒,只剩下他們倆,他避不了,就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安茗心側躺蜷着身兒,白生生地臉偎進絨被裏,疼地眼睛一眨,汗珠子順着滾下來,嘴唇都沒顏色了。“你還說……”有氣無力地。
暖壺一貼肚皮,她又嫌,“太燙了。”
“哪兒燙了。”他擰眉,還沒從被子裏拿出來的手摸索着又碰了碰壺壁,中間的指頭伸過了,不小心碰到了她的皮膚,滾燙滾燙地,灼得他立刻縮了回去。
“好像是太燙了!”
“嗯……”小腹一抽一抽地疼,她輕吟了聲,沒了力氣,軟綿綿地喚他,“阿爵……”
“又怎麼了?”
他心不在焉地飛快回問一句。
“我們打個商量……”她頭起來點兒,往下望着蹲在床邊的他,慢吞吞地說著。
“說!”他不耐煩。
“我腳也冷……你給我捂捂么……”
她眼睛徐徐地一眨一眨,說話抽絲兒一般,拖得長長地,像撒嬌。
他猛地回過神,瞪她一眼,“你還是女生嗎?”
不知道男女避嫌?
“你長得比我還漂亮……”她見他態度強烈,頹然倒回去,怏怏地咕噥。
“安茗心!”他氣急。
哪個男生喜歡被人說漂亮,更何況他從小被人說了無數次,長大以後就為了杜絕這種情況,特地去燙頭髮、買項鏈、晒黑,也沒人再提,偏偏今天又被她刺了一刺!
“好啦,氣什麼,痛得是我咧……”女孩兒生理期一貫的嬌氣、蠻氣、不講理,也別樣地吸引人。她刺完人又挺大氣地說,“我不是想着,你又不是外人么……”
這話戳得夜明爵一下子怔住了。
好半天,才伸手去夠她的腳,掩飾一般嫌棄地問:“你洗沒洗過?”
腳一被他握着就像泡在溫水裏,她“唔”地一聲仰臉眯起了眼,可愜意可舒服,身子縮得更厲害,好像全天下的暖氣都被聚過來了,她要獨自一人好好地享受着,一時都忘了回他的問題。
他見她的眉頭終於鬆開些,眼神莫名地一軟,噤了聲沒有再打擾她。
她一睡睡了一下午,四五點的時候揉揉眼睛醒過來,全身還暖洋洋地,疼痛消了一大半,心情自然愉悅起來。
再一看,夜明爵還蹲在那兒,一手藏在被子裏頭,另一隻枕趴在床沿,睫毛微動,睡得很不安穩。
她下死力準備把他拖上來。
就這小芝麻點兒力氣怎麼可能拖得上來,她動作又太大,一下子把他弄醒了。
“怎麼?”他迷糊着問,“哪裏還冷?”
安茗心咬唇,嘴上不說,心裏感動得不行,輕聲說:“沒有,我都好了,你上來睡會兒?”
他好像有點清醒過來,“不了,我回房去。”
“回房就睡不着了。”她這時候還蠻犟,堅持着要他上來,“這裏我都睡暖了,你正好睡。”
尋常困迷糊了的時候是這樣的,遇着暖的地方就睡過去了,要是被冷環境一激,就會立刻清醒過來。她也是考慮得很周全。
因為剛剛被拖起來一點,夜明爵蹲久了的雙腿開始發麻,他也確實被折騰久了生困,懶怠走動,就沒再說什麼,合著睡衣躺了上去。她馬上給他讓出來一點位置。
少年睏倦地閉眼躺着,暗金的頭髮因為一天的忙碌變得凌亂,睡衣領口也是亂糟糟地斜歪着,扣子牽錯了排扣岔了,卻依舊不影響他帥氣的面龐。或者說,更給他素日氣勢凌人得模樣添了一點兒生活氣,顯得可愛。
白薇支着腦袋望着他,望着望着,不由得想起從前的事。
小飛賊、顧君珏、小金毛、江駱、湛樂……細細數來,這一遭兒任務,她碰到的男人真的不少了。要說最留戀的,可能還是第一個,之後任務做多了,漸漸就不愛放到心裏去,不然傷也要把自己傷死。
可這回遇到夜明爵,她又不忍起來。
或許是他太年輕,這份年輕不是說年齡上的,十幾歲的少年放到古代也是該獨當一面的大人了,但在現代,因為沒出社會,因為停留在相對乾淨的校園,就顯出他心態上的不同。年輕、蓬勃向上、有銳氣,最要緊的是——不世故。
無論是剛剛例數的哪一個,從小在社會、爭鬥里摸爬滾打,都懂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只是有些膽子大,不肯說就不說了,但至少——他們是懂的,懂得如何讓自己的處境更好一點。
夜明爵不懂。
他還沒來得及學會,這個世界也還不曾要求他在這個歲數上學會。
因而他是最純真的。
芝士從一開始就說過,她犯下的殺孽太多,所以要用美好純真的心靈來洗滌,這其實相當不公平,但白薇也不會因為覺得對其他人不公平,就選擇委屈自己。而在她再次變得麻木之後,夜明爵的出現,恰恰打破了這份麻木。
可見要說誰最能洗滌她身上的臟污孽債,他功不可沒。
她也確實有那麼幾分貪他純凈地溫暖,許多時候在模仿原主的性格,許多時候,又像是她自己小時候的性格。彷彿她也回到了原點,可以在這個簡單的環境裏快樂地長大。
芝士後來也出現過,和她說起關於這一關的特殊,除了用純真的校園環境化解她在除煞時遭遇的瓶頸,還有因為冷慕達不到渣的標準,而致使教導冷慕和原主的數值各佔50%,只不過夜明爵這部分還是要達到100%。
白薇看着進度條上50%的數字,罕見地沉默起來。
大姨媽疼的後遺症就是,之後的一段時間,夜明爵但凡看見她光着腳丫在床邊晃蕩,就會一步搶來給她把拖鞋套上去。
她顯然慣不得,他手一離就踢開來,笑嘻嘻地和他對望。
可能那一捂暖真成了催化劑,連她的腳都握了個把小時,兩人之間就莫名自然地親近起來。原本也親近,但至少划著一條線,她呢,有個男朋友,他呢,就算血緣對不牢也是她弟弟是吧。
可現在的真實情況就是,她膩乎,他也挺不耐煩地慣着。
“阿爵——”她扯扯他衣袖,“作業做好沒,我書包在衣櫃裏掛着,昨天最後那道數學競賽題我不會做,你借我看看。”
看,怎麼看?
她大小姐不穿拖鞋不肯走下來,只好屈尊他去拿書包、作業本、筆,一股腦兒攤在她面前。這還不算完,你得給她細細地解,因為你親口說的,她笨啊!光看理解不了!
夜明爵擰着眉毛,覺得不對勁,乾脆地問她:“我和冷慕說得話你聽見了?”
“嗯?你和他背着我說了什麼話?”
“沒什麼。”他閉上嘴。
她也不是真笨,馬上就察覺到不對勁了,開始追問。
一直追問到學校里他都不肯說,她就撂開手決定乾脆去問冷慕。
她也確實想找個時機和對方談談。
如果說原主是個糊塗拎不清的,那冷慕顯然就是腦袋比較清明的類型,不過又太清明太主觀了,她和他過了一招之後也發現了,和這種人,你用行動是沒法子讓他明白的,或者說見效非常慢,因為他自有他的一套理解方法。
比如上回提起寧雪洛,他覺得這不算事,就連帶認為她也只是一時不怎麼高興,事後認真準備了學習資料“哄”她。看,連哄都帶着強烈的個人風格。
所以她思索着不如就找和機會和對方攤牌說清楚,只不過說清楚也需要時機——
至少現在時機還沒到。
早讀還沒開始,班級里一副鬧哄哄的模樣,見安茗心走進來,許多男生,還有個別女生都和她打了招呼。
經過那幾次事,還有這段時間她的表現,他們對她的成見漸漸化解了不少。
除了她的隨堂考試成績穩紮穩打地上升,安茗心自信、朝氣的性格也為她帶來了不少人氣。優秀、性格好的人在哪裏都受歡迎,她現在還算不上最優秀的那群人,但至少不會淪落到被排斥。
除了胡依依、藍琳那幫和她有過節的女生,以及純粹看不慣她和冷慕在一起的人。
那一類人安茗心也不放在心上,拉着鄒怏怏坐到位置上,聽班主任在早讀課上宣佈野營的事宜。
這是聖天的傳統項目,算作春遊,但期間又有各種競賽。
“這次我們和二年一班結隊,有什麼不懂的問題,除了詢問帶隊老師,也可以去問你們的學姐、學長們。”班主任推推眼鏡,最後宣佈道。
這個消息一出,班級里就炸開了鍋,不少人把視線瞄到了安茗心這裏。
二年一班不用說就是二年級最頂尖的人才班,冷慕就在那個班級。
當然,寧雪洛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