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離開失敗

轉眼,草木榮發,黑猿部落這一次安然度過寒冬。與以往不同的是，這個寒冬族人們過的更加富足,心情更加振奮。眼看冰雪未化，一個個都磨刀霍霍,恨不得立馬大展拳腳,讓部落發展的更加繁盛。

樓然這個寒冬也沒閑着，他從不少人那裏打聽消息，並沒有聽說過有什麼怪異的地方。加上黑猿部落的人除了集市很少遠行,所知道的也不過是這周圍的地界。失望之餘,他不禁感嘆，看來這輩子他註定要為一個渺茫的目標邁過千萬里高山,成為一個流浪的“異人”。

多番思量，樓然就打算立即出發。

誰知，剛跟猿木提了這個決定，這位有些跳脫的大叔，立馬裝作什麼都沒聽到，連雌性想單獨上路這件事都壓下沒問，借口獸崽子哭了，毫不猶豫的遁走。樓然看的哭笑不得，只好等晚上再提。

而遁走的猿木立馬將這件事告知了自己的伴侶和，兩人一合計，又迅速通知了部落的其他人，一傳十，十傳百，瞬間部落的人都知道這位新來的神奇能幹而又溫和的雌性要走了。

頓時，整個黑猿部落沸騰了。

除了樓然這個當事人一無所知的在養殖洞忙碌，所有人秘密集合，開始全族談話，連牙牙學語的幾個小獸人小雌性竟然也來了。

當然這樣的談話不可能有組織有紀律，場面那叫一個混亂。

“大頭，阿爺是怎麼教你的，一個寒冬都沒把人拿下，你說你怎麼就這麼笨呢？”

“把阿爹阿姆教你的東西都丟哪兒去了？”

“你說你也是部落最優秀的獸人，小然這麼好的一個雌性，你怎麼就不去追呢？要是他走了，部落的損失該多大？你想過沒有？”

“一個雌性怎麼單獨上路，留在我們部落多好！這小雌性怎麼想的？”

“你說我們是不是什麼地方做的不好，讓白然覺得不自在，他想走啊？”

“我聽說別的地方過寒冬，可沒咱們這兒這麼好，你說白然怎麼還想走呢？”

“聽白然說，有的地方不用打獵自給自足，光種地養殖就能過好，他要是走了，我們根本沒頭緒啊。”

“可不能讓他走了，養殖洞一攤子事兒，缺了他可不行。”

……

嚷嚷半晌，最終的結論，部落所有人行動起來，不管是做飯、養殖、種地，有問題，馬上找樓然，讓他知道黑猿部落離不開他，爭取至少再留他一年。同時所有單身沒有目標的獸人，對其展開強烈的攻勢，將他永久留在部落那是最好的。

就在眾人為共同制定的計劃洋洋自得的時候，猿木的阿姆，趁着空擋幽幽開口：“白然可能是有心儀的獸人，留他一年就不錯了。”

單身獸人那立馬就能跟樓然締結的幻想一下子破滅大半，不過部落立馬又信心滿滿的表示，他們肯定不必那個獸人差！當然，他們心裏想的絕對是將那個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獸人找出來，狠狠的揍一頓！

不負責任，沒擔當，配不上樓然。這是他們對素未蒙面的虎余勾勒出的第一印象。之後當虎餘眾人圍毆擔當時候，才知道他被這群人惦記了這麼久。

睿智的老獸人老雌性，則立馬追問他是不是有什麼辦法。

老人嘆了口氣，“為了部落，我也只能對不起那孩子了。我這裏正好有一個他想知道的消息，原本想着等我快走的時候再告訴他，誰知他竟然這麼堅決。我會以這個為條件再留他一年，到時候你們派人將他送去蒼鷹部落就行了。”頓了頓，老人繼續說，“若是那孩子不樂意，你們這些獸人小夥子可別總去煩他，他心裏有人，沒那麼容易變。再說了，白猿部落和棕猿部落的好雌性也不少。”

不管眾人心情如何，留下樓然的計劃依約實行了。

“小然啊，你幫我照看一下這獸崽子，我去棕藍阿么那裏學學怎麼織布。”

“白然，我聽你的將那野菜種下去，這都好幾天了，怎麼還沒發芽？”

“小然，幫阿爺看一下這咕咕獸怎麼回事，不下蛋，還老是欺負其他的咕咕獸。”

“小然，你看這種幼崽能養活嗎？它不光吃草，還吃肉呢。”

“白然，你說的菜畦是這樣的嗎？我感覺不對，你看那怎麼改改。”

“白然，你說這種果樹移植起來怎麼沒大米樹那麼容易活呢？都死好幾棵了，有什麼辦法沒有。”

“小然，你說還有其他的能吃的蔬菜，今天我不狩獵，你帶我去找找吧，整理的菜畦空了不少地方。”

“白然，你看這果樹怎麼不結果子，是不是種壞了？”

“小然，洞裏養不下這麼多幼崽了，你看怎麼辦呢？”

“小然啊，好幾天不下雨了，地里的新種的菜苗都蔫了，怎麼辦？”

……

從那天開始，樓然陷入了問題的漩渦，搖身一變，被推上了萬能先生的位置。

黑猿部落的人，不管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縱有很多很多問題詢問。看着他們求知旺盛的眼睛，樓然有種錯覺，若是走了，當真比“拋妻棄子”的負心漢更加可惡千百倍。

於是，他的離開計劃一延再延，轉眼寒冬又近在眼前。

這一年裏，樓然像個陀螺，忙碌不停。漸漸的他也明白了，黑猿部落這是不願讓他走，很多問題明明比他都懂，竟然還裝不懂來問他。剛開始明白過來的時候，他是很生氣，但被他們這種拙劣又誠懇的態度給打敗了，索性安心留下來，再指導一番。

這一年裏，黑猿部落的盆地被規劃成整整齊齊的菜田、葯田（除了防病蟲的，其他均為調料）、果林。蔬菜增添了十幾種新的，葯田圍繞在菜田四周，舊有的果林中間增添了不少新的種類，不過樹苗還小，結果要等兩三年。一條條溝渠在田間果林縱橫交錯，即使不下雨，也不怕乾旱。

此外，關於肥料的問題，樓然雖然一知半解，但養殖洞裏不斷出產糞便，再加上獸人外出狩獵也能撿回糞便，這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隨着養殖的動物越多，難聞的味道禍及了附近的好幾個住戶，百多平的山洞也變得擁擠。

經商議，決定在西邊的山頭開闢新的養殖洞和草料洞。所有的獸人輪班，花費近兩個月的時間，開鑿了十個百多平的養殖洞和五個草料、木柴洞。

在西山頭，取水比以前方便多了，用直接用吊桶，一放一提就完成了，根本不用下山。這項舉措又贏得了黑猿部落的一陣歡呼，有效行者，直接將河水引到自家山洞下，不過距離太高，只有一層的人可用，後來不了了之。

除了餵養的人，養殖洞又增加了兩個獸人專門巡邏，雖然抽調了勞動力，不過與生產的價值相比，就不算什麼了。

緊接着，新的問題又來了。

寒冬的時候怎麼去照看這些動物？

加火、通風、喂草料，哪一項不需要人？

於是在樓然的提一下，決定建造一條遮風避雨的走廊，從主洞下方一直延伸到西山養殖洞的下方，主洞和養殖洞各自開闢通向走廊的通道。

這條路的共用了二十天，中間狩獵隊伍縮減，任務量增大。其他獸人都來建走廊。

這些獸人，一部分外出尋找合適的石頭帶回來。好在這些黑猿獸人力氣一大把，一塊塊形狀規則的巨石被抬回來，最輕的有幾百斤，重的怎麼也得三四千。還有一部分負責沿着距離山壁五米的地方壘砌，大小不一的作石壁，壘成同樣高度，長條平板的坐廊頂。剩下的一部分則根據石壁的高度，在山體上高於石壁的位置上鑿出一條溝。一些閑暇的老人、雌性、小孩兒則負責清理路面，樓然看到什麼就幫把手，主要還是負責指揮。

大傢伙乾的熱火朝天的結果是可喜的，一條顏色斑駁的走廊建成了，全長五百米，灰白黃三色相間的石壁，黑色的廊頂，成了整個部落最為亮眼的景象。

建成當天，整個部落進行了慶祝，圍在走廊四周聚餐烤肉，作為最大功臣的樓然被第一個送上廊頂，並享受別人送上來的食物。

他站在上面，看着下面歡呼的人群，和廊頂上嬉戲的孩子，心裏湧起一股熱潮。如此簡易的而且不專業的設計，竟然能夠獲得這麼大讚譽，讓他既羞愧又感慨。甚至開始後悔，若是當初他學習的是民生相關的專業，那該有多好。

另外，不得不說黑猿部落的人都有着超乎其他部落的好奇心和研究精神，連吃都擋不住。走廊建成了，大傢伙都輕鬆了，不管男雌老少，都有時間發揮他們獨有的精神，圍着走廊開始無限的發問和想像，樓然就被問的阿么身後誓死不出去。

這股“走廊熱”一直持續了好久，走廊里的設施完善不少，火堆、柴木、通風、透光等都考慮進去了。

最為執拗的傢伙，竟然根據樓然的隻言片語，造了一間粗糙不堪的石頭房子，把樓然給激動的好幾天沒睡着覺。本來想着讓部落的人大量建造房屋用來居住，誰知他們竟然對山洞有着無與倫比的喜愛，說什麼都不同意，樓然只好作罷。

不過，他偷偷的跟猿水（造房子的那個）交流，讓他完善石頭房，所謂的房屋可不能這麼簡陋粗糙，只有一個單間，於是猿水在他的鼓動之下，對房屋的建造更加上心，狩獵守衛之餘，都用來琢磨建造房子的事情，還帶動了好幾個人。

樓然看着越來越完善的房子，心裏非常的激動，若是他最終還是留在這個世界，那麼住在房子裏可比山洞更讓他激動。他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讓猿水幾人組成一個建築隊，徜徉在這片廣博的大地上，為需要房子的部落建造房屋，尤其是他以後可能定居的白虎部落。寒冬雖然厲害，但是巨石建造的房子怎麼都不會被吹走，明亮，乾淨……眾多的優點，怎麼也要比山洞來的好。

眼見着又一次寒冬來臨，樓然縱然心裏有千萬種想法，都不得不靠後。目前最主要的還是要將他的心頭事了了，要麼回去，要麼斷絕可能，要麼死，否則他這輩子都不能過的自在。

想他一個大老爺們，竟然學了織布、制衣，想想都要淚奔。

過了這個寒冬，一定要離開了。樓然這麼告訴自己。

但世事無常，有些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