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時光飛逝
“咳咳!咳咳!”
“趕快喝葯,你看你咳的比外面的聲音都大。”樓然拿出藥粉,熟練的抓了一撮放進果殼碗裏加熱水沖開,餵給虎余。
“燙,咳咳,真燙,我等下再喝,咳咳!”虎余倚在兩個枕頭上,只抿了一小口,舌尖被燙了一下,他趕忙推說等下再喝。當然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太燙,獸人皮糙肉厚,就算舌頭再嫩,也還是能夠承受這點溫度的。他就是不想喝而已,這葯太苦了,獸人能吃苦,但是苦藥什麼的可以不在其中。部落里的獸人手上可以塗藥,要是生病,只要不是快死了,每一個樂意吃。
“不行,已經涼了,立馬給我喝了!”樓然毫不妥協,前幾天的葯他沒盯着,居然都讓這傢伙給倒掉。他太信任虎余,以為他會乖乖的喝掉。若不是看到山洞的那汪越來越大的小水坑,他還沒發現端倪呢。這次說什麼都要盯着他喝下去,生病吃藥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我身體很好,過兩天就好了。咳咳,我又不是雌性,不需要喝葯!然然,咳咳,我不喝了,好不好?”虎余將身子縮進獸皮里,歪着頭,有點誓死不從的架勢,但加上他臉上裹着的布條,怎麼看怎麼滑稽。
“嘭!”樓然一巴掌將虎余的頭擺正,一臉嚴肅的端着碗,送到虎余嘴邊,“少廢話,沒得商量,喝葯!”
虎余哭喪着臉,心裏琢磨着是英勇就義,還是趁這機會討要福利。哎,怎麼就發燒咳嗽了呢?
拗不過樓然,虎余小小的喝了一口,“好苦!”他開始裝委屈,“我實在喝不下去,咳咳,然然,你幫幫我吧!”
“怎麼幫?”樓然很無奈,沒想到這傢伙這麼怕葯,他很想問,之前舔他嘴裏的葯,怎麼就不怕苦了?
“你用嘴喂我吧!”虎余大眼閃着期待的花火,期待着樓然點頭答應。
“想得美!”這傢伙真是得寸進尺,不是挺怕他的嗎?怎麼說話越來越隨便了。樓然舉着碗,放到虎余嘴邊,以強硬的姿態宣告他的決心。
這股子藥味真討厭!虎余轉動他的腦瓜子,開口道:“那等我喝完你幫我消一下苦味,很簡單,照我說的做就可以了。”
“很簡單?不過分?”
“恩恩!”虎余點頭保證,真的非常簡單,至於過分什麼的,反正他覺得不過分,嘿嘿。
“好吧。”樓然妥協,天大地大,病人最大想來最多就是多喂他點水而已。
“你這是答應我了,不能反悔!咳咳,說話要算話的!”虎余坐起身,視死如歸的接過葯碗,“你就呆在這裏不要動,等下讓你幫忙。”話畢,一口氣將葯喝完,將碗扔到一邊,拉過樓然,嘴巴就印了上去。
樓然還在納悶,既然要喝水,不讓他動彈,怎麼倒水呢?下一刻就被偷襲了。
“唔,呂方猴!(你們懂得…)”樓然揮着臂捶打虎余,讓他放開。這葯很苦他知道,但是也不用這樣吧?他真的沒有同甘共苦的犧牲精神。
可惜虎余正努力的吸取樓然嘴裏的甘甜的汁液,以緩解苦味。哎喲,他把持不住了,越來越甜了!
樓然沒法撼動虎余,沒一會兒就放棄了掙扎,到最後破天荒的身體放鬆,兩隻不自覺的手攀上樓然的脖子,享受起來。這個類似惡作劇的舉動,逐漸變了味道,兩人都深深的投入其中。
這事若放在幾天前,樓然是絕對會拚命掙扎的,可凡事總有意外。
那天,他躺在地上,看到虎余身上綁着好幾隻獵物,滿臉凍結的血痕,露在外面的胳膊腿上也佈滿了傷痕,右手緊緊的抓着他遺失的唐刀,血滴答滴答的順着刀身往下掉。看到他,虎余裂開嘴扯開一個僵硬的笑容,眼睛裏放出光芒,微抬手上的唐刀,那模樣好似在討賞。還沒等他說什麼,這傢伙竟然忍着身體的不適,轉身將巨石封上,擋住外面肆虐的風雪。
當山洞陷入黑暗,外面隆隆巨響,被削弱了,可傳進洞裏來依舊很大聲。在這嘈雜的聲響中,樓然依然聽到了重物倒地的聲音。這聲音讓他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痛,趕忙根據之前的印象爬過去,最後在洞口附近摸到一個冰冷的身體。
等微微適應了黑暗,藉著縫隙透進來的微光,樓然看到了虎余的臉,面無人色,看比喪屍般恐怖。
手忙腳亂的將樓然身上的獵物一個個撥下去,使出吃奶的勁兒,將虎余拖到床鋪上,給他蓋上厚厚的獸皮,然後摸出背包里的打火機,顫動的雙手廢了好大力氣才將火堆重新燃起來。
等火升起來,樓然也顧不得收拾風雪造成的殘局,拿了新的鍋子,開始煮水。邊看着鍋,邊拿獸皮在火上烤,烤完,貼身蓋在虎余身上,再重新烤,直到虎余身子漸漸有了一絲溫度。
顧不得什麼男獸有別,更顧不上燙,樓然喝一口熱水再哺進虎余嘴裏,一直餵了大半碗。然後拿之前的破衣裳當毛巾,沾着熱水一遍遍的擦拭虎余的臉、胳膊、腿腳。
之前只是到虎余受了傷,只有在貼身檢查的時候,他才更加詳細的看到這傷到底有多重。
虎余全身都凍僵了,除了有獵物掩蓋的前胸後背和大腿,其他各處都有着密密麻麻的傷口,或大或小,幾乎找不到完好的皮膚。右手嚴重凍裂,手掌和唐刀的刀柄黏在一起,流下的鮮血,和着唐刀上厚厚的冰渣,形成了血色的冰塊。樓然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虎余手暖熱,將唐刀一點點從他手上拿下來。左手也沒好到哪兒去,指甲碎裂,手心也有一道道傷口。或許是爬回來的,膝蓋模糊一片,隱隱可見白骨。腳上厚厚的繭子被刮傷了好幾處,一個個傷口猙獰的嚇人,十個腳趾頭更是腫的像饅頭,還是開了花的饅頭。
樓然含着眼淚,將虎余山上的傷口一一擦拭,將剩餘不多的葯全部塗上,但不夠,只塗了膝蓋、兩隻手和兩隻腳。將所有被撕爛的衣裳撕成布條,在開水裏煮過,然後晾乾,將虎余身上所有的傷口都包紮好。等確認虎余漸漸呼吸平穩,樓然終於鬆了口氣,坐在虎余身邊,看着像個怪異木乃伊的虎余,泣不成聲。
他在後悔,後悔為什麼要提唐刀,為什麼出來的時候不多帶些葯,為什麼他要出來。
剜心的疼痛悔過,也不過如此。
等他哭完,心裏有那麼一塊,彷彿被驚雷炸開,茫然懵懂散去,豁然新生。他能清晰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具體是什麼他還沒意識到。之後,兩人相處少了些陌生,多了一層親近。
在樓然的照顧之下,虎余第二天才醒過來,發燒感冒,再加上生活不能自理,樓然好一通的忙碌,不然也不會忽略虎余將葯倒掉。虎余就在樓然態度改變的情況下,有意或無意的不斷挑戰他的底線,讓兩人之間關係更近了一步。
兩人越來越激烈,不小心牽扯到虎余的傷口,他悶哼一聲,驚醒了樓然,樓然掰開虎余的腦袋,這才停止。
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喘息樓然,虎余將他摟進懷裏,平穩紊亂的呼吸,心裏感到異常的滿足。樓然現在都不安么排斥他了,真好!
“然然,下一頓我想吃餃子,那天沒吃好!”虎余湊在樓然耳邊撒嬌。
樓然不自在的移開耳朵,將頭低下,努力忽視不正常的心跳,小聲回道:“好。”那天被風雪吹過的餃子,兩人只在第二天吃了一些,其他的全部報廢。不過虎余倒是挺喜歡吃,嚷嚷着要讓部落里的其他人嘗嘗。
“我要吃咩咩獸餡兒的。”
“好。”
“還有哼哼獸的。”
“好。”
“兩樣要分開包。”
“好。”
“現在你給我做飯,等我好了,我給你做一輩子。”
“好。”
虎余得到肯定的回答,將樓然抱的更緊,開心的笑了,滿臉洋溢着幸福,像個孩子一樣。
樓然也笑了,他貪戀這種溫暖。不管以後怎麼樣,至少現在他很享受,即使是飲鴆止渴也罷。
時間依照它固有的步調向前推進,對於飽受煎熬的人來說它是慢的,對於幸福的人來說,它又走的太快。
對於虎余樓然來說,時間過的有些太快了。他們還沒過夠現在的生活,原以為漫長的四個月期限便悄然而過,寒冬即將迎來它的落幕。
在之後的三個來月中,虎余和樓然呆在新居里,聊天,學習,鍛煉,玩鬧,過得十分充足。
前半個月,虎余卧床,樓然教他學習漢語,學寫漢字,他教樓然更多的風俗習慣。等虎余好了之後,就在山洞中間開闢了一個訓練場,他教樓然如何捕獵,尋找獵物弱點,樓然教他如何使用唐刀,兩人共同演練如何更好的躲避獵物攻擊,抓住時機進行反攻。累了,虎余就變成獸形,讓樓然騎在他身上,在不大的空間裏轉悠,或者樓然掛在虎余的翅膀上,隨着翅膀的山洞,體會鞦韆的樂趣。一人一獸上躥下跳的打鬧,日子幸福而又甜蜜。
中間極暴風雪又有六次暫停,除了第一次虎余沒有趕上,剩下幾次他都出去狩獵、拾取球果,或者砍柴,每次他都不再外面逗留太久,怕樓然擔心。雖然收穫時多時少,兩人在吃上面並沒有短缺。
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們的相處也越發親密,擁抱親吻成了家常便飯。當然大多數都是虎余在主動,樓然在配合,只是他沒有不樂意就是了。
偶爾情緒激動的時候,樓然也會主動一下,每當這時候虎余都會激動的抱着樓然不撒手,嗷嗷的叫着跳着,樓然窩在虎余懷裏害羞的幸福着。
至於更加親密的接觸就沒有再發生了。兩人似是很有默契,對於彼此的關係沒有挑明。虎余沒有再表白,樓然也沒再拒絕。至於各自心中所想是否一致,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