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夫人
白汐顏雖然以前沒來過白磷的書房幾次，但是前世她可是因為一些原因來此地的次數可是不少，因此還是記得該怎麼走的。待走到書房門前，她站住了腳步。
“爹。”
這一生爹白汐顏叫的是別有滋味在心頭。前世與今生的不聞不問，前世的種種逼迫脅詐，今生的涼薄無情，前世的死亡之因，今生的奮起之源，千般不堪萬般不願，這句爹終是叫了出來。也許真的是一個告別，叫出這句話后，白汐顏突然覺得身心一輕感覺整個人都如被豐潤雨水洗刷過一番清爽。
“站在門口乾什麼，進來吧。”書房裏傳來那人一向溫和慈祥的聲音，白汐顏渾身一震從回憶中醒了過來，微微收斂表情便一步跨進書房。
“怎地今日有空到我這院子來？坐吧。”白磷看着自己的大女兒，微微一笑，慈愛的問道。
白汐顏眼神掠過白磷，眼中波動只在一瞬間便已平復。她同樣微微一笑，乖覺的說道：“女兒之前一直沉溺於悲傷中，至今仍是有些不能自己，前些日子看見院子裏那棵大樹一夜之間枝頭枯黃，便突然有了些感悟。女兒覺得自己不能沉湎過去，母親雖是離我而去，可母親臨走之前卻說要我一世快樂，我若再如此下去便是對母親的不敬。因此前幾日變尋思母親一生鍾愛山水，又擅長丹青，幼時母親更是悉心教導女兒，女兒也是勤勤奮奮從未有一日放下，然而最近無心練習，學業卻是懈怠了許多，所以便想將以前懈怠的日子補回。”
白汐顏望着白磷，眼中似乎帶着一絲渴慕，偏偏的符合她以前一心清凈求學的模樣，又似乎有些激動的說道：“父親以前是文壇大儒，以書畫雙絕冠絕當世，所以……”
說到這裏似有些羞澀，白汐顏看了一眼自家父親，見他沒有什麼不悅的樣子才繼續說道：“所以女兒想求得父親一幅字畫以便觀摩研習，不知道父親能不能允了女兒？”
白磷眼中光芒一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大女兒的言行確實是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這心裏又有些不對勁，他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麼就是感覺大女兒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
“呵呵，汐顏想要為父的字畫？”
“嗯，女兒想要在畫藝上更進一步，才好告慰母親在天之靈。”白汐顏無限哀愁的說道，臉上儘是悲楚，因着光線的原因讓白磷眼前一晃想到十幾年前初見那個女子的時候，他不由嘆了口氣。看着自己的女兒，當年那個女子也是這般溫婉秀麗，帶着書香氣息，叫人相思不已，只是可惜……
“老爺，原來你在書房啊！”驚訝的聲音在書房門口響起，白汐顏回頭一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夫人，你找我？”白磷被人打斷回憶不由有些微怒，一看是大夫人卻是臉上神色一變，眼神也深沉起來，淡淡的說道。
“老爺，今個兒不是要去李國公那兒嗎？你不記得了？”大夫人問道，語氣里略帶責備，白磷眼中閃過一抹厲色，轉瞬即逝，卻是被細心的白汐顏一眼看到，她冷漠的旁觀一點沒有插手的意思。
“夫人你不記得了嗎？李國公這幾日家中有喪不宜接見賓客。”白磷像是沒脾氣一樣淡淡說道。
白汐顏覺得甚是奇怪，一直以來都說宰相夫妻相敬如賓，是朝廷有名的恩愛夫妻，怎地看起來不像啊？白汐顏嘴角銜着一抹特殊意味的笑容，心底卻是在想着這底下的暗流究竟如何。
“這不是汐顏嗎？許久不曾見過倒是出落得越來越標緻了。”大夫人像是才看見白汐顏一般，這才轉身看到白汐顏，立刻親熱的說道。
“大夫人好。”白汐顏冷冷淡淡的說道，以前便是這般對待大夫人，從不假以辭色所以一直以來都很得這位大夫人的照顧，白汐顏自問自己就算不像現在變得罪這位大夫人，也不會對他有什麼好臉色。
大夫人倒不見得尷尬，臉上仍是和和氣氣的，只是心底卻是恨不得馬上把這小賤人給千刀萬剮卻不好發作。她勉強臉上帶起笑容問道：“汐顏過得還好嗎？可是有什麼缺的便給我說，我一應讓下人給你操辦。”
“不勞夫人操心，汐顏一切甚好。”白汐顏冷淡答道。
大夫人臉上神色一變，幾欲翻臉，但見到一邊白磷氣定神閑的喝着茶水彷彿不曾注意到這邊的事情便強自按捺住怒火洶湧的心，坐到一邊了。
白汐顏見着大夫人那模樣，心底一笑。氣成那樣，估計今晚是食不下咽了。
“爹，你那畫？”
白磷聽着聲音，知道事情已經解決便從書案里抬起頭來，見着自己女兒渴望的眼神，白磷眸光一閃隨即從身後的架子上抽出一張捲軸。
“說起來慚愧，為父最近忙於政事對這些也有些懈怠，近來也就這一幅河山圖還勉強過得眼去。汐顏，不若你將這幅畫拿去。”白磷一幅慈父模樣，笑得溫溫和和，直把一邊的大夫人氣的咬牙切齒卻不好發作。
白汐顏把兩人間的動作看了個仔仔細細，心中對自己的猜測有了幾分證實，嘴角邊不由帶上幾分詭異的笑容。看來這旁人眼中的楷模夫妻也不見得有多麼和諧嘛！
“那便多謝父親成全了。”白汐顏接過畫作，眼睛一眯笑得見牙不見眼，這可是銀子啊！誰見了銀子會不高興呢！白汐顏現在缺的可就是這白花花的東西啊！
白磷見自家女兒興高采烈的模樣心裏倒有些寬慰，說對這個大女兒沒感情那是不可能的，畢竟不管是男還是女，她總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這份父親的心情在之後的歲月里被磨得乾乾淨淨也就只有第一個孩子才被他傾注過父愛。只是後來歲月坎坷，人也在一日一日的改變，不知不覺中便將那份心情拋棄了。
說起來，這孩子像她母親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溫婉淑良，性子也是平緩的安靜的，不是個惹人的。他心底是不想這個大女兒陷入那些明爭暗鬥中的，記憶中那個女子是那麼的善良，他希望汐顏也能成為那樣的女子一輩子平安喜樂，只是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