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溫思謙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他端起手邊的酒杯來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白酒,“你嫂子她爸爸生病了,我安排了一下住院手術的時間。”
“靖媛——哦不,我是說,嫂子她爸爸的病嚴重嗎?”溫思禮努力抑制着自己心中的急切。
“小手術,膽結石了而已。”溫思謙頭也沒有抬,一直在吃東西。
“嗯,沒大事就好,沒大事就好。”溫思禮一連着重複了兩遍這句話,然後才安心地吃飯。
不知道是不是姚媛之敏.感了,她總覺得此時此刻餐桌上的氣氛有些怪異,他們兄弟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些不和睦。
而且……剛才溫思禮那句詢問,裏邊有太多太多的情緒。
姚媛之自認為自己心理學學得不錯,不過依舊讀不懂他們的心思。這兄弟兩人,怎麼看怎麼奇怪。算了,她也不去想了,反正這個和她也沒有什麼直接的利害關係,就算她和溫思禮結婚了,也肯定不會和溫思謙一塊兒住,兄弟兩個人一分家,就沒什麼聯繫了。
這頓飯,姚媛之吃得特別地憋屈。還好吃過飯之後溫思禮就將她送回了家,也沒有像之前那樣再纏着她繼續約會,姚媛之覺得這樣也好,畢竟她和溫思禮至今都沒培養出來什麼感情,在一起純粹是因為合適。雖然他們經常出去約會,不過姚媛之始終沒法兒太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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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姚媛之送回家之後,溫思禮就趕緊飆車去了醫院,他剛才和溫思謙打聽到了靖媛的爸爸所在的醫院,坐着電梯上了樓后,他小跑着去了病房。進去時,病房裏卻一個人都沒有,他正想拿出手機給溫思謙身邊的助理打電話問問,溫思謙就已經推開病房的門,腳步緩慢地走了進來。溫思禮這個時候正好回頭,他們兩個人的目光就撞到了一起。
溫思禮那一刻是有些心虛的。他一直覺得自己做事情很完美,絕對不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今天詢問溫思謙情況時也是十分隨意的,他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
“過來看你嫂子她爸爸的么?”溫思謙特意加重了‘嫂子’兩個字,諱莫如深地看着他。
“嫂子生前對我挺好的,我聽說她爸爸生病了,正好過來看一看。”溫思禮故作淡定地說,“沒想到你也這麼快就來了,那我就先走了,下午我還要忙。”
“哦?”溫思謙略帶笑意地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說:“看來你對你嫂子的感情很深啊。”
“嫂子嫁給你那麼多年了,最後還是……紅顏薄命。”溫思禮頓了頓,“挺可憐的。”
“是啊,紅顏薄命。”溫思謙也附和他,聲音低沉卻又意味深長:“你嫂子就是長得太漂亮了,喜歡出去招蜂引蝶,最後才落得這樣的結果。”
“……”溫思禮有些琢磨不透他的話,為了不露出馬腳,所以什麼話都沒有說。
溫思謙倒是也沒有再和他說下去,說完那些話之後就轉身走出了病房,他沒有坐電梯,而是從安全通道一步不停地走下了樓,下樓之後,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濃密的汗珠。
他一路飆車回了家,徑直走到二樓,到卧室之後用力甩上了門,從保險櫃裏拿出了那張遺像,一把摔到了木地板上。
玻璃碎裂的聲音很大,玻璃渣也濺得滿地都是,還有幾片甩到了他的臉上,微微的刺痛感並沒有讓他有一點點地動容。這張照片,他已經摔過無數次。
每一次想起來她的和溫思禮那些事情,他就會怒火衝天。醫生常說他心理有問題,也無數次建議他去做心理輔導。可他從來都不信這些。因為……一切都是她的錯。
聽着玻璃破裂的聲音,他緊繃著的臉色才有了一絲的緩和。他俯下.身子,將照片從玻璃碎塊中撿了出來,看着笑靨如花的女人,他情不自禁地將唇貼了上去,“這是對你的懲罰,以後再勾.引別人的話,我就打斷你的腿。明白了嗎?”
“你本事真大啊,我弟弟都被你迷得一塌糊塗。小媛,你真是個騷.貨。”
他的語氣很溫柔,聲音也很小,可是聽起來卻是陰森森的。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在說話,沒有任何人回應。可是經過這樣一番發.泄之後,他的心情好了不少。沒過幾分鐘,他臉上立馬就換上了溫柔的笑容,手指輕輕地摸着照片上的臉:“我不愛你,可也不要你離開。”
靖媛死之後,很多人都對他說他瘋了。他一直都覺得,瘋的是他們。他很冷靜,比誰都冷靜。那個女人死了,是他最期待的事情。她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會不停地勾.引別人,還和他的弟弟私.通,絕對是他們溫家的污點。她死了是活該、也是報應。
溫思謙離開家之後,保姆連忙上樓收拾房間。這樣的情況幾乎每隔幾個月都會發生,她剛開始還有些害怕,後來也就習慣了。溫思謙的性格怪異,做事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她這種做下人的,沒必要過分地去探究,只要記住主人的習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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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後,姚媛之得到了學校新建圖書館的消息,說這周五下午要進行開工剪綵。聽說這棟樓有百分十二十的錢是學校貸的款,剩餘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學校的領導出去拉贊助拉來的,是市裡幾個富商一起捐助的,剪綵的時候他們都會過來。
姚媛之對這種事情沒什麼興趣,所以消息只是掃了幾眼就關閉了,誰知沒過一會兒,院裏的領導就來找她,讓她和學生一起去做迎賓小姐,理由是學校禮儀隊的人手不夠了,他們學院年輕的老師最多,所以學校的領導要從這邊找幾個老師代替禮儀隊的工作。
“王書記,我不行啊……都這麼大年紀了,和學生站一起多彆扭啊。”姚媛之有點兒為難,她是個有些放不開的人,何況幾天氣溫突變,冷得要命,這天氣穿旗袍,確定不是領導要整她么?
王書記勸她:“哎呀,沒事,你看你這臉蛋兒這身材,看起來頂多也就二十一二,咱們院裏那些大三大四的學生看都沒你年輕,放心吧,到時候你絕對是最出彩的一個。”
“王書記,我真的非去不可啊?”姚媛之還是十分不情願,再次確定事情的真實性。
“當然了,非去不可。你上回不是有個教學事故么,這次你要去的話,我就給你把那個記錄抹掉。這樣你看行不行?”王書記開始使用各種威逼利誘的方法。
聽到教學事故四個字,姚媛之的眼睛一亮,立馬就答應了下來:“好,我去,那您可得說話算數啊。”說來也是倒霉,上一次她下課的時候早了七八分鐘,結果正好被查課的人發現了,直接就上報給了院領導。最近她還一直因為這件事情煩心呢。
最終,姚媛之還是敗在了王書記的威逼利誘之下,答應了去當迎賓的事情,王書記當下就把紅色的旗袍遞給了她,然後得意地說:“拿着吧,按你的size挑的,還是新的呢,學生只有穿舊衣服的份兒,看我對你多好。好好表現啊。”
姚媛之拿着旗袍,撲哧笑了一聲。王書記囑咐了幾句后就離開了,她估計還要勸服好多年輕老師去參加這個任務。
晚上回家之後,姚媛之特意試了一下那件旗袍,尺寸倒是沒什麼不合適的,樣式吧,也襯身材,她一直覺得自己長相上沒什麼優勢,也就是身材稍微標準了一。這件旗袍好看是好看,可是上面的叉口開得未免有些太大了吧?她總覺得走一步底.褲就會露.出來——
好吧,雖然極度不情願,但是想到可以抹掉那次教學事故的記錄,她還是稍微平衡了一點。但是……事情很明顯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簡單。當剪綵那天,她站在紅毯兩邊迎賓時,正好碰見了西裝革履的溫思謙。那一刻,她真是恨不得自己能換張臉,或者是溫思謙瞎了,沒看到她。可是,事實永遠都和她想像的相反——
就在她想的時候,溫思謙已經站到了她身邊,考慮到學校的形象,姚媛之又不能動,只能站在他身邊。過了大約一分鐘之後,她聽到了他含笑的聲音:“黑色的,挺性感。”
姚媛之當下差點就爆粗口了,這究竟是什麼旗袍啊,她前幾天還在擔心會露,沒想到真的露了,更倒霉的是,還被溫思謙看到了——想想他剛才說話的語氣,她就恨不得一拳打死他。
忍,忍着。她不停地給自己做着心理輔導,閉上眼睛平復了一會兒情緒之後,她才睜開眼。可是,溫思謙還是杵在她身邊不肯走。姚媛之終於忍不住了:“溫先生,請進,學校領導在那邊恭候您的光臨。”
“待會兒就在這裏等我。”溫思謙往後退了一下,拉開了與她的距離,順便吩咐了一聲。
“我待會兒要上課,溫先生自便吧。”她可沒有忘記這個男人有多愛調戲她。
他就知道她會這麼回答。意料之中的答案,他也沒覺得有什麼。於是,他再一次靠近了她,與她面對面站着,將手放在了她的大=腿=內=側,小聲地威脅:“是要讓我在這裏再來一次那天包廂里的事情么?”
“行,我等你。”姚媛之咬了咬牙,心裏不禁感嘆,他究竟是有多無聊,才會以調.戲她為樂?
溫思謙聽到她答應的話,似乎很開心,呵呵地笑了兩聲,就快步朝着台上走去。
而姚媛之早已經在心裏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她自認為心理素質不差,可是在溫思謙面前,她深刻地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小兒科。
剪綵無非就是那幾道程序,典禮經過了一個半小時終於結束了,姚媛之其實特別想走,可是想想溫思謙那些段數又覺得有些發憷,所以只好站在原地等他出來。
溫思謙走出來的時候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正好是下班的時間,大家都忙着回家了,十月的天氣臨近傍晚的時候就很冷了。溫思謙走到她面前,就聽到她倒吸涼氣的聲音。
“冷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還行吧,不算很冷。”姚媛之下意識地圈了圈身子,問他:“說吧,讓我等你有什麼事情?”
“先上我的車吧。”溫思謙也沒直接給她回答,轉身就走。姚媛之索性也跟了上去。
“現在車也上了,你可以說了吧。”姚媛之坐在副駕座上,側頭看了他一眼。
“我要說的事情很簡單。”
“……”姚媛之沉默,等待他的下文。
“和溫思禮分手,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