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溫思謙的表情瞬間就僵住了,愣了幾秒鐘之後,他便扶着床邊準備站起身來,但剛剛做完手術,這樣劇烈的反應讓縫合好的傷口撕扯出陣陣疼痛,他疼得直接彎下了腰。成陵川見狀,趕忙跑過去扶住他。
“你剛剛做完手術,現在還不能動。”成陵川將他扶起來,讓他靠着床頭,“我先下去看看是不是她,確定了再上來跟你商量具體的對策。”
身上的疼痛不間斷地傳來,溫思謙額頭冒了一層薄汗,誰都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多麼想親自下去,只是無奈身體不爭氣,只能無力地坐在這裏。他身側的手不斷地收緊,手背上青筋凸起。
成陵川已經出去了,他看着闔上的房門,心跳得越來越快,或許是剛剛做完手術的原因,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胸悶、呼吸越來越急促。
他從來都不肯承認靖媛帶給他傷害,這麼多年,他之所以無法釋懷,是因為她在他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因為他的心結和創傷是從知道母親和小叔的關係之後就存在的,靖媛也一直知道這一點,可是最後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背叛他。
樓下,溫思禮和姚媛之的僵持還在繼續,靖媛也繼續躲在暗處看着。突然間,肩膀上多出了一雙手,她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立馬就愣住了——怎麼會是他?
成陵川和溫思謙的關係有多好,只要知道溫思謙的人就都清楚,溫思謙性格怪異,除了成陵川之外就沒有可以交心的朋友了,這一點靖媛在剛認識溫思謙的時候就知道了。所以……這種情況之下,看到成陵川,就等於看到了溫思謙,她的腦海里只剩下了一個字:逃。
當初被溫思謙折磨的那些場景還歷歷在目,那種非人的待遇,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承受。他用鞭子抽過她、用玻璃劃過她的臉、將她摁到地板上猛揍過……這些陰影,直到現在還不能從她的記憶中抹去。每每想起來,都會渾身發抖。
久別多年,成陵川雖然剛才已經確定了就是她,但是真正看到靖媛的臉時,依舊是怔忡了幾秒鐘,過後,他沖她微笑了一下,笑容和煦而溫潤。“靖媛,沒想到你真的還活着。”
靖媛往後退了退,慌不擇路地反駁着他:“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靖媛。”丟下這句話,她便轉身就跑。
成陵川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用平靜的語調對她說:“思謙剛剛做完手術,跟我去看看他吧。”
對於她的反駁,成陵川絲毫都不在乎。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將她帶上去,讓她和溫思謙好好地談談當年的事情。或許,他會因為這次見面解開自己多年的心結。
這麼多年,他之所以一直幫着溫思謙找靖媛,就是想讓他們兩個人能有一個了斷。
聽到溫思謙的名字,靖媛抖得更厲害了,恐懼在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內滋生、膨脹,幾乎都要將她撐得爆炸了……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任着成陵川拉着她走。
“成陵川,你放開我……我和他早就沒有關係了!我不要去見他!”她聲音沙啞地喊着。
“靖媛。”成陵川拉着她進了住院部,看着她泛紅的眼眶,嘆息一聲,“這是你欠他的。懂么?”
“我從來不欠他什麼!!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難道你不清楚嗎?我對他一心一意的時候,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憑什麼要把青春浪費在他身上,我憑什麼就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難道我就英愛守着他過一輩子嗎?”這番話,她憋在心裏太多年了。現在終於找了個機會把它們說了出來。靖媛突然就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成陵川被她震懾到了。記憶中,她一直是很溫和的那種女子,雖然有個性,但是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這麼大聲地對別人說話。他記得,她說話的聲音軟糯糯的,那會兒別人總以為她是江南女子。誰知,如今卻變成了這樣。
不得不說,時光真是殘忍,當初那個單純的靖媛,早就被塵埃一點點地掩埋。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好像已經不是記憶中的那個人了。可無論如何,她和思謙之間的事情,都得有一個了斷。
他停頓了一會兒之後,問她:“你現在還和溫思禮在一起么?”
提到溫思禮,靖媛的目光瞬間就溫柔起來,她的眼神明媚動人,帶着繾綣和依賴,大方地承認:“沒錯,我們兩個是在一起。”
“所以你剛才是在跟蹤他,對吧?”成陵川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靖媛眼裏的柔情漸漸地褪去,想起來剛才溫思禮抱着別的女人的那一幕,嫉妒又再一次侵佔了她的腦海。“剛才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是誰,你認識嗎?”
成陵川搖了搖頭,斟酌再三,還是決定不告訴她真相,只是勸她:“你和溫思禮不合適,最好趁早分開,不然會害了你自己。”
“害了我自己?”靖媛笑了,笑得肩膀都在發顫,“有什麼傷害是會比逼死我更厲害的?”
她的話,讓成陵川心裏也有些動容,畢竟,當初他是把靖媛當妹妹看的,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也不錯,看她變成這樣子,他也不舒服。
“思謙他不太正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做出的那些事情,你不該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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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帶着靖媛去病房的路上,她突然說肚子痛,要去衛生間,成陵川雖然心存懷疑,但是還是放她去了,然後自己一個人守在衛生間門口,目不轉睛地盯着出口。
靖媛進來衛生間之後,就開始不停地嘔吐,吐到最後膽汁都要出來了,因為嘔得太過用力,她的眼白里佈滿了血絲,臉上卻血色全無。
姚媛之上完廁所,聽到劇烈的嘔吐聲之後,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來,她看着站在鏡子前吐得正歡的女人,溫聲關心道:“小姐,你沒關係嗎?”
靖媛擺擺手,隨後抬起頭來,想從鏡子中看看是誰在和自己說話。抬起頭的瞬間,她的怒火也跟着竄了上來。雖然剛才離着他們有一段距離,但是,她還是可以認出來,這個女人就是剛才和溫思禮抱在一起的那個賤-人。
和她一樣震驚的,還有姚媛之。當她從對面的鏡子裏看到女人的臉時,幾乎是一眼就將她和抽屜里的那些照片上的女主角重合到了一起。
靖媛抬起手指來擦了擦嘴角,隨即轉過身,抓住她的領子,一把將她推到了衛生間的牆上。
姚媛之還處於驚訝之中,根本就沒想到她會有這麼瘋狂的舉動,直到後背上傳來輕微的痛感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遭遇。她看着面前的女人,聲音平靜地問:“你什麼意思?”
“你這個賤人——”靖媛現在滿腦子都是她和溫思禮抱着的畫面,嫉妒將她的理智全部吞噬,五官也開始漸漸地扭曲,她抬起手來,對着姚媛之的臉就是一個巴掌。
姚媛之的臉被打得偏到了一邊,白嫩的皮膚上立馬出現了一個掌印,她咬着牙,毫不猶豫地抬起手來還給她一個巴掌。
她性子淡是事實,但這並不代表她是會吃啞巴虧的那種人。平白無故就被打,她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打一巴掌回去,她並不認為自己哪裏做得過分。
“這位小姐,我們素不相識,你完全沒必要衝着我發瘋。”她說話的時候,口中被牙齒磕破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
“素不相識?”靖媛走上前,抓住她的頭髮,惡狠狠地說:“你背地裏和我的男人勾搭在一起,還有什麼臉說這句話!你這個賤-人,我一定要打死你……”
真是個瘋子。怪不得和溫思謙湊成了一對。這是姚媛之憑感覺給她的第一印象。不過,她說的她的男人,是誰?溫思謙么?
“思禮他最愛的人分明是我!你這個狐狸精、小三,一定是你勾-引他的!”正在姚媛之疑惑的時候,靖媛又開始破口大罵,同時,也解答了她的疑惑。
姚媛之對她說:“他愛的人是誰,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我和他現在已經分手了。你完全不用擔心我會跟你搶他。”
“什麼分手?!”靖媛瞪大了眼睛,“他和你在一起過?”
“這你就要去問他了。”姚媛之依舊不疾不徐,雖然心裏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可是她表面上依舊維持着平日的淡定。“還有,靖媛小姐,我想奉勸你一句,看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免得所託非人。”
靖媛抓着她的手因為她這句話漸漸地放鬆了不少,她眼神有些失焦地看着她,有氣無力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可以把它當做一句忠告。”姚媛之將她的手拉開,丟下這句話,走出了衛生間。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成陵川站在外面,像是在等什麼人,她勉強對他笑笑就準備回病房。
“你的臉……怎麼了?”成陵川擋到她面前,眼神擔憂地看着她。
剛才她在衛生間,靖媛後來也進去了,而現在,她帶着傷走出來……
她們兩個人在裏邊到底碰見了沒有、具體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成陵川幾乎都不敢想像。
“我沒事。”姚媛之悶悶地回了他一句,然後繞過他,快速地離開了這裏,朝着溫思謙病房的方向走去。
沒一會兒就到了病房門口,她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推門而入。
走進去,眼神便和溫思謙的撞到了一起。她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一點點地靠近他,最後在他病床前停下來,極為小聲地對他說了一句對不起。
從她進來,溫思謙就注意到了她臉上那個清晰的巴掌印,面對她的道歉,他置若罔聞,反而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的臉,危險地問:“臉,誰打的?”
姚媛之垂眸,沉默不語。
“再問一遍,誰打的?”他的語氣里已經多了幾分不耐。
“我沒事。”姚媛之說:“不疼。”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靖媛有點失心瘋了。她永遠都把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可是從來沒想過當初是她自己先背叛的婚姻。我覺得可能我們大部分人都是自私的吧,所以才會這樣。
反正媛之不是會吃虧的人,別人打她,她就會打回去。那麼大年紀人了,怎麼能被欺負。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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