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喬裝打扮
一夜安睡,醒來時,已是卯時初刻。
連莫謹言自己都沒料到,經過昨夜的那一場“驚險的意外”,身子又染了風寒急熱發燒,只卻能睡得如此安穩踏實,中間幾乎就沒再醒過。
此刻緩緩睜眼,覺得頭也不暈了,身上亦微微發暖,謹言知道自己應該沒什麼大礙了,便支撐着想要起來。
可剛想撩開錦被,她就發覺自己前面靠近床沿的位置被人壓着,伸過頭一看,竟是還在沉睡的南華傾。
見他和衣而眠,神色平靜,細微的呼吸聲傳入耳中,謹言不忍打擾,便想挪挪位置再下床。
但南華傾幾乎整個上半身都側趴在床邊,不但壓住了自己的錦被,還把雙腿的也壓住了一半,她要是一動,肯定會吵醒他的。
看向南華傾,謹言知道他肯定是照顧了自己一夜。不但手臂上的衣袖還挽着,腳邊還有一盆早已涼透的水,盆沿搭着兩張巾布,疊得方方正正,與自己的額頭寬窄一致,顯然是用來交替敷在自己額頭用於散熱的。
實話實說,謹言的確沒想到以南華傾的身份和脾性,竟會如此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若非他整夜替自己“降溫”,睡前又親自熬了一碗濃濃的薑湯給自己服下,不然,她的身子根本不可能那麼快就恢復如初。
想着,莫謹言的目光就移向了南華傾熟睡的臉。
只要是見過南華傾的人,都會對他的一雙眼眸印象深刻,因為那其中蘊含的冰冷和鋒利,是普通人所不具備的。而他眼底的孤冷和高傲,更是必須是有着特殊經歷的人才會自然流露,旁人想要裝,是怎麼也裝不出來的。
可此時他閉上了眼。渾身上下的銳刺也隨之收起來了,只剩下一抹淡淡的柔和。
不過南華傾此刻似乎夢到了什麼,眉頭不經意地微微蹙起。薄唇輕抿,使得他整張臉上泛起了隱約的哀愁之色。
卸下了屬於景寧侯的身份。此刻的南華傾在莫謹言眼裏,也不過是個有着悲苦經歷的大男孩兒罷了。
平時的他高高在上,而這樣酸澀而無助的表情,恐怕只有在睡夢之中才會悄然流露,這讓莫謹言忍不住一嘆,然後伸手,用指尖輕輕地撫上了他的眉間。
奇怪的是。當謹言的指尖剛一觸到南華傾緊蹙的眉心,他渾身便輕輕一顫,但片刻之後,他臉上原本的愁苦之色竟漸漸地褪去了。取而代之,則是一抹安詳和平靜。
看到他在自己的“安撫”下終於睡得平穩了,謹言禁不住有些心酸。
南華傾不過才幾歲就父母雙亡,襲爵繼位后,小小的肩膀更是擔負起了整個南家的重擔。到了少年時。本有個被他當做家人的未婚妻陪伴,卻不想背叛會來的那樣突然。
雖然親手將沈蘊玉斬殺,但南華傾也付出了極為沉重的代價,拖着被餘毒折磨的身體整整五年時間,不但身子受到了傷害。心裏的憤怒,困惑,甚至是委屈也紛紛化作了利刺,一根根扎在他的腦子裏,只要一回想,恐怕就會疼得難以自持。
所以,一直以來,莫謹言對南華傾的態度都含着幾分憐憫,這憐憫足以讓她容忍南華傾的冰冷和無視,但卻還不足以讓自己對他產生一分屬於夫妻的感情。
思緒至此,謹言收回了手,表情也從柔軟轉為了平淡。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五年之後離開侯府範圍,去尋找一份屬於自己的新生,莫謹言十分清楚,那她就必須要無牽無掛的離開。
南華傾的魅力有多驚人,對女人的吸引力有多大,上元夜宴之時謹言昨夜一直陪伴在側,從眾位女眷看他的目光中,就已經瞭然。
所以莫謹言突然覺得自己選擇避世於清一齋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可以離得遠遠的,不至於日久生情。
有了這樣的認識,謹言下意識的往後推了推,抱起雙膝靠在枕墊上,似乎想要介意距離上的間隔來阻斷和南華傾的關聯。
許是因為莫謹言在床榻上的動靜有些大,熟睡中的南華傾終於醒了。
渾身酸痛不說,頭也昏沉沉的,南華傾一手撐着前額,一手張開用拇指和小指按了按兩邊的太陽穴,待自己清醒了一些,才往莫謹言睡着的地方望去。
“你醒了多久?”
現在才看到莫謹言正蓋着錦被,雙手抱膝坐在床頭那邊,竟早於自己醒來,南華傾身子一直就站了起來:“怎麼不叫本侯一聲。”
“侯爺睡得挺沉的,想來昨夜因為照顧臣妾實在累了,就讓您多睡一會兒。”
謹言微微一笑,算是回了話,見南華傾身上的“防備外殼”幾乎是一瞬間就又穿上了,還嚴嚴實實的,半分破綻不露,和之前睡着的模樣像是兩個人,心下不由得一嘆,表情也隨之露出一絲感慨。
南華傾和衣睡了一夜,低頭看着發皺的錦袍,有些不適應,伸手理了理,然後才道:“走吧,昨夜留宿長寧殿,雖然煜王讓人去了侯府報信,但內務府那邊卻沒有記錄,所以咱們得趁着宮門沒開的時候,拜託煜王想辦法悄悄送出去。”
說完,南華傾就轉身準備離開了,卻想起莫謹言還未梳妝更衣,又回頭看向了她:“你穿上外袍就出來吧,顧不上梳洗和用飯了,稍微快些。”
感覺到他言語裏的緊張,莫謹言也覺得自己和南華傾就此留宿宮裏似乎不合規矩,要是追究起來,恐怕還要問責,是得快些才對。
等對方出了寢殿關上門,半分都不耽誤,謹言便趕緊掀開錦被,從床榻上下來了。
利索地穿上昨夜那件錦袍,謹言系好了腰帶,抬眼望了望,看到一個面掛在牆上的銅鏡,便走過去,對鏡理了理髮髻,看起來沒那麼凌亂了,這才緊跟而出,往前殿去了。
......
前殿裏,東方煜早已侯在哪裏,手裏還捧着兩套內侍服。
看見南華傾和莫謹言一前一後從屏風繞出來,兩人都衣衫略顯不整,東方煜促狹地笑了笑,便主動迎了上去:“怎麼樣,兩位昨夜睡得可還安慰?”
南華傾皺眉,瞪了東方煜一眼,點點頭,算是回應。
謹言提步上前,倒是恭敬有禮地福了福禮,柔聲答道:“多謝煜王殿下收留,只是佔了您的寢殿,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說話間,雙頰自然浮起了淡淡的紅暈,顯然還是覺得在外面與南華傾共處一室有些令人害羞。
東方煜笑眯眯地給莫謹言還了禮,又關心起了她的病情來:“哦,對了,昨夜南華傾幾乎把本王廚房裏的姜都給用光了,說是您染了風寒,此時可大好了?”
“行了,煜王不用客套了,先安排我們出宮才是正道。”
南華傾往前略踏了一步,不着痕迹地剛好擋在了東方煜和莫謹言之間:“本王和拙荊留宿內宮,沒來記得給內務府報備,所以還得麻煩煜王來想辦法。”
“辦法早就想好了。”
揚揚手,東方煜看着南華傾,悶悶地笑了笑:“不過要委屈侯爺和夫人換上這兩身太監常服,然後跟着本王以隨侍的身份出宮去。”
說這話,伸長了頭,東方煜繞過南華傾,看向莫謹言,眨眼一笑道:“可好?”
“也好,這樣倒是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拿給我吧!”南華傾接了兩身衣服,將明顯小一些的那一套轉身遞給了莫謹言:“你去後面的寢殿換上吧,髮髻也要散了重新挽在腦後,本侯在這兒等你。”
取了太監服,謹言點點頭,便轉身回了寢殿去更衣。
南華傾則當著東方煜的面直接將外袍一脫,露出一身暗紅色的中衣,然後把這套青灰色的太監服很快套在了身上。
不一會兒,莫謹言也出來了。
髮髻高綰,頭戴頂冠,臉上清素無妝,卻被一身青灰色的常服襯得膚色晶瑩,乍一看,莫謹言倒不像個小太監,而是個小書童,因為她實在太過清秀了。
抬眼看到穿着和自己身上一樣太監服的南華傾,謹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因為他不管穿什麼,看起來都難掩一身的貴氣,根本和卑躬屈膝的太監就不沾邊兒。
一旁的東方煜看着兩人,唉聲嘆氣地搖搖頭:“侯爺和夫人天生麗質,穿了這身衣服還難掩氣度華貴,這......”
南華傾抬眼看了看外面,天已經麻麻亮了,若是再不走,等太陽出來,視線清晰,恐怕就能加不能避人耳目,便催促道:“走吧,趁天色還早,等會兒到了城門本侯和拙荊把頭埋着跟在煜王的馬車邊,侍衛應該不會察覺的。”
挑挑眉,東方煜無奈地攤了攤手:“也只有這樣了。哦,對了,你的馬車昨夜本王已經命人牽過來了。摘了‘南’家錦旗,掛上了‘煜’字的旗幟,若不仔細分辨,應該看不出來。等下出了城門,繞過侍衛的耳目視線,你們就可以乘馬車直接回府了。”
聽見東方煜安排的十分妥帖,南華傾埋了埋頭,算是道謝,然後看了一眼莫謹言,三人這才齊齊從長寧殿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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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諒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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