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探
當下所有人都驚呆了,金沁在一旁捂着嘴睜大了眼,看見地上的四瓣梅花鹿的七竅處流出了黑色的膿血。
禁軍早已保護着慕連世準備離開,其他幾個皇子公主也都紛紛隨行,有專人上來驗了鹿的毒繼而讓人將這裏打理。
慕新霽的臉色慘白,這鹿,正是他獵來的!
慕老二和慕老三雖心底難免幸災樂禍,面上卻是哀慟的,今天這事,還不知道後續會如何。
慕青衣抬頭看了看慕青容,又低頭看了看飄散在空中的白色粉末。
慕青容對着慕青衣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拂袖離去。方才她在自己袖間留下的粉末並沒有完全清理乾淨,但慕青衣一聲不吭,說明這裏面一定另有文章。
“全部都跟我過來!”慕連世離開前衝著他們說了一句,冷冷淡淡的,讓慕新霽更是嚇得心驚膽戰。
慕青容和慕老四大概是最淡然的,他二人甚至之前連四瓣梅花鹿都沒看到過。
只是對周笑萱下手,實在是令人想不通,慕連世想到之前他差點伸手去摸梅花鹿,突然覺得是周笑萱替他擋了一難。
因為這鹿太難捉,提前下手的可能性着實不大。
而碰過這梅花鹿卻沒有中毒的慕新霽,自然成了最大的懷疑對象。至於慕青衣,她差點就摸到了,卻甩掉了周笑萱的手。
周笑萱除了是慕青容進獻給慕連世的人以外,着實沒有別的什麼奇特的身份,這讓慕連世不得不認為這只是一場針對他的陰謀。
慕青容此時心中也甚是疑惑,這真的是祁應做的?他怎麼知道慕老五會率先捉到那鹿,又是怎麼讓慕老五不中毒,反而讓之後才碰到鹿的周笑萱中毒的。
慕青衣故意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東西是什麼?慕青容對藥性有一定的了解,方才她抬起手的一瞬間就已經確定了這是毒藥,但不同於周笑萱中的毒。
所以她肯定,慕青衣原本和對方下毒的人想到了一起,她故意去碰鹿然後毒死四瓣梅花鹿,又在慕青容身上留下了記號,一旦出事,一切指向慕青容。
可她沒想到有人先動了手,在周笑萱倒下的時候慕青衣才是最訝異的,她一度以為有人看穿了她的預謀。但這個人是誰。
隊伍變得異常安靜,剛圍獵時的熱鬧被不安代替,慕連世向來多疑,如今在場無論是誰,恐怕都難逃一劫。
隊伍很快到了千燕山的行宮,慕連世身邊的高手在暗中保護着,只是這一路上,居然沒有任何關於祁應的蹤跡。
想要逃出一眾高手的視線着實不易,這讓慕青容不得不又重新估算了一番祁應的價值。
剛到行宮的時候慕連世招手喚去了慕青衣,然後冷下臉色對着幾個成年的子女冷聲讓他們在門外候着,而慕新霽自然最先被喊了進去。
沒有任何證據,只是純屬猜測。
“嘖嘖,老五可真是倒了血霉,捕了只鹿就大禍臨頭,幸虧我們晚去了一步。”慕老三幸災樂禍地低聲對慕老二說道。
慕老二看了一眼一聲不吭的慕老四和慕青容,對着慕老三使了個顏色示意他不要說話。
“沒我們什麼事。”慕嚴彧低聲對着身邊的慕青容說道,“青容,老五不可能對萱妃下手。”
慕青容的餘光瞄過慕嚴彧,周笑萱進宮以後但凡要和慕青容說點什麼都是極為隱秘的,但身份放在這裏,若說她從此跟慕青容毫無瓜葛是不可能的,所以慕新霽一直防着周笑萱。這一點,除了慕新霽,其他人也不曾否認。
“只要不是對我下手,其他人與我無關。”慕青容冷聲回答,聲音不輕不重,正好讓另一邊的慕老二和慕老三聽到。
兩人面面相覷,然後撇開眼各自譏嘲一笑。
她慕青容有什麼本事?威脅?
他們從沒將慕青容放在眼裏,唯獨慕嚴彧的眼色暗了暗,想說什麼卻又吞了下去。
慕青容也不管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低下頭玩弄着自己指甲上的琺琅甲套。
本是無所事事地站着,卻又不知為何想到了祁應。祁應的身份越不簡單,就越讓她有控制欲,然而心裏的防備越來越深。失神的瞬間殿門被打開,慕新霽耷拉着頭走了出來。
沒有重罰,畢竟是皇后的親子。
慕新霽走過慕青容身邊的時候斜眼輕哼了一聲,彷佛告訴她你等着好看。慕青容依舊是那樣面無表情,等到慕連世抱着慕青衣出來的時候,她的臉色才緩和了點。
“回去了。”慕連世說了三個字便不再理睬等在門外的四人,唯有慕新霽更加拘謹了點,一路上一言不發。
慕青衣“蹬蹬”跑到慕青容的面前,四五十度明媚仰望,“我要跟皇姐一起。”
“青容,帶着青衣。”慕連世朝着慕青容說了一句,跨身上馬直徑離去。
慕青容半彎下腰一隻手伸向慕青衣,一下子就將她拖上了馬。
示威嗎?慕青容拉着馬韁踢動馬腹,七顏便立刻跟了上來。
“皇姐皇姐,你說是誰給萱妃娘娘和鹿兒下的毒?”慕青衣純真無邪地看着慕青容的下頷,彷佛早已忘記了獵場上的事。
慕青容根本不想理她,或者說,是不屑於。
天知道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哪裏來那麼深的心機,她依稀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有的是不甘,卻不是狠毒。
只是白雲蒼狗,一轉瞬她竟也成了別人嘴裏的毒婦。
慕青衣見慕青容不回答,壓低了聲音輕聲道,“皇姐,你知道我在你袖子裏放得是什麼嗎?”
“你最好少說幾句,”慕青容的視線一直在前方的路上,小路蜿蜒如流水迢迢,心情卻已不似陽光這麼明媚,“等你在長五六歲,你就知道你現在所謂的陰謀有多麼幼稚。”
“皇姐這是看不起我嗎?”慕青衣眨了眨大眼睛純良無害,“你知道五皇兄被喊進去的時候父皇說了什麼嗎?”
慕青容扯了扯嘴角,有人陷害,多加小心,她用手指都能想出來。但是慕新霽豈會不知這般意思?慕連世嘴裏不說,心裏想得可多。
“皇姐你想啊,萱妃娘娘是你送進宮的,如果有人想陷害五皇兄還不被人懷疑,這人是誰?”慕青衣得意地咧嘴一笑,恰巧遇見慕連世轉頭過來,看見她笑得那麼開心便點點頭滿意地回過身去。
“你想說我?”慕青容垂下眼看着慕青衣自以為是的模樣,“你是不是覺得那毒中在了萱妃身上而不是你身上覺得很可惜?”
慕青衣舉起手在慕青容的眼前,指甲縫裏仍留了一點白色的粉末,“你看,我都貼身藏着,皇姐以為我會中自己的毒?”
慕青容沖她笑了笑,若是其他小孩子從小嬌生慣養那股得瑟勁上了也不管能說不能說都說了出來,可慕青衣說得話哪會那麼簡單,她比誰懂宮裏的規矩。
“你以為扣點牆灰就能騙過我?”慕青容冷冷地瞟了她一眼。
慕青衣扣掉指甲縫裏的粉末,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
慕青容回到公主府的時候,暮雪閣里沒有人,下人說祁應還沒有回來。
他非曇京人,在這裏無親無故還能去哪裏?
“殿下。”七顏低着頭謹慎問道,“要不要派人去找?”
慕青容抱胸在大殿上來回踱步,“不用了,你去三寶齋看看。”
“三寶齋?”七顏訝異地抬頭。
“他可不是鳳鳴軒的人,那天我問他從哪裏來,他說東邊。東邊有什麼值得讓人注意的地方?”慕青容眯着眼靠在靠椅上,“三寶齋能看見我這公主府,祁應喜歡盯着一個地方看,如果沒猜錯的話他要見人一定會去那裏。”
“三寶齋人多眼雜,他既然要隱瞞身份,怎麼會去那裏見人?”七顏疑惑道。
“人多啊,呵!”慕青容突然睜開眼,眼裏的精光一閃唇角微微勾起,“三寶齋可是老五的地方,想對付老五哪有那麼容易,祁應這不是打聽去了。”
七顏依然不解,卻不敢再問下去。
祁應手下的人不少,何必自己涉險查探。
與其說去打探消息,倒不如說是去消遣了。
慕青容向來都防着一手,七顏畢竟是姜柏深的人,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姜柏深立刻就會知道,姜柏深若覺得祁應對慕青容有危險,必然第一時間會想辦法解決他。
她突然有些拿捏不準,為何自己竟考慮起祁應的安全來。
七顏剛一出去,門口就多了一個人。
居然是祁應!
“不知道在我的地方亂走很可能會出命案嗎?”慕青容依舊懶洋洋地半躺着,一點都不訝異他的到來。
祁應悠悠地走了上來,看着她半闔着的眼裝作不屑一顧的模樣不禁失笑,“我就站在門口,你卻讓你的人去三寶齋找我,你這個主子可當得一點都不稱職。”
慕青容恍若未聞,手指卻不斷地敲擊着扶手。
就在祁應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慕青容突然睜眼一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往自己身邊一拉,本可以脫離她攻擊的祁應卻不做抵抗順勢倒在了她的身邊佔了半邊的位置。
慕青容哪知他這麼不要臉,正想把他踹下去祁應卻突然轉了過來半身傾覆在慕青容的身上。
“你想問我什麼?”祁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彷佛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都這麼問了,慕青容若是不問點什麼當真是對不起這詭異的姿勢,然她向來不拘一格,伸手抓住了祁應的前領又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三分,*蝕骨地媚笑撩人卻更接近於毒蛇,隨時可能張嘴咬上一口,“為什麼要對笑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