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年，冬陽從幼稚園畢業，家裏也開始為她選擇小學。

這一年間冬陽時不時就會去到權家，打着請教權達美小學課本上的題目做幌子，實則就是去看望權小包子的。不過她那幌子也令韓美妍有些吃驚，沒想到冬陽如此早慧，不僅小提琴學的像模像樣，就連功課卻也是開始看起小學的課本，也就是權達美現在學習的課本。

這天請教完權達美“自己不會的問題”之後，冬陽就將自己的課本放在一邊，然後來到權小包子的房間裏，扒着那個小小的床邊踩在凳子上看着裏面正自娛自樂抓着手玩的小包子。

她輕輕的晃動小床欄，眼睛定定的看着裏面的權志龍道：“一定要快快的長大知道嗎？最好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這樣她就能早點完成第一個任務，也能好做之後的任務。想到現在的任務目標還是這樣小，冬陽不禁擔心自己之後的任務目標也是從稚童開始，那她不是要等到七老八十了？她真心等的花兒都謝了。

韓美妍正巧來到門口，拿着一瓶剛剛泡好的溫的奶粉瓶子。聽到冬陽的話，韓美妍走到小床邊抱起裏面的權志龍，一邊將試好溫度的奶瓶湊到小包子嘴邊，一邊看着冬陽道：“看來很喜歡我家志龍啊？不會真的是想嫁給他吧？哈哈。那麼志龍呢，喜不喜歡這個姐姐？想不想娶她？”自顧自說著話的韓美妍說到最後不禁笑出聲。

“……”

冬陽黑線，很是無語。這位媽媽你真的是想太多了。一個才是抱着奶瓶吸得嘴巴鼓鼓的包子，一個是才五歲的女孩，你確定他們知道什麼叫娶，什麼叫嫁嗎？

這時六歲的權達美拿着兩瓶果汁來到小包子的房間裏，將其中一瓶草莓口味的果汁塞到冬陽手裏後有些吃醋道：“明明都是我帶着陽陽，可是看上去卻是更親近志龍啊。”

像是飲料這種東西，無論怎麼都無法拒絕，冬陽這會兒便接過手道了聲謝謝。

打開罐子上的拉環，冬陽用小小的手捧着輕輕啜着，而這個時候小包子權志龍喝的急了，就奪過韓美妍手裏的奶瓶，自己抱在懷裏低着頭使出吃奶的勁兒吸吮着。兩人這個時候的動作看上去有些神同步了，權達美眼睛一亮，就出去找照相機。

“不如一起來拍張照吧！”

“誒？不要了……”

“有什麼呀，一直沒有抱過志龍，不如這次陽陽你抱着志龍，來照張相。這相機可是不久前才買的，快點來照吧，恩？”

冬陽下意識的看了眼自己瘦弱的手臂，再是看了一眼有些圓滾滾的權志龍，沉默了。親，你考慮到雙方的體重比了嗎？

韓美妍將懷裏的小包子放在冬陽面前，“要小心點抱哦。”看上去像是隨時護在冬陽身邊，怕她到時候鬆了手小包子掉地上就不好了。

“……”

騎虎難下，冬陽伸出手抱住了吸奶嘴吸得正開心的權小包子。

大約是她抱住他的動作並不標準，小包子甚至微微皺起眉扭了扭屁股，像是在不滿，但沒有停下進食的動作。

“咔嚓”一聲，就將幼年的冬陽和包子的權志龍拍入了照片里，唯一的兩人照。

顯得有些慌亂的小女孩，和一個，自顧自喝着牛奶的小包子。

這個時候，他們都沒有想過，這是最後一張照片。

因為冬陽父親公司的關係，冬陽一家要搬家了。

幾天後的這會兒冬陽正坐在自己房間裏的床上，而權達美則是抿唇站在她的面前。

“是真的要離開嗎？之前不是說還要去我那所小學嗎？”權達美看上去有些傷心，又有些生氣。像是在說，你沒有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

“……”

說起來，權達美還是挺喜歡冬陽的，雖然年齡相差了一歲，但因為冬陽安靜乖巧，有時候還會和她聊天……總的來說，權達美將冬陽看做了自己的朋友。但這個約定了要一起上同一個年級、聰慧的小姑娘卻是忽然告訴她，對不起，她要搬家了。

冬陽轉頭看了眼客廳里正在和韓美妍他們聊天的父母，才握住權達美的手道：“我會回來的。你們會一直在這裏嗎？”

“……恩。”

“要等我。”

“好。”權達美伸出手，“要拉鉤蓋章還有複印。”

兩人伸出小拇指勾在一起再按上大拇指，最後將手互相滑過對方的手掌心。

拉鉤，蓋章，複印。

說定了的。

*

搬家那天，韓美妍家裏送了些自己做的小菜到冬陽家裏，韓善慧笑着收下了，並且約定以後一定常聯繫。

因為要離開首爾去到比較遠的釜山那裏定居，冬陽一家便沒有搬傢具，只是將家裏的東西蒙上白色的棉布以做防塵。

待一切妥當，坐上家裏不久前才入手的麵包車之後，冬陽趴在車窗邊，細細看着隔壁家的窗戶——那是權小包子的房間。她忽然開口問道：“非去不可嗎？”

“……漢城是首都，發展也越來越快，買不到便宜的地，現在爸爸是要去到釜山好開更大的工廠。等到資金累積夠了，我們當然要回來了。”知道自己的女兒早慧，坐在冬陽身邊的韓善慧細細解釋道。

“那我們什麼時候回來？”

摸了摸冬陽的頭，韓善慧順着女兒的視線，以為她捨不得鄰家的朋友才哄道：“很快就會回來了。”

“哦。”

直到看不見身後的屋子了，冬陽才轉過頭坐好。

話說，任務目標，你可是要好好長大啊……手上拿着那張她抱着權小包子的照片，冬陽看了半晌才將其放進小書包里。

一直看着任務目標也不是什麼現實的事，再加上現在家裏的原因，無法反抗，倒不如接受，只要她成年了，能做的決定就多了。

無論什麼事，想要成功，就要提升自己的能力。

這個念頭原本就存在冬陽的心裏，只是現在越發堅定。

加強小提琴的學習訓練，考證書，跳級上學，她每天的行程基本都是滿的，但卻不會過分學習。課餘活動，班級里的活動她都會參加。

只是和一般的“同齡人”不同，在冬陽十五歲之前，一直都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學生眼中的乖乖生、富家女。為人隨和，但是難以深交。除了一些必要的活動，大部分時間她不是見不到人影就是在音樂室里練習小提琴。之前連跳幾級到高中的時候，冬陽就曾代表高中的學校參加過國家級的小提琴比賽，決賽還去到了漢城。

雖然獲了獎，但是她回來的時候卻不見得多麼開心，但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不開心的理由。

事實上……

那天冬陽在比賽結束后打車去到了記憶里的老家，可是隔壁卻早就換了人家。也就是說，權志龍一家搬家了。可幾年前他們就失去了聯繫，現在就連家都搬了……

冬陽微微皺起眉，看來還真的是要踏上漫漫尋找任務目標的少年路。

問了現在的住客，知道權家沒有搬離漢城，只是搬到了這個小區附近冬陽便鬆了口氣。

大約是距離遠了，慢慢的人心也會變得遙遠吧，近幾年兩家人漸漸的就失去了聯繫，本來偶爾會寄信來的權達美也是沒了聲息，她寄去的信也是石沉大海，徹底沒了音信。

看來是因為搬家了么？

無功而返……不對，至少是得了獎也知道他們沒有離開首爾後，冬陽回到了釜山。

她回到釜山自家原本由工廠搬到了小別墅的家裏。而在知道冬陽的成績后，父親冬旭很高興，當晚就開車帶着一家去到了西式餐廳里用餐。

這天的泳池邊的露天餐廳人不多，因為價格不菲。餐桌上擺着燭台，點點燭光襯着淡淡的燈光氣氛很浪漫。

冬旭在牛排套餐上桌后，輕輕咳嗽了一聲，比較搞怪的拿起勺子湊在嘴邊像是當做話筒。“今天我們女兒得了大獎了啊，這個獎項加上平時的成績可以直接保送很多大學呢，也是要考大學的年紀了。之前爸爸提過的到英國的皇家音樂學院怎麼樣？……雖然還只有十六歲。說到這裏不得不說我女兒真的是又聰明又可愛啊，還這麼漂亮！……”在家人面前就容易話嘮屬性加成999的爸爸冬旭滔滔不絕的說著話。

韓善慧乾咳了兩聲，汗……老公你醒醒！你偏離話題了！

冬陽微微眯起眼睛，點了點頭。

意識到自己又是話嘮發作，冬旭伸手摸了摸自己獨女的頭道：“……額，好吧，總之我的女兒無人能比。爸爸還是說下重點吧。沒有幾天，我們就要搬回到漢城了，開心不開心？”

他知道自己的女兒雖然不說，但是相處了這麼多年，卻是知道她一直想要回到漢城的心思。早兩年釜山的公司穩定了，他也開始在首爾融資，現在就算去到首爾也是沒有任何問題。女兒如此聰慧懂事，又很優秀，冬旭只覺得自己在公司里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只要能讓一家人過上好的生活，他就滿足了。

“開心……”冬陽楞了楞，回答道。

冬旭笑了好幾聲，才道：“我就知道，還有今晚就是慶祝你得獎的，也可以向爸爸提要求。”

“要求的話……爸爸，我可不可以不到國外留學？我想就在漢城上大學。”冬陽將手上的餐具放下，認真的看着冬旭說道。

“誒？”

漢城嗎？明明分數和獎項……加上家裏的資金，完全可以去留學的。現在國內，多是留學派的音樂家才有更多的發展空間。

“可是……”冬旭微微皺起眉。

“答應我吧，爸爸！我有自己想要走的路。”冬陽雙手合在一起，希冀的看着冬旭。

平時她在家裏多是成熟穩重的，少有撒嬌拜託人的時候，每每她做出這個動作，冬旭總是會大呼受不了的擺手表示，給你給你，拿去拿去，走吧走吧，之類的話。

這次也是如此。

冬旭嘆了口氣，才道：“好吧。反正國內的有些大學也是不錯……”

韓善慧並沒有任何意見，因為自己的女兒早在很久以前就向她表達過這個意願，只可惜家裏這個話嘮丈夫總是笑眯眯的想要把女兒送到國外去。

送什麼送，好好的女兒送到外面，徒留她一個人在家要怎麼過日子？！

坐在位子上的冬陽站起來笑笑，眼睛彎成一座橋。“那麼我先去下衛生間，謝謝爸爸的無條件理解，也謝謝媽媽的無條件支持。”

其實能夠得到這些，不過是冬陽這麼多年來的表現向來優秀而已。

冬陽問明了衛生間的路，心情之好她的腳步都是帶着輕快，但在拐彎的時候，有什麼撲進了她的懷裏，和她整個人撞在了一起。

然後有什麼冰冰的東西濺了她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