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驚險
寧瀅吃驚的看着他挪動了身子,掀開蓋在上面的稻草,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底下是一個能容一人寬的洞口。
“這是你挖的?”她驚疑的問道。
那人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塊反光的事物來,寧瀅湊近一看,原來是一塊碎瓷片兒,“你就是用這個挖出來的?”
“對,每天我都會趁着他們睡着的時候,一點一點的挖,我相信,過不了幾天我就會挖出一個出口的。”
寧瀅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一個月以來,拖着一條斷腿,忍耐着挖了這麼一個大坑,為的就是那一絲逃出生天的渺茫機會,她實在是很佩服他的勇氣和忍耐力。
“對了,你妹妹呢,說了那麼多,你好像一直沒有提起她?”
這話一問出口,那人又陷入了沉默,寧瀅以為他不願意說,正要讓他不必勉強的時候,他開口了,“她已經不在了,一個月前,我親眼看着她被那群畜生丟下了懸崖。”
寧瀅一驚,不由得後悔自己多嘴,只得安慰道:“你放心,那些人會受到的懲罰的。”
那人自顧自的說道:“她才七歲,那麼小,被扔下去的時候還在拚命的喊着哥哥,聲音都嘶啞了,我卻無能為力,眼睜睜的看着她被那些人扔了下去。”
說道最後,那人已經泣不成聲,寧瀅掏出綉帕遞了過去,勸道:“別哭了,你要振作起來,親手手刃仇人替你妹妹報仇。”
那人接了綉帕。卻並未去擦淚水,而是問道:“你呢,你的身份是什麼,是怎麼被抓來的?”
寧瀅道:“我只記得,我在隨着家人在護國寺祈福,而後累了便在寺里的廂房休息,醒來后就在這裏了。”
“護國寺的香客非富即貴,看來你早就被人盯上了。”
聞言。寧瀅皺了皺眉,“這話怎講?”
“護國寺是國寺,一般香客進不了寺里,而寺里又有禁軍守護,你被掠到這裏,我猜想,一定是寺里出了內鬼。”
聽了這話。寧瀅不由得懷疑起自己臨睡前房間裏點的安神香,那氣味兒與平日裏的不一樣,難道問題就出在那安神香上?
若這事不是偶然,她與人無冤無仇,究竟是誰想要害自己?
接着,那人也不說話了,屋內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過來好半晌。那人又才開口問道:“當朝首輔陳學楊是你什麼人?”
聽到父親的名字,寧瀅有些驚訝,頓時心裏升起警惕,“你是誰?”
那人又道:“別緊張,我只是問問,陳家和我家還有一些淵源。”
寧瀅一聲不吭的盯着他,想從他的話里辨出真假,那人挪了挪身子,“陳學楊是我外祖父的親弟弟,我母親是他的嫡親侄女。”
這話讓寧瀅大為震驚。她脫口問道:“你是寧淳堂姐的兒子禾嘉?”
那人愣了愣,忽然笑了,“果然沒猜錯,你真的是寧瀅堂姨。”
這下子輪到寧瀅愣了,“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趙禾嘉道:“先前堂姨給我的綉帕上綉了一個瀅字,我從小就夜能視物,看到堂姨和我母親有一兩分相似,這才起了懷疑。”
聽了這話。寧瀅一時感慨不已,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和堂姐的兒子關在了一起。一個月前,聽聞寧淳堂姐的一雙兒女落難。大伯母譚氏才會去護國寺祈福,只是怎麼也沒想到,禾蕾已經不在了。
拍了拍外甥的肩膀,寧瀅道:“你放心,父親得知了消息會立刻來救我們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提高警惕,在那些人轉移地方前,神不知鬼不覺的留下記號。”
趙禾嘉點了點頭,雖然以前從未見過這個堂姨,卻聽母親提起過幾次,今日見了,果然如母親說的那樣,雖然是柔弱女子,卻是比一般男子都要穩重。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寧瀅心神一凜,一種不安的漸漸擴散開來。
“禾嘉,你身上有多少瓷片兒?”她擰着眉問道。
趙禾嘉聽了,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了好幾塊,均是邊口鋒利無比。寧瀅看得有些心寒,沒想到他竟然放了那麼多的利器在身上。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趕緊從他手上拿了一塊,手縮進袖子裏,道:“一會兒見機行事,脖子是人最為脆弱的地方,若是那些人要傷害咱們,絕不能心軟。”
趙禾嘉瞪大了眼睛,他怎麼也沒想到,溫溫柔柔的堂姨也會有狠戾的時候,但是轉念一想,這樣也沒什麼不對,如果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要是嬌弱的等死,那才是最傻的。
門再一次被打開,還是先前送飯過來的大漢,他急匆匆地的跑了進來,一把將寧瀅扯了起來,恨恨的罵道:“狗娘養的,沒想到這麼快就找來了,想要抓到老子,呸,做夢去吧。”
罵完,將寧瀅扛在肩上就要往外跑,趙禾嘉當然不能讓他把人帶走,看準時機,用沒有受傷的腿一勾,大漢沒站穩一下子撲在地上,寧瀅也被甩了出去,整個人摔的頭暈腦脹的。
眼看大漢又要爬起來,她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利落的跑了過來,這時,趙禾嘉也拖着斷腿爬了過來,兩人死死的將他按住,寧瀅心一橫,手下一用力,他的脖子立刻開了一條大口子,鮮血噴涌而出。
屋內立刻充斥着濃濃的血腥味兒,寧瀅忍住腹內翻滾的感覺,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血漬,扶着趙禾嘉站起來,道:“咱們趕緊出去與父親他們會合。”
趙禾嘉視線落在她的手上,“堂姨,你的手…”
寧瀅搖了搖頭,“沒事。”
手上的傷口是在被大漢甩出去的時候,被瓷片兒割傷的,雖然傷口有些深,但是她還能忍忍,只要見到父親就沒事了。
趙禾嘉比寧瀅高了一個頭不止,站起來后,寧瀅才發現,這個外甥這一個月來,竟然被折磨的瘦骨嶙峋,大半個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卻沒感覺多少重量。
兩人跌跌撞撞的朝着出口走去,走前看了一眼昏睡的少女們,想着出去了再讓人來營救。
關押他們的房間外面是一條長長的隧道,越往前走,就能聽見清晰的打鬥聲。此時,正值半夜,隧道里雖然漆黑一片,但是有趙禾嘉在,他們很快就走了出來。
出來后,寧瀅一眼就看見和那些江洋大盜糾纏在一起的陳學楊和陸蒼擎,面上一喜,扶着趙禾嘉往暗處躲去。
夜色朦朧,沒有人發現有人從隧道里出來了,打着打着,江洋大盜這邊領頭的人大聲道:“朝廷的走狗們,識趣的就放大爺們離開,不然,就別怪大爺手下不留情了,陳家小娘子的脖子可是很嬌嫩,我只要一動動手指,嬌滴滴的美人兒就…”
聞言,所有人都朝着那人看去,寧瀅心裏一驚,發現領頭的大盜從身後手下那裏接過來的女子,和自己身形,衣衫一模一樣。
那女子頭髮披散着,若不近看,看不出來是假冒的。
所謂關心則亂,陳學楊和陸蒼擎見那女子被領頭大盜掐着喉嚨,頓時有些慌亂。
陸蒼擎大聲道:“放了她,你們可以離開。”
領頭大盜仰天笑了笑,哼道:“你以為本大爺是傻子嗎,現在可不能放,必須得等我全部的兄弟都安全撤退後,本大爺才會放人。”
這話一出,陳學楊和陸蒼擎相視一眼,最終點了點頭,答應了領頭大盜的要求。
他們帶來的人悉數後退,讓大盜們離去。陳學楊和陸蒼擎分別帶着小隊人馬跟在後面。
寧瀅見狀,交代趙禾嘉在那邊待着,自己也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前面出現了一條波濤洶湧的江流,大盜們已經退到最容易脫身的地方,看到領頭的大盜將那女子往馬背上放,陸蒼擎大急,怒道:“把人放了。”
那大盜翻身跨上馬,嘲諷道:“放了,沒那麼簡單,你們傷了大爺那麼多弟兄,這個女人就當做祭奠我那些死去的弟兄們的祭品了。”
眼看人就要被帶走,陳學楊和陸蒼擎發了狠,一根紅纓長槍在夜空下挑起一陣銀光,直奔大盜的馬腿而去,頃刻間,馬的四條腿全數折斷,大盜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陸蒼擎飛身去接那一同摔倒的女子,卻不料,那大盜怒極,不管不顧的拿起大刀朝着他砍來。
陸蒼擎心裏一驚,連忙側身躲過,女子已經落在了地上,他心裏焦急無比,趁着大盜還未抽身時,再一次滾到女子的身邊。
“不要。”
就在這時候,一陣凄厲的喊聲傳來,他轉過頭去看時,就見寧瀅飛身朝着自己撲了過來。
“瀅兒。”陳學楊睚眥目裂的看着女兒倒在陸蒼擎的身上,緊緊的捏着紅纓槍,大吼一聲,狠狠的朝着領頭大盜刺了過去。
其餘的盜匪們見自己的大哥被圍剿,也都紛紛下馬激鬥起來,其中一個,舉着大刀朝着陸蒼擎砍去,陸蒼擎翻身抱着寧瀅,往一旁滾去。
那人趁勝追擊,陳學楊看到未來女婿進入困境,連忙抽身營救,就在這時候,一支鋒利的羽箭從暗處射出,陸蒼擎抱着寧瀅,一頭扎進了江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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