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奪魄煉魂（三）（坑了爹的沒v通告）
輕風捲起，落花離枝，眾人呆立，玄青真人驀地噴出血來，鮮血染紅他衣襟，身邊的白素大叫一聲，眾人才回過神來。
唏噓，可惜地看向玄青真人。
他，怕是被毀了。
——心魔。
自以為是下棋人，熟知不過棋子，還是自己往坑裏跳，自以為是，被所有人看了笑話的棋子。玄青真人一直過得太順，這一次……
有人眼中閃過異色，這一次戚瑤把這個讓他難堪的事實，在眾人眼前挑明，重重賞了他這一耳光，如果他不報復回去……足以成為他一輩子的心結了。
對修真者，心結有了，心魔還會遠么？
碎丹成嬰，只怕還沒成嬰，他就會因心魔作祟而炸碎。
萬萬不敢小看那所謂的心魔，古往今來億萬年，驚才絕艷者數不勝數，其中比玄青真人資質悟性更好的也不在少數，他們，共有幾人登仙？
都化作，倒在心魔上的，累累白骨了。
玄青真人看懂了眾人的目光，又控制不住噴出血來，他當然明白，心魔已生，要麼，他自己想通，要麼，殺了戚瑤報復，否則，他這一輩子都會困在金丹，不得寸進。
而自己想通的可能性……玄青真人眼色晦暗，幾乎沒有。和那些為了小小一枚築基單都要出生入死好幾回，遇到什麼挫折都會自己想辦法站起來的散修比，他的心境修為差得遠了，他素來驕傲，如此奇恥大辱，如何只靠想，就能拋在腦後？
與白素對視一眼，玄青真人緩緩搖頭。不能殺了他們滅口，這些人在九州劍派都是數得上號的，況且，戚瑤若鐵了心找他麻煩，一定會把這件事傳遍天下……
果然，他沒有猜錯，不出幾日，九州劍派戚瑤，利用天之驕子玄青真人修鍊無情劍道的消息，就衝出東洲，傳遍整個乾元大陸了。
引來無數宵小。
玄青真人心神受創，本該立即閉關修養，但，誰教他之前太囂張了呢。知道他倒霉，不少人心中雀躍了！開始只是微微試探，終於，在證實了那啥啥無情道的消息是真的之後，越來越多的人，打出實招……
所謂出來混總是要還的，玄青真人成名，自然是踩在了眾多不如他的天才之上，這麼多人，誰知有沒有一個二個如玄青真人一般，不報仇就不得寸進的人呢？現在，輪到他們來發揮了！
玄青真人迎來了各種各樣層出不窮的挑戰……
對這個，人們還是幸災樂禍居多，只因，玄青真人那“我高你一等，我高貴冷艷”的臉，一直太膈應人了。
都是修仙的，誰沒個高心氣？願意被你鄙視？
而對戚瑤，眾人就是驚訝與欽佩了。
誰都知道無情道威力大，渡過情劫之後便是一片坦途，但敢嘗試的，還真是鳳毛麟角——太難，太危險。
斬斷情絲確實可入大道，可，大多數人都只能入情，做到出情的，寥寥無幾——都陷入情海再也脫身不得了！情愛向來不好控制，斬不斷，為情所困，困個幾千幾百年的，都是小意思。
“瑤華真人，是有大毅力、大勇氣的人。”
唐絕一身兜帽，吃着串串，聽着路上散修的議論。
嘖，嘗不出味兒來——這具身體，馬上就會壞掉了。
所謂無情道，所謂劍氣，當然是忽悠人的。
這還要從戚瑤偷的那柄仙劍說起。那柄劍名喚“九州”，乃是當世劍主，劍中之皇，“九州劍派”這麼吊炸天的門派名號就是從此中來。“九州”名符其實的仙劍，有了它，只是偏安東洲一隅的劍派敢自稱“九州”，而其他門派竟沒什麼意見。
非仙人，使用仙劍要命填，而戚瑤被煉魂奪魄，恰好祭了劍，如此，理論上唐絕就相當於擁有一把仙劍，可以大殺四方了，但……凡事還是壞在“但是”上，戚瑤的這具身體早禁不起仙劍的摧殘了，上一次在眾人面前，唐絕耗盡戚瑤存下來的全部法力，才勉力催使了那麼一點子的威壓，就這，還差點將這具身體裏的生機吸收乾淨。
總而言之，仙劍，就是用命來驅使，只能唬人的玩意。
為了在唬人之後全身而退，她還用了每世界只能用一次，每次時效一個時辰的隱身技能。
之前在白素麵前炫親密，讓白素將引眾人來觀看，她還使了催眠術……極為辛苦了。
如此，某些人受的，還遠遠不夠。
戚瑤也是這個意思。近百年，所有人都知道玄清真人不愛她，只她一人蒙在鼓裏，成了全天下的笑柄。再之後，死得不能超生了！
百裡外九州劍派某洞府。
“噗——！”遍身血染，玄青真人咬住牙齒，疲累地垂下眼眸。
他這幾天，應付一撥一撥找茬和挑釁的人，已經夠累了。他早知道了，自己和白素身邊，就是喜歡聚集一些不識趣欠教訓的小人。
且，不知為何，他一閉上眼，就是戚瑤沖他巧笑倩兮的樣子——
“要麼呢，你以為？”
“不愛怎麼能斷愛呀。”
心魔比他想像中，威力還要大，他一遍遍念清心咒都無法靜心，以極快的速度就扎入他心中，若不是當初明顯沒什麼法力波動，他都要懷疑，戚瑤是使了什麼邪術了。
戚瑤，明明一直是他手心裏的玩具，可……
神魂巨震，玄青真人趕緊平復心境，眼睛卻紅得嚇人。
白素給他擦擦嘴角：“別著急，慢慢來，我相信你一定會挺過去。”
看着白素溫柔低語的臉，玄青真人一頓，沒準……會是個好辦法。
有了想法，玄青真人行動很快，丟了鎮派之寶又因玄青的事大大失了面子，九州劍派也需要什麼來挽回自己名聲，三日後，玄青真人要和白素仙子舉行雙修大典的消息，便傳遍了東洲。
玄青白素，天作之合。
雙修大典，這一次，自然比之前和戚瑤的要隆重得多。
收到玄青真人的傳信，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心魔，對旁人來說幾乎是不可逾越的天塹，但，玄青真人顯然還有一種辦法——
雙修！與天命之人雙修！
天命，聽起來就好邪乎的樣子……
不知道戚瑤……會不會來啊。
這段時日，關於玄青戚瑤的消息，傳得還是很快的，一個散修小心翼翼看着低頭在自己攤上擺弄的人，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無情道戚瑤么？好幾撥人打她身上那鎮派之寶的主意，卻盡數退去，有消息說，戚瑤僅一個眼神，就將所有人震住，從容退卻了……
“有空間戒指么？”戚瑤抬起頭。攤主趕緊甩手：“在下這小攤沒那稀罕玩意，有儲物袋，您要麼？”
戚瑤點頭，將儲物袋收了起來。
煢煢而立，人如冰雪。
不用靠近，撲面而來的劍氣就迫得他喘不過氣來，自己腰間的佩劍也在顫抖……攤主努力挺起腰板，果真不愧是無情道，最接近天道的道。
再看戚瑤離去的方向……
正月十五是個好日子。這一日，仙樂如天籟，花瓣隨風輕舞，緋衣如火，月色溶溶，玄青真人與白素仙子並肩而立，笑對台下眾人。
良辰美景，吉時已到。
“我今日……”玄青真人剛想說什麼便被人打斷：“真人大喜，恕我來遲！”
眾賓客循聲望去……一步一步緩緩走來，一身青衣，素顏朝天，劍氣縱橫，只一人一劍，便給人極大的壓迫感……嘶，戚瑤！
戚瑤頂着眾人的注目禮，徐徐而入。
輕垂眼帘，纖長手指拂過手中劍，多情似情人，再掃眾人，淡漠如清雪。
來……砸場子？
嗡……一陣鋪天蓋地的劍氣，眾人發覺，自己手中的靈器寶器，尤其是刀兵劍戟，正在瑟瑟……發抖！
她直直盯着場中的玄青真人，一步一步上前。
這是……對玄青真人依然心存……
眾人立馬發覺自己錯了，戚瑤的眸子裏，什麼都沒有，如果說玄青真人的冷漠是高傲，那麼，戚瑤現在眼中的，已是幾近虛無了……
不在乎，萬物皆入不得眼。
恍似，高高在上俯視芸芸眾生的蒼天。
萬事縈不得她心魂。
除了，手中之劍！
玄青真人似已反應過來：“你來做什麼？”
“為賀。”
她淡淡撩起眼皮：“順道，有未了的因果清算。”
玄青真人這一次，是清清楚楚看清了戚瑤眼底的冰冷，他已信了，完全相信，戚瑤真的修了那所謂的無情道。
而在不久前，戚瑤還小心翼翼望他，眼中是自己也察覺不了的卑微和渴求。是的，戚瑤在他身邊，一直是抬不起頭的，仰望他渴慕他，雖然最後變為尖利。
呵，現在想來，這全部是“入了情”的表現？
玄青真人勉力壓下心中怒火，戚瑤前後反差這麼大，對他，可不正是莫大的譏諷？
栽在一個瞧不起的女人身上，小丑一般，還兀自得意了那麼久！現而今，四方九州，誰人不在嘲笑他？
面上沒有，心裏也有！
“因果？”他冷哼：“你利用我修無情道，不是欠了我？”
“利用？”戚瑤嘆一聲，“你不也利用我了？”
眾目睽睽，漫天花雨，戚瑤冷銳劍氣閑閑一掃，周身百丈成空！殘花作霧，光暈渲染，這一瞬，戚瑤恍如天人臨世。
眸中如凝冰雪：
“當我不知你等謀算？孩子罷了。”
“你利用我，我利用你。”
“大家都是演戲，你又何必追根究底？”
“世事便是如此，兩廂執子，只且看誰，棋高一着罷了。”
玄青真人悶得要吐血，“誰的手段強就要聽誰的”，這明明是他威脅戚瑤放棄時說的。
還才多久，就被“還施彼身”了！
互相利用，她說的沒錯，自己目的不純，被她反過來耍弄一把，確實有些活該！而這一場莫名其妙的交鋒，他輸、慘、了！
他每每冷眼對戚瑤，戚瑤面上愁苦，心裏不知怎麼偷笑呢。
無情道，何時有情？何時無情？全由她一人操控！
他是她手中木偶！
心中涌血。
之前，戚瑤是他手中肆意擺弄的玩意，現在，是必須謹慎以待的對手。他突兀拍拍手，眯起眼睛：“我管你來做什麼，可你既來了，便別想離開！”
一陣比一陣厚重危險的威壓。
堂前眾人鬆了口氣，原來，這大大典，也是引誘戚瑤現身的陷阱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