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各露鋒芒

017 各露鋒芒

昨夜,她家殿下似乎是發表了一通很了不得的宣言,他們這是要,正式加入北豐的皇權之爭了?

冷秀顏渾身酸痛在榻上醒來的時候,外面的日頭已經將帳子照得通亮了,身側沒有人,她起身喚來侍女,發覺已是近了午時。

攬月一邊手腳麻利地伺候皇子妃更衣,一邊稟報:“殿下有事出去了,吩咐奴婢煨了甜湯等皇子妃起來用;另外,方才佑安公主的侍女來通傳,說公主想約皇子妃去西面花田賞花,公主先行一步應該已是在那處侯着了。”

昨夜他們在草原上裹着風氈睡了一宿,今晨回營之後她總覺頭暈得厲害便又上床補了個眠,如今睡多了反而覺得頭疼,伸手揉了揉酸痛的眼角,冷秀顏起身坐到梳妝枱前,垂眼想着昨夜兩人說過的話,有些忪愣。

她的駙馬,並不是那種藉著一時情緒就說出奪取皇權這般話來的性子…相反,以他的性子,若不是昨夜她誤打誤撞哭了一通把他逼急了,他便是心裏已經下了要奪位的打算,也不見得會這麼直白的告訴她。

但是昨夜,他卻是什麼都說了,包括他的過去,包括他們的未來。說了那樣的話,便是等同於將她納入了他的計劃里,她不再是那個蒙在鼓裏被人編排的對象了,他既然告訴了她他要奪北豐,那便是,要同她一起,奪北豐!

權勢地位,她並不渴求,但是若權勢地位能讓他們過上想要的生活,那麼,她很願意盡己所能去爭取,而至於這個過程之中所要面對的一切,爾虞我詐也好,虛與尾蛇也罷,這些,不正是她所擅長的么?這一刻,望着銅鏡中面色沉靜的自己,她突然發覺,自己甚至有些激動雀躍起來。

待到攬月為她盤好了髮髻,又喝了幾口流雲端來的醒神茶,看着仍坐在桌前想心事的皇子妃,攬月終於忍不住開口提醒:“皇子妃,佑安公主說不定還在花田等着呢,您可要去?”

她這才回過神來起身理了理衣衫:“讓人備馬。”

皇營大帳西側的這處雲茵花田是人為養護的,在冷秀顏看來雖然秀美卻少了幾分自然景色的隨性,在花田邊下了馬,放着“追風”去一側的樹林子裏吃草,她往花田深處走了幾步,一眼看見一身粉衣的佑安公主正抱膝坐在花田中央遙望天空。

她走近了,才發覺今日佑安公主一身衣裝頭飾都是精細修飾過的,粉色的衣裙上綉着荷葉邊,上面用金線勾了不少靈動的小花,一頭細軟長發梳了雙髻,同裙裝同色的綢帶在髮髻邊盤出兩朵小花,再垂了兩束下來到她的手腕邊,春風吹過便可見粉色妝點着黑髮拂過嬌俏可人的臉龐,那眉眼處含羞帶笑的神態…冷秀顏總覺得今日這小公主看着有些不同,卻又是一時想不明到底是不同在哪裏。

佑安公主回過頭來看到她,歡快地打招呼:“皇嫂嫂快過來…”說著便又是四處打量了一番,“嗯—~—,皇嫂嫂果然沒有帶隨從來哈,好樣的!”

看着佑安公主笑眉笑顏的樣子,冷秀顏淺淺勾唇,再是四處看了看,發覺公主也是隻身赴約沒帶隨從,邊是靠近邊狀似無意開口道:“公主殿下是有何事要同本妃說么?特意選了這麼一處隱蔽的地方。”

佑安公主聞言卻是笑而不答,拍拍身側示意她過去坐下:“皇嫂嫂,前日裏佑安同你聊天都是佑安在說自己的事,這次便輪到嫂嫂來告訴佑安一些嫂嫂的事啦~”

冷秀顏聞言神色不變,心中卻是有些估量,漫步過去挨着公主坐下,微微偏頭:“那公主想知道些什麼?”

“那不如…皇嫂嫂就來說說你和我七哥之間的事吧~比如說…當年我七哥去參加駙馬大選,皇嫂嫂是怎樣從一堆參選人中挑中我七哥的?”

公主開口前,冷秀顏便是猜到了她可能會問這樣的問題,那張秀麗容顏上表現出來的平淡神情比起公主那天真好奇的模樣要少了幾分熱情,開口說出來的話更加是中規中矩:“天家之女的婚姻本也不是單憑自己喜好的,當年也是你七哥自己出眾爭取了不少機會,駙馬大選並非就是公主從一群參選者里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出來那麼簡單。”

“哦?”看着對面皇嫂坦然平淡的神情,佑安公主微微一愣,隨即笑開來:“那按照皇嫂嫂的意思,如若當年不是我七哥在駙馬大選上拔得了頭籌,換了別人當選駙馬,皇嫂嫂也依然會如期成婚?”

“那是自然。”清淡鳳目對上佑安公主透着探究的雙目,冷秀顏輕聲開口。

對面那雙清亮的眸子,還帶着小公主一貫的天真無暇,只是用着那樣的眼神微微彎着嘴角靜靜打量她…冷秀顏越來越覺得,今日這佑安公主似笑非笑的神色,實在是與那眸光中透出的單純不太相稱。

片刻之後,佑安公主收回目光,長長嘆了口氣:“皇嫂嫂,佑安原本以為作為大泱七國第一個公開選婿的公主,皇嫂嫂該是很特別的,卻不料皇嫂嫂說出來的話卻也是這般無趣得和規矩,無聊得通情理——”說著,杏目再次轉到冷秀顏臉上,佑安公主淡淡勾唇,“或者說,其實皇嫂嫂已是察覺了佑安的心意,那番話,是故意說與佑安聽的?”

說話時,那形容之間一派的天真爛漫已是不在,看着那雙直直望向自己的杏目中露出暗諷不屑的情緒,冷秀顏心中長長嘆了口氣。

安慶妃唯一的女兒佑安公主,這個看似口無遮攔卻是能將她七哥的秘密守了這麼多年的佑安公主,深宮內院這般複雜的環境養育出來的女子,她之前是太過大意了,竟會相信她已近及笄之年還是一個心思單純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那日在林中,那隻熊崽子…可是你故意去抱的?”鳳目之中倏然染上冷色,冷秀顏淡淡開口。

佑安公主卻是飛快應了,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早先佑安便纏着七哥問過駙馬大選的細節,在七哥口中,皇嫂嫂可是一個驍勇善戰不輸男兒的女子呢,所以那日佑安一眼看見那隻熊崽子便心想,若是皇嫂嫂真有七哥說得那麼厲害,肯定能護着佑安直到戚少將軍前來‘英雄救美’,這樣,豈不是很完美?”

看着對面小公主一瞬露出的那有些瘋狂的笑意,冷秀顏只覺心上一震脫口而出:“熊襲這樣的事豈容你這般兒戲?你便是只為接近那戚將軍,就能將大家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婚姻於女子而言本就是頭等大事,佑安自問為了嫁與心愛之人做任何事都不為過,皇嫂嫂是過來人,又為何要用‘兒戲’輕易否定佑安的努力?佑安此舉雖是一時興起也是經過了精密考量,否則,圍獵之後便是五姐大婚慶典,試問佑安之後還有何機會可言?再者,圍獵境地出現巨熊本就是匪夷所思之事,定是有人故意設下的陷阱,”說到這兒,公主竟是微微挑眉露出一絲冷笑,“既是躲不過的禍事,佑安此舉不但幫了自己也幫了嫂嫂贏得了父皇和七哥的讚許,嫂嫂不謝佑安便罷,應該也沒有資格指責佑安吧。”

這般扭曲的話卻是被佑安公主理直氣壯說了出來,回想起昨日與公主的那番“無話不談”,冷秀顏只覺眼前的公主看着既陌生又可悲:“佑安公主,若是你對自己的做法完全認同,先前又何必找本妃詢問駙馬大選的事?在公主心中其實極需要人來認同自己,既是這樣,後面公主設計的事,不如不做。”

呵,佑安公主聞言淡淡勾唇,顯然是絲毫沒有聽進去這番勸言:“皇嫂嫂想錯了,佑安過問駙馬大選之事意不在此,不過現在也沒必要多做解釋…戚少將軍應該片刻便會到了,用了皇嫂嫂的名義才將少將軍約了出來,這點佑安還是該謝謝嫂嫂…只是與嫂嫂相處了幾日,佑安只覺嫂嫂除了武藝超群之外也並未有何過人之處,似乎——”

“似乎,配不上你的七哥?”話音未落,卻被一道女聲淡淡打斷,迎上對面那雙清冷鳳目,佑安公主若有所思,又聽對方輕聲開口道:

“那佑安公主覺得,該是怎樣的女子才配得了你的七哥?不顧繁文縟節,能洞悉公主天真外表下隱藏的內心,還要能同公主你一般,做到犧牲他人成全自己?”遠處已是隱隱傳來馬蹄叩地的聲響,花田之間,那發黑如墨膚白勝雪的女子忽然淡淡揚了眉梢,勾唇彎出一抹明媚笑意來,“佑安公主,你不要小看了,你七哥的眼光。”

——

戚雁淮將軍到的時候,冷秀顏已是牽了馬要走,戚雁淮一下翻身下馬急急攔住她的去路,詫異地看了一眼默默站在遠處的佑安,猶豫着開口:“七皇子妃,你這是…?”

“戚將軍,今日的事是個誤會,約將軍來此的並不是本妃,而是佑安公主。”冷秀顏淡淡應付了一句便準備繞過戚雁淮離開,卻被他固執攔住。

“七皇子妃,我…”

經過了昨夜,她還沒有整理出坦然面對戚家人的心情,看着對面戚雁淮將軍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有些不耐:“戚將軍,當侍從來通報將軍說本妃約着將軍來這麼個地方私下見面,將軍聽了,就絲毫沒有起疑?”

戚雁淮聞言一愣,又聽對方冷冷開口:“皇子妃私下約見外臣,如何來看都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將軍赴約之前就未曾想過要先來大帳問個清楚?如此草率行事,也不知是將軍太過單純,還是根本沒有將我家殿下放在眼裏?”

從昨夜戚雁淮對她家殿下的態度可以看出,這位戚少將軍似乎是想極力挽回同她家殿下的關係的,所以她心裏自然也清楚戚將軍會如此輕易赴約的原因其實是為了她家殿下,只是她並不想輕易給他這個台階下,能挖苦諷刺的話,她一句也不想省掉。

對面皇子妃神色冰冷句句帶刺扔過來的冷言冷語,戚將軍聽得神色變了幾番,終才隱忍住心中不悅,沉聲開口:“這件事是我思慮不周,皇子妃恕罪。”

哼,冷冷哼過一聲,冷秀顏翻身上馬便欲離開,又聽得身側傳來戚雁淮壓抑着怒氣的聲音:“只是隋楓和戚家當年的往事並不是一言兩語就可以解釋清楚的,皇子妃不清楚當年的情況,便不該輕易下了判斷抵觸我戚家!”

這是讓她不清楚當年往事便不該多管閑事的意思么?冷秀顏斜眼俯看了戚雁淮一眼,揚起手中短鞭冷冷勾唇:“戚少將軍說出這樣的話,便像是對當年的真相一清二楚一般,這樣的自信,着實,可笑了一些!”話落,短鞭揮上馬身,黑色駿馬揚起四蹄,絕塵而去。

“追風”一路從大路跑進了林間小道,隔着樹林與她擦肩而過的,是載着五公主榮靜和八公主隆淳的馬車吧。

佑安公主約她私下見面,卻是被她的暗衛發現,公主暗中留了侍從待她出發之後再約了戚雁淮。這般不符合佑安公主單純形象的精密安排,讓她起了疑心。

出營之前,仔細思量之後,她終是命人將此事暗中透給了暴躁無腦的隆淳公主。

出自安家的佑安公主,在沈家的榮靜公主和戚家的少將軍大婚之前,私下約見將軍卻被榮靜公主和隆淳公主當場撞破,這樣絕佳的離間三大家族的機會,經過昨夜,她實在是不願放棄。

只是,若是佑安公主在安排計劃的時候能顧及到她七哥的名聲,哪怕是她們先前的那番談話中,她能流露出一點不願傷害榮靜公主的動搖,她都會開口勸她離開,放棄自己的計劃,但是,她卻是沒有。

能做出這般周密而瘋狂的佈局,能說出如此淡薄而絕情的話,多年扮演着一副天真模樣騙過了所有人的佑安公主,又豈會是那個被巨熊嚇得驚慌失措到死死拉着她不放的小丫頭?

所以那一日,她是故意的!為了戚雁淮來英雄救美?那只是計劃的一部分,順便再除了這個配不上她七哥的女人,恐怕這才是,她完整的計劃!

馭着“追風”在林間一路狂奔,耳邊狂風呼嘯而過,那微微上揚的唇角張揚着她心中狂放的肆意,配不上你的七哥么?佑安公主,你現在,還是這麼認為的么?

——

午後的皇營大帳,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獨坐帳中几案之側,這個年逾中年卻仍舊是神采飛揚氣度浩然的男子,正是北豐護國大將軍戚風揚。此時,那張不怒而威的臉上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目正緊緊凝着幕簾方向,下一刻,幕簾倏地撩開,走進一個眉目清潤的年輕男子來。

那一刻,戚風揚臉上雖然沒有明顯的情緒變化,身體微微的小動作卻是暴露他此刻激動的情緒,他的外甥,他視作親子的隋楓,五年之後,他終是願意再來見他了!

沐隋楓進了大帳,淡淡掃了眼案几上擺着的西境兵防圖,神色並未有任何變化,往桌前一坐,淡笑開口:“舅舅。”

戚風揚應了一聲,眼神毫不避諱地認真打量上了眼前這個眉目含笑的男子。

還是那一身精緻花哨的華服,還是那張絕世傾城掩不去風情的面容,只是這所有的尋常之中,卻是暗暗含着一抹不尋常。是了,便是那雙眼,那雙淺茶色的桃花眼裏,不再是那五年之間寂寞無依蔑世絕情的空白,那抹淡淡的淺色里,五年來,第一次點點帶上了,昔日飛揚的神采!

那一日雁淮見過他之後,欣喜地回來稟報,說隋楓和以前不一樣了!如今他親眼所見,他的確是不同了,不再是那樣肆意輕賤自己的模樣,也不再擺出一副冷漠涼薄的姿態,今日,他肯過來見他,便是預示着,他已經可以開始重新燃起期望了么?期望這個他原先最器重的小輩能再次大放異彩,帶領着整個戚家,攀上權力的最高峰!

戚宛如之子,七皇子沐隋楓,在他還很小的時候,他便已是發覺了,這個孩子,長大之後將會成為戚家這一輩的翹楚!武學上天賦異稟的造詣,頭腦上無人能及的睿智,再加上沉穩隱忍的個性,這樣一個孩子,他對於戚家的價值,遠遠比一張魅惑眾生的臉要有價值的多!

但是,當年他卻是沒有來得及,在那被私慾蒙蔽不計後果的悲劇發生之前,阻止這一切。

當年是戚宛如極度瘋狂的恨意導致了悲劇的發生,從此這個他最看好的孩子身心俱創成了一個廢人,戚家亦不得不將全部的籌碼押在了長子沐隋煜身上,卻是後來,在積年累月和端木家的對抗之中,戚家逐漸察覺到了力有不濟。

未能誕下子嗣的寧王妃使得戚安兩家盟約關係岌岌可危,無論是武學才智還是氣魄上都略遜了瑞王沐越霄一籌的寧王,更是讓宗族長老頗有危詞,只是,出了寧王沐隋煜,戚家已是再無另一條路可以選擇。

而今日,今春的春首圍獵,卻像是給了戚家再一次生的希望。如若沐隋楓真的有了奪位之心,以他的才智,又將會做出怎樣顛覆朝堂扭轉政局的事來!?雖然他現在毒素未解,卻是有如神助般迎娶了一位驍勇善戰的正妃,那一日熊口脫險,雁淮對這位皇子妃的讚許,是他從未聽過的最高評價!

所有的這一切,便像是一場他從未期待過的絕處逢生!

看着那雙淡淡清潤的淺茶眼瞳,戚風揚心知,這一場看似普通的會面,其實是預示着冰釋前嫌既往不咎。隋楓,他能放下昔日那般的屈辱,除了是要藉助戚家之力謀取皇權之外,他再也想不出第二個理由!這般考量着,那一如往常鎮定的形容下,早已是掀起了驚濤駭浪萬丈之波。若是那皇子妃真有雁淮說得這般能耐,這樣兩個人聯起手來加入爭奪皇權的戰役,戚家,便是有了制勝的籌碼!

一場看似平靜的會面,幾句稀鬆平常的攀談,為了各自的利益,仇人之間再次結成了盟友。

這一次,會是整個戚家為了權勢背棄了戚貴妃和沐隋煜么?薄唇彎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淡淡的桃花目中卻萃上了冷意,他很有興趣看看,這殘酷的皇權之爭一路走下去,能看到多少的眾叛親離,萬劫不復!

淡淡起身拜別了舅舅,出面前一刻卻被叫住,狀似無意揮過那案上的兵防圖,戚風揚凝上那雙淺茶眼瞳,淡淡開口:“隋楓,青城一役久戰未決,你,怎麼看?”

清潤桃花目掃過那陣圖之上褐色的山脈河川,沐隋楓淡淡勾唇:“青城,易守難攻的鐵城么?只是防守卻從不出擊,久戰未決…又有何奇怪?”話落,衣擺一展俊逸身影挑簾而出,身後那雙虎目染上帳外光影,若有所思。

——

是夜,各自辦妥了事情回到大帳的兩人圍在矮几前安安心心用了晚膳,退避了下人,冷秀顏將今日同佑安公主之間發生的事情簡單同駙馬說了說,避開了公主表裏不一的評價,她只是將自己利用此事挑撥了三家關係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一席話落,看着對面那雙烏黝黝定定望着他的眸子,沐隋楓只是揚眉輕笑,沒有絲毫不滿的情緒:“佑安那丫頭的性子也該是收斂的時候了,給個教訓沒什麼不對。”

嗯,她淡應一聲,也不去深究他是否明了佑安的本性,夾過他布的菜,又聽得他淡笑開口道:“日後瓏瑜有何想做的事放手去做便可,無需再有任何顧慮,此外,說到今日的收穫——我也有一事要報~”

微微抬眼對上那雙含笑的淺瞳,她看他挑了挑眉梢,語氣輕快:“如果不出意外,瓏瑜,一月之後,我們要上戰場了!”

------題外話------

今日晚了,大家抱歉!

花了些時間研究權斗宮斗,不太好設計情節,不過白會好好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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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夫駕到帝女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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