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這回安夫人敢琢磨三個奶娃,就別怪他顧涵也以歪門邪道來應對了。顧涵能讓“小王爺”名震南方,顯然不是什麼端方寬容的性子,說是睚眥必報倒也不至於。
阿囡與大娃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父母的情緒變化。
阿囡靠在父親懷裏,柔聲道,“爹爹不要生氣。”
大娃就更直接了,摸着金璨的下巴,“娘?”
小傢伙們的憂愁之色,讓顧涵與金璨夫婦在心疼之餘還頗為欣慰:沒白疼他們。
金璨摟著兒子,還跟丈夫商量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顧涵應道:“我來處理。明面上你不要再管,不然蘇家舅舅那裏,你總要為難。”
我現在就已經為難了……不過丈夫如此有擔當,金璨還是心裏十分熱乎,“嗯。”
顧涵又道:“大舅哥那裏幫我去勸勸,他……行事……偶爾有些過頭。”
我哥那性子,看他審訊逼供就知道了,金璨十分贊同,“交給我。”
一雙奶娃再怎麼懂事,也是小孩天性,看爹娘都能笑了出來,兩個小傢伙就不約而同地在爹娘懷裏扭動,磨蹭了。
夫妻倆趕緊把孩子們放下地,任他們手牽手撒歡去了:暖閣里有金璨想出來的各色玩具……正好有他倆不時的歡笑聲,還有軟糯的童音“墊底”,夫妻倆在輕鬆的氛圍中接著說些體己話。
話說,遙想當年那些覬覦顧涵美貌、身家地位的各路鶯鶯燕燕,在他絕頂花花公子、負心漢的演技之下,顏面盡失、灰頭土臉、鬱鬱寡歡的也不在少數。
話說金璨還感受過涵涵“人馬合一”時的“風姿”呢:看她背影裊娜,就口花花着上千~調~戲……結果碰了壁。
提起往事,顧涵臉皮頗厚,也有些不好意思,“閃閃,你要相信我是正經人!”
金璨眼皮一翻,輕輕捏了捏丈夫的耳朵,“你要是不好,誰要跟你過日子生孩子?”想了想,把剛才中斷的話題又拎了出來,“你說,舅母來南安本就存有私心,你說陛下會不會打着順勢讓蕭烈家裏亂一亂的意思?”
小妾爭寵,男人們大概還能當個茶餘飯後的笑談,樂一樂也就罷了;可因兒子們奪嫡奪家產,攪起的亂局,只要是個智商正常的男人,就不敢等閑視之。
金璨腦筋一轉,“不會當初陛下是想用我表哥……吧?”
顧涵笑道:“若不是你太強悍又夠霸道,以大舅哥那脾氣,能不能活到今天都難說。”
這就是認了啊!金璨沉默了一下,也笑道:“原來我這麼有面子。”
比起那些一味講究帝王心術的傢伙們,顧昊已經是極有人情味的皇帝了:為了不讓功臣寒心,不許臣下胡亂打蕭懿的主意。而且金璨顯然不是什麼野心之輩,行事穩妥又從不坐地還錢。這樣的臣子又如何不肯優容?
金璨想了想,又道:“我那舅母一直想為陛下排憂解難。”
其實,稍微換位思考一下就明白,因為十幾年前的一場席捲全國的大亂,不僅是皇族,連老牌世家和權貴都跟下餃子似的,“噗”了一大片,加上大秦的確稱得上地大物博,因此陛下不會太吝惜封地和賞賜,像顧涵這樣佔有一郡之地,並掌握萬餘人府兵的實權領主,藉著征討北疆以及平定西南之機,今後也會陸陸續續地出現。
真正能算上陛下的心頭之患,也只是蕭烈和鎮南王這種坐擁十餘萬兵力,又能妥善精英自己的封地的藩王。
有兵有地盤,再收攏些能人異士,這就是妥妥的帝王之資。
卧榻之上豈容他人鼾睡,蕭烈這種一目了然的梟雄,別說昏君,就是明君也一樣不能忍。只不過條件不成熟,沒法一下子撕破臉罷了。另外,這些年過來,陛下對親弟弟鎮南王的態度也逐漸微妙起來。
安夫人本就心細如髮,又得以經常面見君王,沒少了解陛下的行事風格,更沒少揣測陛下的目的和心意。
大概原先她是只想向蕭烈下手,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為了保證兒子蕭惠能落得爵位、官職,她不得不再冒險謀劃下鎮南王府了。
思及此處,金璨也略有好奇,“我那舅母原先挺想和咱們和睦相處,因為什麼才改的主意?”
這事兒顧涵還真知道……於是他道:“蕭八郎你可還記得?”
蕭烈的八兒子,不就是那個娘娘腔蕭愈嗎?倒是有日子沒見過他了。金璨問道:“怎麼說?”
顧涵道:“他投奔陛下了。”
金璨恍然,“原來如此。”蕭八郎舉止氣質奇葩了點兒,但腦子也一點不差。他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門路,跟了陛下,至少性命有了一定保證,而前程就看他有多努力了……等等,門路?金璨猛然想到,“三皇子?”
顧涵頷首道:“澈弟心眼多,人又靠得住。”
其實事到如今,即使是安夫人也要哀嘆一句:如之奈何啊。
她的一切謀劃在顧澤與顧涵兄弟,再加上蕭懿金璨兄妹一起和葉靈奔向西北,南安鎮南王府能人好了大半,鎮南王顧晟再前往南面大關,她已經在南安郊外金璨工坊裡布下人手,再撬動顧沛與梅側妃……這便是一出精彩無比的內鬥,再留些似是而非的線索交給蕭家老八,以及還在西南前線的方誌……
如此一來,安夫人就能和長子蕭惠一起笑看南方風雲了:畢竟沒有親手為難過蕭懿與金璨,安夫人自認在丈夫蘇桓那裏也算能交代過去。
她卻沒想到梅側妃好糊弄,但顧沛……簡直就不像他~媽生的一樣,精明又謹慎!她轉念一想,說得梅側妃動一動顧涵與金璨的一雙兒女,也足夠讓鎮南王府“不安生”了。
偏偏這會兒,蕭八郎蕭愈悄悄去拜訪了三皇子顧澈……
安夫人能坑害葉靈,那是佔了葉靈出身本就不太妥當,但若是刺殺了蕭愈,還在三皇子眼皮底下……安夫人知道自己准得被召回了。
安夫人這番謀划,金璨他們可是在第二天面見三皇子顧澈,以及蕭家老八蕭愈才後知後覺了。即使如此,金璨也難免驚出一身冷汗:幸虧回來得足夠及時!
三皇子顧澈偏還笑道:“你們的家事,回去問顧沛就是。安統領本事不小,引得方誌在若斯的強攻下吃了些虧,可人家又在救援及時之際,反倒痛擊了若斯一回。”
金璨輕咳了一聲,“安夫人總不至於幾番謀划處處皆空吧?”
雖說有時也命也之類的原因,安夫人若真是毫無收穫……任用她的陛下就該去看看眼睛了。
顧澈道:“立了大功,解了困局,但方誌自己的人手和資源都損耗頗大。”
金璨秒懂,“蕭烈什麼都缺,唯獨不缺兒子。”
此消彼長之下,方誌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難免再受鼓舞,於是愛子心切的顧昉才連“分贓”都顧不得,從西北匆匆返回西南。
顧澈聞言,還特地提醒了一句,“家大業大,難免出些不肖之輩,你我都得時刻留心。”
金璨對此也早有準備:畢竟她那份產業依舊叫“工坊”,其實論規模已經不比□□那些煉油廠、化工廠小上多少。
她也不敢保證,自己的下屬們完全扛得住來自西南的銀彈攻勢,不過在這一點上,三皇子顧澈亦跟她相仿。
另外安夫人在拉攏她的手下可是佔有不少先天優勢:安夫人乃是密諜統領,沒準兒那些受了蠱惑的員工還誤以為自己將為陛下效命不僅,前途可期,即使背叛東主金璨也是性命無礙,不知安夫人別有私心。
與消息靈通,又遠見卓識的三皇子聊天果然所得匪淺。
金璨想了想,既然都覬覦那份秘庫所得,她何苦做那小人,不如向各方下帖,請他們麾下最為出色的學士到她的工坊來觀摩學習。
畢竟沒有她的專門指點,從製備到應用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
金璨把想法一提,顧澈立時~興~奮起來,搓着手道:“一言為定哈!我問題多,嫂子不能嫌我煩。”
金璨含笑應允:想來若沒有自己,顧澈恐怕就是大秦當代的~軍~工之父。
心事已定,金璨回府好好休息了一天。五日後,顧澤、顧涵、蕭懿、顧澈,還有王爺那邊的首席兵器專家,齊聚金璨在南安郊外的工坊。
教了他們整整半個月,便向他們演示了下:將一小撮非純品的~雷~酸汞,從桌邊撥落。就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中,這一攤粉末在落地的同時,發出了“砰”的一聲……
之後金璨更是平靜地告訴他們,“這個玩意兒弄不好是要命的。”為了給他們加深印象,又弄個了更大規模的“砰”。
卻說教學十分順利,而辦完王爺交託差事的顧沛也回到了南安。
顧涵的這位庶弟回來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見生母,而是直奔郊外工坊向哥哥嫂子賠罪去了:算計方誌他的確摻了一腳,但發覺生母梅側妃又對一雙侄子侄女起了亂七八糟的心思,還是他出面鎮住了母親的糊塗主意。
不然金璨回到南安時未必能見到自己的孩子。想來秋末時,顧沛就要成親,金璨“哼”了聲,道:“罰你替我看孩子,你敢不應?”
顧沛笑道:“不敢。”這個嫂子是個爽利人,不愛繞圈子,更不會陰陽怪氣,若真是要為難自己,也不會是這樣的口氣。
再說顧沛早先不太明白,如今也是看穿了安夫人的險惡居心。他身為王爺的愛子,眼界不差:王府倒了,全家誰都落不得好。唯獨他二嫂,金璨這一技之長恐怕會一直讓人眼紅,但與此同時,也會因此始終受人敬重。
自打金璨從西北回到南安,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而西面某小國的一處精緻的莊園之中,園內鬱鬱蔥蔥的林木與燦爛似錦的花草,謝永康也無心欣賞,連續的失眠脫髮,皮膚潰爛,直到今天他吐了血……聯想到忽然暴斃的弟弟,他都忍不住讚賞一句,“好手段!”
直到自己剩下的日子不算太多,他依舊堅定,從案上拿了封信出來,交給了長子,讓他親自送去。
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他輕聲嘀咕,“既然老夫今生註定不得好死,自然要拉上幾個老朋友陪一陪我了。”
於是在顧沛也抱得老婆回家睡,新婚假期還沒過完的時候,北狄聯合西面諸國再次大舉犯關。聽到風聲的若斯人,自然喜氣洋洋地跟着……趁火打劫,大秦南面也一時戰事吃緊。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在望啦……
下一本古言我一定要把男主虐個過癮,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