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運

第8章 運

可能是因為我自己長得不太好看的關係,從小到大我很少佩戴首飾,總覺得這些東西戴在我身上是很多餘的,非但不能把我烘托得好看一些,反而讓我把飾品給烘托難看了。當然,我畢竟是女人,也買過一些耳環、項鏈之類的小首飾,不過從沒有一件能在我手上超過兩星期,總是幾天就弄丟了。

2013年,我工作幾年也算有了點小錢,雖然這點存款從來沒有上過五位數。有一天,我看着自己唯一感到驕傲的美手,突發奇想,弄個玉鐲子來戴戴,估計挺富有古典美的。不是我吹牛,我雖然長相普通偏丑,骨架大身材略顯魁梧,但我那雙手真的很好看,又白又嫩捏起來軟軟的。

我將自己想買玉鐲的想法告知了我的一位朋友。我那位朋友是喜歡玉的人,對於玉石水晶也比較了解。她手上就戴了一隻被養得水頭非常好的油青鐲子和一串紅得發紫的石榴石。當時我跟她說:“我想要你戴的這種油青,太好看了。”,於是我朋友就帶我去一家她經常光顧的玉石水晶店。她說,這家店的玉,算是我們市裡水準最高的一家。至少,據她觀察,這家店的玉是絕對的天然貨。這幾年玉石水晶大受追捧,價格也被捧上了天,大街上有很多的玉石水晶店,但裏面的貨色多為b貨充a貨。所謂的b貨,就是一些碎玉料經過強酸浸泡、高溫燒制上色,看上去“水頭”非常足,但戴了對身體很不好。按我朋友的說法,你去淘寶上花錢幾百塊錢買b貨或是c貨,不如再添一點錢買a貨,成色質地一般的a貨價格也不是很貴,但東西完全是天然原石打磨的。

我與朋友在某天晚上去了這家玉店。這家店在市區繁華的商業街某棟商廈的2樓,店面很小,店的地理位置也比較偏,在一個角落裏。雖然這棟商廈很出名,但凡逛街都會路過這棟商廈,但不知道為什麼,很少有人去這棟商廈的2樓去逛,倒是很多人會去這棟商廈的1樓吃東西、負一樓看電影。

在進入商廈2樓后,我看到一些賣動漫手辦、手機殼以及電子產品的店鋪,但裏面都沒有客人。有幾家店鋪則是捲簾門拉下來,貼着出租的單子,看來是生意做不下去了。相比同層樓其他商鋪慘淡的經營狀況,這家小小的玉店卻是門庭若市。還沒進門,我就遠遠看見發現裏面坐着、站着很多人,幾乎將整個小店堵滿了,還有一些人搬了小板凳坐在店鋪外。

店鋪里除了一些豎著放在四周牆邊的玻璃櫃之外,還有一個小小的轉角玻璃櫃。櫃枱里有兩個人,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正拿着一本算命的書給客人算命,還有一位年輕的小夥子站在一邊串珠子。

因為朋友事先告訴過我,所以我知道這家店是倆姐弟開的,已經開了近十年,我朋友高中時代就經常到這裏來。那個皮膚白皙光亮面相飽滿的中年女人大家都叫她朱姐,她是個非常會做生意的人,在她那張嘴下,很少有人能空手來空手去,而朱姐身後那位正在串珠子的二十多歲小伙是她的弟弟,相比朱姐,她弟弟就要傻得多。

我與朋友進店之後,朱姐雖然正在幫客人算命但看到我與我的朋友之後非常熱情地打招呼,她很親切的稱呼我朋友為“妹妹”,還看着我朋友手上的玉鐲、石榴石與脖子上的碧璽驚讚道:

“你們看那位妹妹的玉鐲和石榴石,養得多好呀。還有她脖子上那串碧璽,顏色真漂亮,水頭很足。我記得幾年前她來我這買這串碧璽的時候才兩三百塊錢,現在我店裏已經找不到顏色這麼好的碧璽了,就她脖子上那串,如果現在要買,至少要幾千塊,我想找她以現價買回來,妹妹怎麼都不肯答應啰。”

朱姐說完這話之後,店內的顧客紛紛將目光投向我朋友脖子上的瓜皮碧璽墜子,一臉驚嘆於羨慕。我也由此看出,朋友的話不假,這位朱姐,確實是個非常精明的生意人,明面上她是誇我朋友的玉石水晶養得好,實際上卻是誇獎自家店鋪里貨品的品質高,同時也間接告訴大家玉石水晶的價值不斷在上漲,要買得趁早。

隨後,我在店裏挑選了很久,朱姐也非常有耐性的幫我挑選和試戴各種玉鐲,同時她也在打量我,給我推薦了一些在她看來價位是我能夠負擔的玉鐲。其中有一隻很小巧的白帶紫光的雕花玉鐲讓我十分喜歡。朋友也說,帶紫的確實不錯,玉質和水頭都好。以後戴久了,水頭養得更充足,就會非常好看。問了價格之後,朱姐在計算器上打出了21000元的字樣,隨後,她看了我朋友一眼,說既然是妹妹帶來的,我給你少一點,又重新在計算器上按出了19800的數字。

我被這個數字給嚇懵了。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文員,家裏也不算有錢。我、我媽,幾乎都不戴首飾。前幾年我媽去香港旅遊,買了一對白金的耳環,花了兩千多塊,然後那對耳環就一直放在抽屜里,說是等我結婚的時候送給我。在進入這家店以前,我一直以為所謂的“a貨比淘寶上的稍微貴一點”也不過就是□□百塊錢,因為我在淘寶上看到的那些所謂a貨玉鐲,才四五百塊。

我在店裏試來換去了兩個多小時,期間,朱姐妹妹長妹妹短,於是,在得知價格之後,我頓時就有點騎虎難下的感覺,非常尷尬。我扭頭看我的朋友,朋友用眼神告訴我,就玉質和成色上看,這個價格還算是公道的,但還可以再砍一點價,那隻白帶紫的玉鐲,是朱姐拿出來給我看的幾個鐲子當中最好的一個,也就說,我確實也沒選錯。

我假裝要去上廁所,讓朋友陪我去。其實當時我很想就這麼走了算了,我跟朋友說,我就是一時腦熱想買個鐲子戴戴,之前我問朋友,她那個油清多少錢,朋友說兩千多。所以我以為我買個一般點的,最多也就一千塊錢左右了。朋友告訴我,這不太可能,因為她的油清鐲子是四年前買的,現在玉石價漲得很嚇人,她這個鐲子如果現在賣也要五六千的樣子。況且那個白帶紫確實很不錯,比她這個油清品質要高太多,按理說價格應在該3萬元左右的,不過那個白帶紫的玉鐲上有雕花,相比玉上原本是有一些斑點的,所以才會用雕花去掉,這樣它的價值自然也相應降低了一些,一萬八還算是一個合理價格,如果我真心想要,可以砍價到一萬六千塊錢左右。

我跟朋友說,我沒有這麼多錢,就算有,也不可能全部拿來買一個玉鐲。朋友問我,那還要不要買,如果不買的話,我倆現在就可以尿遁了。起初,我確實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態,可是一番試戴之後,又真的很想買一個玉鐲子。不得不說,朱姐家的玉鐲,確實與以前在商場或是與雲南旅遊看到的那些不一樣,讓人戴上去就不想再摘下來。而且,我也覺得一個女人這輩子還是應該有一件好的首飾,不多,一件就夠了。

我將這個想法告知朋友,朋友說,確實也是這樣。你二十七八了,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買地攤或精品店裏的小東西,今天一個明天一個,這沒意思。

就這樣,我們上完廁所之後又回到了那家小店。試圖選一個價格便宜一點的鐲子,或是選一小塊玉石吊墜也成。再又一番的挑選試戴之後,確實也有那麼一兩款價格在一兩千左右比較合適的,但我都看不上眼。我能勉強看上眼的,又基本都在五千以上。

就在我猶豫勉強買一個價格合適的還是厚着臉皮就這麼走了的時候,一直在埋頭一旁串珠子的那位小兄弟突然說話了。

他問我:“你平時戴玉嗎?是戴着玩兒,還是打算買一件戴一輩子,甚至死了以後也代代相傳?”

我告訴他,我平時基本上不戴任何飾品,如果我真的買一個玉鐲子,就打算一直戴下去,而且在那之後,我估計也不會再買其他鐲子了。所以也想挑一個自己確實喜歡但價格我又能夠承受的。

那位小兄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朱姐說:“姐,你把那個拿給她看一下。”

看得出,朱姐當時愣了一下,似乎有點驚訝,接着她又有些猶豫,好像不太願意將“那個”拿給我看。不過最後,她還是從櫃枱下面拿了一個玉鐲給。

那是一個比較小巧的貴妃鐲,看起來非常普通,甚至不如我之前看到的一個價格比較低的翡翠鐲子水頭足。鐲子的顏色呈現非常淡的透明綠色里有很多白色的絮狀物,其中有一小片絮狀物是綠色的,除此之外,這隻玉鐲上還有一個黑點,像一顆痣。

老實說,我看不出這個玉鐲有什麼好,只是試戴了之後,覺得大小非常合適,幾乎貼合在我手腕上,但感覺又不緊。推薦我這個鐲子的小兄弟,並沒像朱姐一樣會說一系列推薦我買這個鐲子的理由。我扭頭看了看我朋友,朋友說,那塊綠色的東西養好了之後倒是會越來越翠,非常好看,因為我之前看的幾款價格合適的鐲子,朋友說那種就是養好了水頭好,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什麼,還不如戴油清。

我本身對玉也不懂,他們說這個還行,我自己戴了一下,感覺也還行,就問這個鐲子的價格。

朱姐有些猶豫,又看了看她弟弟,剛在計算機上按出一個5字,她弟弟說,“3200給她。”朱姐似乎對此不滿,不斷給她弟弟遞眼神,彷彿在說,這個價格太低了,朱姐弟弟的眼神卻很堅持的樣子。

我覺得,中國最厲害的心理學家不是那些寫書的人,也不是我們中心的專家老師而是那些做小買賣的人。這姐弟倆一唱一和的,讓我感覺自己好撿了一個很大的便宜,但就我本人看來,這個玉鐲很普通,除了那一顆黑痣一樣的東西,這個鐲子實在是沒有任何過人之處。況且,三千多塊錢,還是大大的超出我預算範圍,我本來是不打算買的,那個弟弟抬頭看了看我,確切的說,他是看了看我的眼角,說道:

“如果你信我,你就拿這個鐲子走,你不會後悔的。這個比白帶紫那個適合你,這個玉鐲跟你有緣分。”

我之前說過,在這位小兄弟跟我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看着我的眼角。在我的左邊的眼角下面有一顆黑得發亮的淚痣。我媽一直很不喜歡我這顆痣,一再要我去醫院用激光拿掉。可我總覺得這顆痣也算是我這個人身上的一個標記。這隻玉鐲上的黑點,大小形狀恰好跟我眼角的痣看上去很像,所以,我雖然不是很喜歡這個鐲子,卻覺得這個有瑕疵的玉鐲就像是我自己。小兄弟的一句“這個玉鐲跟你有緣分”恰好一語道破了我對這個鐲子的憐惜。雖然我堅定的認為,這兩姐弟太會做生意了,他們摸准了我的心理“一個不完美的人疼惜一個同樣有瑕疵的玉鐲”,但我卻依然忍不住花“大價錢”買下了這個與我“有緣”的玉鐲。

正如那位小兄弟所說,雖然一開始並不是很喜歡,但我確實也沒有後悔。這個玉鐲在我手上戴了兩周之後就沒了當初的晦澀的感覺,變得光亮剔透,朋友和同事看到我手上的鐲子都稱讚說非常水潤,看起來就像被我養活了一樣,我也慢慢的喜歡上了它,並且越來越愛。我媽當初聽說我買了這個鐲子,一度很生氣,認為我賺不了幾個錢就鋪張浪費,但後來也改變了態度,甚至表示也很想去買一個這樣的玉鐲。於是,在那年的5月份我媽生日之前,我帶着我媽媽去了那家玉店。我媽在一堆鐲子中一眼就看上了一個漸變色的油清,雖然那個鐲子很普通,在供她選擇的那幾個鐲子中也不是最好的一個,但她一試戴上去竟然就摘不下來了。朱姐見狀忙說,玉石有靈性,你一眼就挑中它,它也喜歡你,所以想要跟你走。我媽還想再看看其他的鐲子,但因為實在是摘不下來,無奈之下,最後就買了那個鐲子,花了4800。我覺得,朱姐的語言暗示是有用的,雖然我媽一開始對那個鐲子還有些排斥,後來戴出了水頭就越來越喜歡,並且在別人誇讚她手鐲的時候她會說起當初一試戴就取不下來的事情,此後再看其他玉鐲,總覺得還是自己這個好。而關於我手上那隻帶黑痣的玉鐲,其實還有一些故事可以講,不過這裏我還是先講講這家玉店。

此後,我又幾次去這家店給我爸爸買掛在車上的護身符和黑曜石的葫蘆,當然,我買這些東西並不是因為我相信它能守護誰,僅僅是表達一種對親人的關心。一來二去,我也跟朱姐比較熟了,知道她這店算是家族的產業,她父親以前就喜歡四處尋找石料,對此十分痴迷,一家人都信道教,大哥是給人看風水、墓穴,二哥則繼承父業在外尋尋找和收購一些玉石原料和木材,她本人經營着玉店,弟弟有時會隨哥哥們在外跑,但更多時候是給她打下手。

我在這章開頭就提過,朱姐開這家店除了賣玉石水晶飾品之外,也給客人批流年看大運,於是,那層樓的商店大部分因為客流稀少關閉只有她那每天都擠着滿滿一屋子人。朱姐說話聽起來挺玄乎的,不過在我看來,這是一種做生意的方式。當時很流行請守護菩薩,就是虛空藏這類的,那些找朱姐算命的人,幾乎每一個最後都請了一個黑曜石的守護菩薩吊墜才離開。

其中有一次,我去朱姐那看一個小葉紫檀木的掛墜,在隔壁開咖啡館的富二代來朱姐這串門,當時他說,他下午要回老家一趟,他老家在本省一個不太發達的小縣城裏。大家都知道,小地方多土豪,賣老乾媽的和買黃粑的兩位姨媽的兒子不就開着蘭博基尼到處蹦躂嘛?

這位富二代一進門就表示,今天他要回老家,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裏頭總有一種很不踏實的感覺,就好像這一趟會比較不順。因為車子在下面等,他馬上要上路了,所以他想請朱姐先給他看看。

朱姐讓正在找她批流年的一位女顧客先等等,接着她開始翻書,那本書紅色的封面,我媽也買過,好像是台灣的某位算命先生的書,每年都會出一本。朱姐手裏那本,跟我家的不太一樣,都是一個人寫的,但內容不同,我家那本事給一般人看的,而朱姐手上這本,按朱姐的話說,是給“內行人”看的。

朱姐讓富二代報了一下生辰八字,翻書查了一下,臉色沉了下來。在我看來,這個表情,是朱姐忽悠人慣用的一種表情。接着朱姐就會用一種“兄台你印堂發黑啊!”的口吻繼續說,哎呀,真的不好,看你的大八字結合小八字有大血光之類的。

一個本來就因為自己感覺不好而來找她算命的人,當然就會完全相信朱姐的說法了,然後問她該怎麼辦。

正如我的預料,朱姐對富二代說,你的感覺是正確的,你這一趟最好別去,會有血光。富二代被嚇到了,說,哎呀,這怎麼行?不行啊,這趟我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回去辦。朱姐說,真的非回去不可?還是別回去的好。後來看勸不住富二代,朱姐就從櫃枱裏面摸出了一件我十分熟悉的東西,沒錯,正是守護菩薩的吊墜。

當時我在一旁差點沒笑出聲來,直感嘆朱姐的演技一流。你看那表情,就好像富二代回趟老家就會丟了性命。至於守護菩薩,這玩意每天得賣出多少個啊?真的可以說來一個買一個,就我在那坐着選木吊墜的時間裏,我就看見三個找朱姐算命的人請走了這玩意。你以為很便宜?也不便宜啊,一個賣七八百呢!

我看到朱姐對富二代說:“弟弟,如果這一趟你非得去,就把這個戴上。錢不錢的回來再說。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去,這一趟,肯定是不順利的。”

在幾次到這家玉店買東西的過程中,我發現正如我的朋友當初所說,朱姐是一個非常會做生意的人,她很精明,善於揣摩別人的心理活動,也很擅長用那些玄乎的方式來忽悠客人買東西,總是一套一個準。一個富二代,當然不會買不起幾百塊的守護菩薩掛墜,朱姐讓人別提錢不錢的,但人家也不可能不給她錢就拿走東西對吧?她那種說法,讓人連錢都別跟她提,就好像在強調這件事的緊迫性和危險性,讓人把她的話更加當真。玉石水晶的靈性,是很多人喜歡它的原因。朱姐做玉石水晶生意,用這種玄乎的說法來提升玉石水晶的作用原本是無可厚非的,但她用算命當幌子,把那些人嚇得一驚一乍的,最終達到賺錢的目的,我覺得這就有點過份了。

當時我在一旁看着,心裏很不舒服,沒有繼續聽她怎麼去忽悠那個富二代,我就自己先走了,想要的紫檀木掛墜也沒有買。當時我甚至有一種想法,以後再也不去她的店買東西了。

大概過了兩個多月,有一天,我的朋友讓我陪她去這家玉店消磁。這位朋友就是最初帶我去這家玉店的朋友。她說她那串石榴石,被一個她不太喜歡的女生摸了,她當時很不高興,但礙於情面又不好明說,之後就一直不舒服,所以想去玉店的水晶洞把石榴石消磁一下。

在陪朋友去的路上,我把之前看到朱姐忽悠富二代的事跟我朋友說了。我朋友也表示,朱姐算命那些事兒她也一直比較排斥,不過這這些年玉石礦越來越少,什麼和田緬甸早就挖空了,大多數好的玉石原料都是外面來的,玉石的品質也越來越差,朱姐家的玉是用她家以前存下來的老料開的,品質確實非常好,買玉去她家還是不錯的。

之後,我跟我朋友就去了朱姐家玉店。和以前一樣,剛上樓就遠遠看到擠了一屋子找朱姐算命的人,朱姐坐在玻璃櫃枱背後。店裏只有她一個人。

我跟朋友進去之後,朱姐和從前一樣,非常熱情的跟我們打招呼,親切的叫我們“妹妹”,但由於之前那件事,我沒太搭理她。在朋友給石榴石消磁的過程中,我又去看了看上次看過的一串小葉紫檀的木雕掛墜,並請我的朋友幫忙看看這木材的質地。朋友懂玉石水晶,卻不懂木頭,並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小葉紫檀。

就在我跟朋友看那個木件的時候,一個看上去臉青面黑、穿得像個暴發戶的中年女人匆匆走進店鋪,她一進店門就跟朱姐說:

“我剛從景雲山(本地的火葬場)回來,拿我弟弟的黑曜石掛墜消一下磁。”

接着她將一個裝首飾用的錦緞小布袋放到了朱姐家正對店門的那個巨大的紫水晶洞裏,有扭頭走到櫃枱邊,也不在乎坐在櫃枱前正在請朱姐算命的客人,直徑對朱姐說道:

“哎唷,真的被你說准了。你叫他別碰車他不信,現在真的出事了,而且這件事特別煩……你知道吧?他開的車,合作方的老總死了。你趕緊再幫他看看吧……”

此後朱姐翻着算命書跟這女的說了半天,讓他買六隻烏龜放生,並且在放生過程中把自己不好的遭遇以及心裏面一些不太想跟別人說的話都說給烏龜聽。之後又講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注意事項,我沒記住。但聽他們的談話內容,我才知道,這個看起來像是暴發戶的女人,正是那天那我看到過的那位咖啡店小老闆的姐姐。

據說,那位富二代咖啡店老闆在回老家的路上出了車禍,雖然只是受了一點輕傷,但人還是嚇得不輕。出事之後又回來找到朱姐,說朱姐講得很准,他真的不該回去,路上出事了。如果不是朱姐給的護身符,可能他就不會只受一點輕傷。接着他又從朱姐那搬了一個玳瑁回家鎮邪。朱姐叫這位小老闆最近三個月都不要碰車。小老闆聽了朱姐的話,自己不開車了,都讓司機開。但前幾天,小老闆陪一個外地來的大客戶吃飯,大家玩晚了之後,都喝醉了,只有小老闆沒喝酒,所以小老闆開的車,結果就出事了。小老闆只是一點擦傷(小老闆和他姐姐都認為這是因為小老闆佩戴了守護掛墜的緣故),但客戶老總被甩出車外死了。自己開車死了人,這給小老闆帶來了很大的心理負擔,他甚至認為是自己的血光連累了他人。

從前朱姐也說過,她跟她的兄弟因為是信道的,頭頂上都有“功”,對這種說法,我一直覺得挺可笑。從玉店回來之後,我又想了想這件事。確實,這件事聽起來真的很詭異,如果第一次車禍是因為心理負擔重而出了意外,那第二次車禍又怎麼解釋呢?在某一個瞬間,甚至連我都相信了,朱姐確實很“神”,

後來,我將這件事講給吳半仙聽。吳半仙對朱姐的行為深惡痛絕。他說,小劉,你知道為什麼“子不語怪力亂神”嗎?我說,因為孔子相信科學啊。吳半仙用手指彈了我的腦門一下,我疼得要死,他卻笑眯眯地接着講道:

“這世界上有太多我們解釋不了的事,你可以不相信科學,但有一點,你一定要相信。一個人,只要自己的言行充滿了正氣,絕對不會遇到怪力亂神的事。人都會有遭遇不順的時候,而且人在走霉運的時候,各種事情就是會接連不斷的發生。越是在這種時候,越越搖有‘正念’和‘正信’。人的信念是很神奇的,在你走霉運的時候,如果有人給你植入不好的信念,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你很難爬起來。那個朱姐就是把不好的念頭灌輸給了那個年輕人,你想想看,這是多大的心理壓力。一個人在承受巨大心理壓力的時候,狀態能好?能不出事嗎?”

不久后,我有一個朋友,接連兩次莫名其妙的流產,後來自己又走平路摔傷了手,接着還因為單位上有人追求她而跟老公爭吵得不可開交。她聽別人說過那家玉店的老闆會算命,而且算得很准,又知道我去那家玉店買過不少東西就要我陪着她去算。我叫她別去,可她不肯聽,說,頂多就是她讓我買點東西吧,沒關係,我買。如此,我實在是無奈,只能陪她去了。

那天朱姐跟她那個不太說話的弟弟都在。她弟弟跟第一次我見到的時候一樣,在櫃枱一邊安靜的串珠子。我朋友在櫃枱旁邊坐了好一會兒,才等到朱姐給他批流年。朱姐翻了翻書,說,今年你是沖太歲的,頭頂上有血光的,有很多不順。如果沒結婚,可能與男友的相處會有隔閡,如果結了婚懷孕的話,可能孩子會保不住,另外還要小心紅傷。你最近可能會摔傷關節,另外年底會遇到很多亂七八糟的桃花。當時,我朋友進去后什麼都沒有跟朱姐說,她的手骨折已經好了看不出有傷。所以朱姐的話,在我與我的這位朋友看來,確實是很准也很神。但朱姐說的這些事,我朋友其實已經遭遇了,就算朱姐說准了吧,該遭遇的其實還是會遭遇,你說出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朋友買了守護菩薩的吊墜,又按朱姐的說法,準備去買六根富貴竹放在屋子裏。這時候朱姐扭頭看我,問我要不要也看看流年大運,我忽然想起之前吳半仙對我說過的話,於是笑着說,謝謝我不需要,不論好的壞的,都是我自己的命運,我不昧着良心做事,相信上天會善待我。

當時朱姐的表情有一點點的尷尬,但她馬上笑着說我大氣,還說自身運勢很強的人是不會去算命的。在我跟朋友準備離開的時候,那位安靜串珠子的小哥抬頭問我戴那隻玉鐲感覺怎麼樣,我說謝謝他的推薦,這隻鐲子我很喜歡。他說喜歡就好,接着他又看了看我朋友說道:

“你的事不用太擔心,看你的相還是很好的,面色也不錯,略有些不順過段日子就好了。”

他這句話給了我朋友莫大的安慰,後來也確實如他說言,我這位朋友的霉運很快就走到了頭,在年底懷上了寶寶,已於2014年2月順利誕下一子,一家和樂。

這件事後,讓我感受到特別深的一點是,不論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多說一些吉言,那麼一切就會變得更好。不要去暗示自己或他人狀態不好、運勢不好等等。運這種東西,你越說它糟糕,它就越糟糕;而命這種東西,不要去算,知道又能怎樣,即便你儘力去改變它,又能避開人生路上所以的坑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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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諮詢中遇到的詭異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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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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