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驚訝
“thisisroomservice!”靳以南眉眼含笑,又一本正經地看着陸雙寧。
本該在千里之外的他像是會瞬間轉移一樣,霎時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陸雙寧的表情只能用難以置信來形容,這可不是月溪山到石山那一小時的距離,坐飛機也得花三個半小時的路程,他怎麼一聲不吭就來了?
客房服務……
陸雙寧突然想起來這一層住的很多同行都認識,靳以南也不是普通人,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話不多說就迅速伸出手抓住靳以南的手臂,猛一用力就將他拉到了房間裏,門“砰”一聲關上!
直到他看着她,她又看着他,這才覺得他們拉扯接觸的地方像烙鐵似的會發燙。
陸雙寧懊惱地鬆開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眼,自顧自地解釋:“我是覺得站在外頭說話不方便,還是進來的好……呃……我……”好像越解釋越奇怪,外面人來人往,可這個房間又只有她一個人住,讓靳以南在外頭或者進來似乎都不恰當啊。
再抬眼一看自己的房間,桌上的採訪記錄會議資料擺得到處都是,換下來的衣服也搭在沙發上沒有整理,床鋪更是亂得不像樣兒,陸雙寧原本也是愛整潔勤收拾的人,可是這幾天她實在太忙太累了,只打算離開之前再整理的。
變數是突然出現的靳以南。
陸雙寧無奈,忍不住再問了一遍:“你怎麼會來這裏?”
靳以南答得自然:“我來談點公事,順便來看看你。”
“……抱歉,我這裏有點兒亂,要不我們還是出去再說吧?”陸雙寧快速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根本就不敢看靳以南的眼睛,可是卻能感覺得到他在笑,太丟人了。
靳以南揚起眉:“好,飛機餐難以下咽,正好你陪我去吃飯吧。不過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要換身衣服?”
陸雙寧在聽他前半句的時候還在訝異他竟然是下了飛機就來找她了,然而到了後來,只能紅了臉。
他風塵僕僕而來,依舊是黑色的羊絨大衣配西裝皮鞋,細節無一不妥帖,在房間泛黃的燈光下還是很英俊,反觀自己……睡衣拖鞋,披頭散髮,夜裏出去能嚇人!
她懊惱地捂着臉,伸手從衣帽架上抓了一身衣服就衝進了洗手間。
這一連串的動作,讓一向嚴肅的靳以南,竟然忍不住朗聲笑了出來。
陸雙寧在他面前一直是矜持的、禮貌的、安靜的,這麼迷糊的樣子他是第一次見,興許是因為他來得太突然,反而能看到她不同於人前的另一面,這是更有生氣活力的她,這趟來得值得,為了空出這點時間,他已經連續加班了四天。
靳以南坐到陸雙寧剛才收拾好的沙發上,隨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本財經雜誌來消磨時間,在他的認知里,女人出門前,尤其和男士出門,打扮的時間不少於一個小時。
可是他正看到第三篇文章,陸雙寧就出來了,他下意識看了眼手錶,不過是十五分鐘,讓他有些意外。只見她換了身紅色的毛衣裙,外面是一件深藍色的外套,再配高筒靴,那個大方得體的陸雙寧又回來了。
不過令靳以南印象深刻的,還是剛才穿着卡通睡衣不自知,傻愣地看着自己的小女人。
見靳以南一直盯着自己看,陸雙寧又忍不住看了看穿衣鏡:“我是不是還有哪裏不對?”她都有些神經兮兮了。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很漂亮。”靳以南收回目光,認真地說著。
完了,陸雙寧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是不會降下去了,燙得可以煮雞蛋,她喃喃道:“那我們走吧。”她去拿包包的時候看到了靳以南放下的雜誌,看了眼封面又說,“這個汪承奇也來參加了這次會議,好多媒體想採訪他都被婉拒了,好像是很神秘的人,大家都叫他‘汪傳奇’。”
靳以南看着她問:“哦,那你呢,也想採訪他嗎?”
陸雙寧搖搖頭:“我?怎麼可能輪得到我採訪這種大人物?”
“只要你想。”靳以南說得似乎毫不費力,“如果你想採訪他,我能幫你聯繫,汪叔其實挺好說話的。”
汪叔?!聽他這熟稔的口吻,敢情還是認識的?
陸雙寧一直知道靳以南厲害,卻再一次見識到了他有多厲害。
“呃,我們小電台就算了,我也不跑經濟線,不需要請動大人物。”陸雙寧收回訝異的目光,訕訕地笑了笑。
出去前,靳以南將搭在椅背的圍巾替陸雙寧圍上,這麼親密的動作讓陸雙寧意外地瞪大眼,就聽見他不疾不徐地說:“這裏晚上風很大,別感冒了。”
從房間一直到一樓大堂,似乎都沒撞到她認識的同行,也許是這個點數大家都出去吃飯逛街了,留在酒店的人不多。這讓一直緊着弦的陸雙寧稍稍鬆了口氣,雖然出門在外,可是自己來出差,身邊突然多了一個男性朋友也不好解釋。
不過她還遺忘了一點,就算沒有碰到認識她的人,可認識的靳以南的人不在少數。
而且越是擔心什麼就來什麼。
“以南!你怎麼會來了這裏,而且居然都不跟我說一聲?太不夠意思了哈!”一個微微發福,卻跟靳以南同樣年輕的男人迎面走來,一臉欣喜的表情。
“我剛到,也打算沒跟你客氣,都用你的名字checkin了。”靳以南抿唇笑了笑。
對方沒覺得有什麼,這兒就是他名下的產業:“沒問題,全都記我的賬!你這是一個人?”
“我……”靳以南正想跟朋友介紹陸雙寧,卻發現她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不在身邊了,瞥了一眼身後,她站得離他有幾米遠,於是他頓了頓,“我來談點事情。”
對方也是人精,在靳以南和身後的陸雙寧來回看了幾眼,一副“我懂的”的樣子,瞭然於胸地笑:“行呢,我也有事,等大家閑了再一起出來喝一杯吧,有需要的儘管找我,一定得玩得盡興。”後面四個字說得意味深長。
靳以南失笑地搖了搖頭。
等對方走遠,靳以南還站在原地,陸雙寧猶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跟上來,他斂起笑容看了她一眼。
不得不說,靳以南冷峻嚴肅的神色有些嚇人。
陸雙寧赧然地低下頭,避開他探詢的眸光,靳以南微微皺眉,剛才累積起來的好心情散了一些。可這次他沒打算讓她躲,他來這裏不是為了止步不前的。
“跟我站在一起有什麼問題嗎?”他習慣性地摸了摸袖扣,眼睛卻還一直睨着她。
“沒有……我只是怕、怕你朋友誤會。”
“既然是朋友,他能誤會什麼?”靳以南輕笑了一聲。
本來應該正式介紹見面的關係,現在卻有些尷尬甚至失禮了。
陸雙寧也心知,所以忐忑不安:“你在生氣嗎?”他似乎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表露這樣異樣的情緒。
她這麼問,倒讓靳以南冷凝的眉眼稍微舒緩了幾分,她總算是感覺得到他的不高興,而不是視而不見,這是好事。
只聽他平靜地說:“雙寧,我這幾天加起來睡不到八小時,千里迢迢來到這裏不是為了離你那麼遠的。”
陸雙寧愕然地抬頭:“啊?你不是說來談公事的?”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或許我該換個說法?我這次來看看你,順便談點公事。”他把先前的話的主次對調,所透露的意思就不同一般了。
在酒店大堂璀璨的燈光下,靳以南的話剔透得讓人無法忽視,陸雙寧卻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該說些什麼。
她給自己的評價是“矯情”,卻又無法不矯情,她跟不上靳以南的步伐,說好的半年,他卻在一開始就步步緊逼,她甚至搞不清楚他到底看中她哪一點?
是喜歡?還是征服?
靳以南說話依然不急不緩,替她緊了緊鬆開的圍巾:“算了,我們走吧,我餓了。”沒有再追問下去。
他是個謀定而動的商人。
同時,他也是個彬彬有禮的紳士。
晚餐並不是在酒店的餐廳吃的,靳以南帶陸雙寧去了當地一家私房菜館,點的都是她聽都沒聽說過的菜名,可是味道卻極佳,顯然靳以南不是第一次來這裏。
飯後靳以南問陸雙寧要去哪裏,陸雙寧想到他忙了幾天,又剛下飛機,就搖搖頭說回去休息,他也沒反對。
車子在酒店門口停下,兩人下車走了一段路。
“現在就不怕被人看到了?”靳以南難得起了揶揄的興緻。
陸雙寧漲紅着臉頰:“你快別說了,我都快無地自容了。”
“放心,我住的地方不在這裏,後面還有個溫泉山莊,和酒店是一體的,我每次來都住在那邊,不怕見到熟人。不過現在剛吃飽,不如我們先散散步?”
“哦,好啊。”
酒店的綠化做得很好,又地處南端,所以冬季也能綠意盎然,晚風雖冷,卻別有一番味道。
一路上都有光,可是夜色里人煙少至,陸雙寧並不害怕,也許是因為知道靳以南熟悉這裏,也許只是因為靳以南這個人,他能給人足夠強大的安全感。
他還減慢了步子等她,兩人踩着光影,一步一步向前。
靜謐的空間,似乎更容易讓人鼓起勇氣。
陸雙寧猶豫了半晌,才終於開口:“我……對不起。”
並沒有說為了哪一件事,卻能意會到。
靳以南意外地轉過頭,透過昏暗不明的光看了看她,彷彿是在分辨她此時到底在想些什麼,許久,他才慢慢地說:“沒關係,其實想深一層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明明有半年的時間,我卻理所應當地因為自己的處事習慣,反而忽略了你的感受。”無論做人還是做事他都不喜歡拖泥帶水,所以和陸雙寧之間的關係他急切想要一個結果,他要的結果,急進就在所難免。
他笑了一下,解釋道:“這樣丟下工作跑出來,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不曉得會不會被人察覺到我假公濟私,不過我覺得無所謂。”
“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以南,謝謝你。”謝謝他這樣用心,她卻沒有配合好。
他卻話鋒一轉反問:“對了,你們是打算明天回去?接下來還要上班嗎?”她之前就告訴過他歸期。
陸雙寧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不過還是老實回答:“不用啊,我有兩天休息,下周一再上班。”
“很好,我本來還在想怎麼能讓你同意請假呢。”見陸雙寧愣眼看着自己,靳以南笑,“你剛才不是說謝謝我嗎?那不如這兩天留下來陪我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