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直白

第4章 直白

靳以南的那句話讓陸雙寧一連幾天都沒睡好,而莫利那邊很快就傳來了好消息,他們送去的樣片得到了初步的認可,談成了就能得到後期剪輯的資金了。陸雙寧替朋友高興之餘又覺得欠了靳以南很大的人情,尤其在他那樣說以後,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們的關係。

她不喜歡牽扯不清。

又一個休息日,楊老師讓陸雙寧到家裏幫忙校對稿子,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楊老師留她吃飯,只是沒想到靳以南竟然也來了,看到他出現,陸雙寧頓時不自在起來。

晚飯後熱心的二老就把他們趕了出來,說是讓他們年輕人抓緊時間約會去。

走出教師公寓,正對着一條法國梧桐遮蔽的林蔭大道,樹葉已經發黃,風一吹就會飄下落葉,頗有幾分入冬的味道。

陸雙寧念大學的時候每天都要經過這條路,從這裏穿過去就是大學的禮堂。

兩個還算不上情侶的男女,怎麼約會?身邊倒是一雙雙一對對的學生走過他們身邊,都是青春洋溢的臉龐。

靳以南主動問:“你大學在這裏念的吧?要不要帶我逛一逛?”他垂眸望着陸雙寧,眼神深邃,好像要把人給吸引進去似的。

他今天沒穿西裝,上身是黑色的皮夾克,裏頭配黑色的羊毛衫、襯衣和褲子,陸雙寧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把黑色重重疊疊穿得這麼精緻出色,不會太過於嚴肅,又能很給人穩重可靠的感覺。

“我以為你很忙。”陸雙寧故意掃他的興,“而且現在晚上黑漆漆,也沒什麼可逛的。”

靳以南竟然還點頭:“是很忙,我昨晚幾乎都沒睡,不過再忙也得歇歇。聽到世叔說你在他家裏,我就過來了。”他的笑容很淺,目光卻很深刻,“要不然,我想約都約不到你。”

上次他說要追求她以後,她就沒再和他有聯繫了。

陸雙寧別開眼:“怎麼會?你可能喝多了。”

楊老師的先生好杯中物,剛才靳以南陪他喝了幾杯白酒,烈性的酒在他身上留下了凜冽的味道。

“是嗎?”靳以南摸摸鼻子,表情柔和了一些,“那是說我可以繼續約你了?”

好一個乘勝追擊的商人。

陸雙寧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不肯再說話。

夜風吹得樹葉沙沙地響,他們步行至禮堂,拾級而上,穿過走廊就是大門。

靳以南走得很慢,忽然在一個櫥窗前站定,喊住在前面的陸雙寧:“我好像看到你了。”

陸雙寧不解地回過頭,發現他指着玻璃,笑得有些孩子氣,她又往後退了幾步,發現他看的是一張校際大合唱的留影,當時拿了冠軍,還真有她,她是領唱之一,就站在第一排。

合照上的陸雙寧還看得出未脫稚氣,比現在要更瘦一些。不過這裏的燈光昏暗,照片又只有那麼丁點兒大,靳以南的眼睛也太厲害了。

陸雙寧開口嘀咕:“都好幾年前照的了,怎麼還貼在這裏?又照得不好看。”

靳以南聽了忍不住笑:“還挺好的啊,原來你念書的時候是短頭髮的?”此時他們靠得很近,他低下頭就看到陸雙寧一頭秀氣的長發快及腰了,他又說,“不過還是現在的樣子更好。”

陸雙寧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髮,不知不覺又留這麼長了,而過道的穿堂風一拂來,發梢溜出指尖,還引得她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都要入冬了,冷了要記得添衣服。”靳以南又靠近一步,幾乎要和她貼着了,卻也間接溫暖了她。

靳以南炙熱的呼吸燙貼在耳後,親昵得讓陸雙寧的心跳一下子加速,她想脫離這樣曖昧的姿勢,卻被他輕鬆地困在了方寸之間。

陸雙寧惱羞成怒,小聲斥責:“請你不要這樣,我不習慣。”這裏不時會有人經過,他們也不是能這樣親近的關係。

“你不是說我喝多了嗎?”靳以南抿唇,用她的話來堵她,既然喝多了醉了就不可能按理出牌,“我就想問你幾個問題。”

知道他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見他沒有更進一步,於是陸雙寧不吱聲,算是默認了他的要求。

“如果你知道我今晚要來,你還會出現嗎?”

“可能不會。”

“難道你討厭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我能不能知道原因?你不想繼續來往的原因。”

“我還沒有要結婚的打算,所以不想繼續浪費你的時間。”

“看來是我的冒失嚇到你了,我也沒有打算跟一個才見面幾次的人結婚。只是我年紀大了,大家都替我着急,讓我不得不考慮,然後你出現了。”

兩人在黑暗裏一問一答,陸雙寧一直低着頭,他的自我揶揄成功讓她抬起下巴望向他。他的五官立體,眉濃眼深,不說話的時候顯得嚴肅冷漠,不過真的不能說他年紀大,他才過而立之年,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

“我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的人。”陸雙寧定定地和他對視,喃喃道,“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以你的條件,會有更般配的人出現的,楊老師那裏我可以去解釋,問題全在我身上。”

靳以南忽然笑了:“你覺得我以為你是什麼樣的人?”

“合適結婚的人。”陸雙寧垂眸,又半晌不說話,靳以南以為她不開口了,誰知又聽見她低語,“我以前談過一次戀愛。”

她醞釀了半天,是在猶豫這個?靳以南真的沒辦法理解女人的心思,這就是她拒絕他的真正原因?

“你們還在一起?”應該不可能,如果這樣世叔不會把她介紹給自己。

果然,陸雙寧搖頭:“分開六年了。”

“那麼久遠的事情你以為我會介意?事實上,我也曾交過兩個女朋友,不過她們現在都結婚了,有一個上個月還請我喝了滿月酒,這樣換作是你也要追究嗎?”

誰沒有過去?現在又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封建年代,靳以南並不會介意這種事,只要以後只有他就好。

以後?好像想得太遠了一些。

陸雙寧搖了搖頭:“我只是不想跟人相親,然後為了結婚而結婚。”感情不能將就,尤其是經歷過愛和被愛,就更不能容忍將就。陸雙寧排斥相親,更排斥因此而讓自己再接受一個人,在陸雙寧看來,結婚應該是感情升華到一個境界水到渠成的事,而不是相出來的。

“好在只是相親的壓力,並不是我令你無法接受。”靳以南彷彿輕鬆了許多,稍微拉開彼此的距離,不過還是和她面對面,“不過彼此適不適合,也不是吃幾次飯就能看出來的,我們甚至還沒有了解彼此。我這個人比較認真,不到最後不會放棄的,你要不要給我點時間?”

聞言,陸雙寧看着他:“你想怎麼樣?”

他說:“半年,我們交往半年,如果到時候還是不合適,那就做回朋友,普通朋友。”

“他這麼說,你就答應他了?”趙天藍追着陸雙寧到房間,興奮地嚷嚷,“哇塞,這個靳以南真不是蓋的,行動力一流,而且快狠准!”

“我不知道,你別問我!”陸雙寧拿枕頭矇著臉,恨不得馬上消失,現在想起來都悔,明明是要拒絕他的,怎麼突然就變成了試着交往半年了?

她怎麼就不能說個“不”字呢?

趙天藍不讓她當烏龜,扒拉下她的枕頭,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她這是替好友高興:“你別這樣,其實我覺得挺好的,人家都說了相處過不合適就算了,又沒有過分的要求。你啊,以前就跟一泓古井似的波瀾不驚,我看這個靳以南出現了還撩動了春水,你看上去都有生氣多了。”

“我一直都很有‘生氣’好不好?”陸雙寧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趙天藍握着她的手,本來還嬉皮笑臉的她突然變得一本正經,正色問道,“你月初的時候喝醉了一回,還記得嗎?當時你一直喊一個人的名字,我又不敢問你,這個‘穎凡’是何方神聖?我先前一直想這個是不是你拒絕靳以南的理由?”

突然聽到那兩個字,陸雙寧怔了怔,好像得了失語症一樣。

趙天藍嚇壞了,一直搖晃她:“雙寧,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提出來的……”

“沒事,他是我念書時的男朋友,畢業前分手了。”月初……她在街上看到一個很像他的人牽着一個女孩子的手過馬路,她想追去看是不是他,可惜沒有追上。她覺得自己很傻,完全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他就算再有了別人,甚至結了婚生了孩子都是正常的,她在糾結什麼?在等什麼?

“為什麼?是不是有第三者?”

陸雙寧搖頭,黯然地說:“他突然給我一通電話說分手,然後就消失了,我沒再見過他。”這一消失就是六年,連曾經的同學朋友都說沒見過他。

她卻因此不敢再談感情。

“他就這麼不負責任?”趙天藍這個人骨子裏有些俠氣,忍不住替她抱不平,“都那麼多年了,你還惦記他做什麼?這樣的男人就算回頭也該一腳把他踹開了!怪不得你一副心如止水的樣子,可為那種人根本不值得!難不成你想以後都一個人過啊?按我說,你趕緊答應跟靳以南交往就對了,只有你過得好了,才是對那個混蛋最好的報復。”

只要有了新歡,舊愛便不再值得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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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須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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