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認識你
“末,睡了沒?”蘭在黎睡前再次默看床頭上周驀純真的笑容,終於忍不住要問一問小丫頭的近況。
“我認識你。”周驀一看,蘭在黎,那個有些嘮叨的大叔。
“你在做什麼?”蘭在黎雖自己就是思維跳躍者,卻還是被小傢伙沒邏輯的話逗樂了,他頓覺滿身的疲勞都一掃而光。
“睡覺啊安”周驀剛把信息發過去,手機就自動定時關機了。她才想起沒給劉科逸發信息,但也懶得再開機了。
蘭在黎可以想像小傢伙睡眼惺忪不斷打着呵欠的萌樣,知道她肯定不會再等他的信息了,就也沉沉睡去。
劉科逸直等到凌晨一點,也沒等來周驀的隻言片語。他拿被子蒙住頭,懂事起就沒哭過的眼角有了濕意。他不由得罵自己:劉科逸你傻不傻,你不在她的心上,她怎麼會管你的死活。就她了么?她有什麼好,什麼也不懂還容易被騙!
不對,正因為她容易被騙,我才要跟在她身邊,有誰會比我對她還好呢?……劉科逸不斷自己命題、論證、推翻,再命題、論證、推翻,直到三四點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劉科逸起來個大早,成功在二食堂等來了還打着哈欠的周驀。
“昨晚沒睡好?怎麼不多睡會。”劉科逸像平常一樣接過周驀手中的一摞書,看她那麼困的樣子,希冀能聽到自己想聽的話。
“每天都這樣啊,總是睡不好。”周驀只顧着吃餛飩,根本沒聽出劉科逸的弦外之音。
“是么?可是我昨晚根本沒睡哎。”劉科逸發覺對待周驀你就不能有男性的尊嚴,試着像小女生一樣撒撒嬌吧。
“是么?這麼厲害!快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周驀一直很佩服這樣的通宵狂,她自己可是連一個小時都熬不住。
“呃……”劉科逸差點噎着。不在同一語言頻道。他徹底死心,低頭悶吃早餐。
“我先走了,你慢慢吃哦。”周驀每天早晨雷打不動地要背半小時的商務英語。
“那晚上我還早些回來?你等我。”劉科逸認為只要他勤快些,早回半小時應該沒問題。畢竟是實習,再說,追女朋友要緊啊。好工作有得是,他劉科逸也不缺好工作,可是驀驀有且只有一個。
“嗯……我只等你半小時哦。會很餓的。”周驀想了想,還是不能確定自己一定可以等他。在她看來,一個人吃飯和兩個人一起吃飯沒有任何區別,但既然劉科逸這麼想和她一起吃,那就等他半小時也無妨嘍。周驀從不愛等人,何況放學后肚子餓得要死,一頭牛都吃得進去,能等半小時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哦……那你還是自己先吃吧。”劉科逸下班時間跟周驀放學時間一樣,就算早走半小時,他擠公交還得至少七十分鐘,下班高峰再堵堵車,無論他怎麼努力都不會跟周驀處於同一時間段上。
“咦,昨天你就回來的挺早啊。”兩人慢慢走到主教東面的桃樹林裏,周驀接過劉科逸幫她拿着的書。
燦燦朝陽沐浴中的青青桃樹下,迎着和緩晨風雋秀而立的周驀是如此的美好。劉科逸心裏的男人氣概瘋狂叫囂着要擁她入懷,像正常男女朋友那樣,給她一個清新乾淨的早安吻。但是,驀驀沒把我放在心上,我就算吻下去又能改變什麼呢?
“昨天只是意外。我走了。”短短數秒,劉科逸心中天人交戰,直把自己折磨得痛徹心扉。他屏住呼吸深深凝視了半分鐘這個小笨蛋,而那小人兒卻一臉無辜偏着頭不解地看着他的左手握握合合。
“噢……你走吧。”周驀鬆口氣,這架勢……要揍人?我么?哪裏又惹着他了?男人還真是麻煩。
黯然神傷、毅然轉身的劉科逸若是會讀心術,估計能直接噴血三尺。
抬頭默記對話的周驀,一錯眼就看見了漸行漸遠的劉科逸。那人平時精力四射的身姿,此時怎麼看着無精打采甚至有些佝僂?她沒想過是因為自己的關係,因為像她自己就絕不會因為別的人而影響自己的正常生活。
然而,這一天,周驀似乎也感染了劉科逸的憂鬱,做什麼都沒太大的精神和往日的效率。平時嘩嘩的時間猶如蝸牛爬行,好不容易爬到熄燈。劉科逸又沒有信息來。倒是,那個怪大叔,準時報到。
“末,今天開心么?”蘭在黎剛躺下,手不由自就往手機摸去。小笨蛋今天過得怎樣?有沒有受欺負?和劉科逸,還好吧?
“驀”。周驀心想你再是個錯別字老先生,我都幫您糾正多少遍了哎,健忘症?
“我喜歡喊你末。末。”蘭在黎可以想像小傢伙嘟起嘴的樣子。
“喊你的末去。”孺子不可教,周驀火了。
“你就是我的末。末。”蘭在黎仍興趣勃勃拔虎鬚。
“您老洗洗滾去睡吧,不送。”周驀覺得如此無聊的人就不要深夜出來打擾別人的睡眠了。您不睡,我要睡喂。
“小孩子不可以這麼粗魯。”蘭在黎被那句您老刺激到了。二十五,老了嗎?歲月不饒人。末末你是一天一天如花一樣盛開,我卻要老了。十五年的等待就換來這毫不客氣的不耐煩和厭棄,是否值得?末,我早該把你找回。
“對哦,深表歉意。您老滾無能,我們誠摯地建議您,爬爬爬吧。”周驀自己也樂了。從未如此無聊,或許是因為心中鬱悶吧。
“周驀,你給我滾過來。我倒要好好請教什麼是滾無能。”蘭在黎七竅生煙,這妮子不打還得了。
“您老眼花,是豬無能。”手機關機,周驀笑着甜甜睡去。在她簡單的思想里,憂鬱、沉悶都是很容易排解的。而蘭在黎實時闖進來,恰好擔當了這個媒介。
蘭在黎氣得肝疼。他直覺小傢伙肯定受委屈了,而自己很榮幸地成為了出氣筒。但她還在念書,他們不在同一條路上,他也只能袖手旁觀。蘭在黎憎恨強行或者有意識地改變別人的生活軌跡,哪怕這是為了那個人好。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別人插手的路,無論前景多麼絢爛,路旁風景多麼美好,終不會有回家的感覺。
劉科逸千熬萬熬,實習終於結束,轉向畢業設計。這個難不倒他,可憐的娃終於有時間喘口氣了。當然,重中之重,是要討好周驀小姑奶奶。第二天一大早,天下起濛濛細雨,他跑到周驀宿舍樓下,對着四樓周驀宿舍所在的窗子揚聲喊,“驀……驀!”
“周驀自習去了。”很快,周驀舍友探出頭來,回他一個友好微笑。沒等劉科逸轉過身,各樓層宿舍女聲紛紛響應端的是千嬌百媚。
豪放派:“周末一大早的不睡,叫春啊!”“誰啊帥哥,上來遛遛,被人甩了姐就勉為其難收了你吧!”“劉科逸,學長,我愛你!”“……”婉約派:“周驀哦,我知道她,冰雪小美女哦!”“哎!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噢!落花人獨立,微雨**,怎一個慘字了得!”“……”各種神音紛至沓來,直砸得劉科逸落荒而逃,惹得身後好一陣嬌笑。
“驀驀,我出事了。”周驀聽到劉科逸慘兮兮的嗓音不由得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