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女人面子

72女人面子

蕭太后又在宮中設下家宴,待看清楚甘從汝、夏芳菲兩個不是有意哭窮才給賽姨穿一身紅棉襖后,就叫宮人拿了宮裏的宮裝給她穿,見賽姨穿了宮裝后,立時歡跳着將先前的皇子如今的皇孫打得呲牙咧嘴,不禁摟着賽姨又笑道:“你姨婆小時候也這麼著。”

如今的嶺南王、嶺南王妃只是苦笑。

夏芳菲、甘從汝眼瞧着那賽姨是“人來瘋”,仗着眼前蕭太后的縱容,就天不怕地不怕起來,忙暗中向前任皇帝皇后賠不是。又在宮裏吃了宴席,隨後霽王一家三口留在宮中,夏芳菲與甘從汝一家四口回了甘家老宅,先去祠堂里祭拜了一番,就已經到了晚上。

依舊是一家四口擠在一張床上,夏芳菲、甘從汝躺在床上,少不得要議論議論如今的嶺南王、嶺南王妃。

有道是形勢比人強,如今甘從汝也不敢再說什麼牝雞司晨的話了,光着上身托着頭遙遙地看向好似與他遙遙相望的織女一般的夏芳菲,嘆道:“你說,賽姨那瓊州縣主要怎麼整?”

“還能怎麼整?那片地歸了咱們,咱們就使勁折騰唄。至少現在折騰是奉旨行事。”夏芳菲說道,一雙眼睛不時地向窗戶那瞟,儼然是還有什麼未了之事。

甘從汝疑惑她在等什麼,但因一路奔波,又在宮裏吃了些酒水,也懶怠過問,待聽著兒女都睡熟了,這才悄悄地起身,跨過天塹一般跨過賽姨、恭郎兩個,緊緊側着身貼着牆將夏芳菲摟在懷中。

“不是愛摟着你閨女嗎?”

“閨女哪有媳婦好?”甘從汝笑道。

呼喇地窗戶上響起兩聲,夏芳菲忙坐起來,甘從汝本就貼着牆,如今就像是陷在牆面上了。

“七娘,打聽來了,那駱大娘如今嫁了一個坊中的,駱舍人的學生為妻,如今兩口子還住在駱家呢。”

“好!”夏芳菲摩拳擦掌,重新躺了下來,“五郎,你捏一捏我的胳膊。”

甘從汝拿着手在她臂膀上摩挲了一下,見在外間昏昏沉沉的朱光照耀下,夏芳菲一雙眼睛灼灼生輝,顯然是在盤算着報仇一事,少不得提醒她道:“幾年不見,興許那位駱大娘也強壯了呢?”

“她能比得上我強壯?我可是十年磨一劍,就盼着今朝呢。”夏芳菲冷笑。

雖惦記着報仇,但隔日二人先去了如今夏刺史買下的宅子裏見過夏刺史,因瞧着兩個庶出的弟弟也在,夏芳菲、甘從汝就與他們說了幾句話,終歸是無甚感情,只說了幾句也就散開了;后一日,又去秦太傅家裏拜訪,進門后見秦太傅家中氛圍詭異了一些。

畢竟秦天佑娶了個百越女子回來,秦太傅等男子尚好,都明白秦天佑是為了大局,不得不如此,紛紛慶幸蘭鈴不像蕭玉娘那般有野心;女子那邊,則不免露出痕迹來。

夏芳菲與蘭鈴去房中悄悄說話,見蘭鈴也不免有些郁色——再如何心胸寬廣也禁不住秦家人這樣,況且她原本在百越何曾受過這閑氣。

夏芳菲笑道:“你別聽她們的,她們做不得主,咱們在這邊待幾日,還依舊回去。天佑是萬萬不會負了你的。”

蘭鈴笑道:“若不是看他那樣,我早翻臉走人了!”

夏芳菲信她真幹得出這樣的事來,於是又安慰她兩句,到底是心內也為蘭鈴鳴不平——雖是和親,但也是他們這邊主動求娶的,哪有叫蘭鈴受氣的份?

正說著話,忽地就見雀舌來說:“賽姨被人欺負了。”

“誰有這麼大膽子?”蘭鈴不等夏芳菲開口就立時問。

雀舌忙道:“七娘跟蘭姨走了,席上的女人們嘀嘀咕咕,我們離着遠,聽不見,賽姨跟一群小姑娘們跑來跑去,忽地聽賽姨說了一句‘不準欺負蘭姨’,就要奔去找五郎、秦公子去,如今……”

“直接說現在怎麼著了?”夏芳菲趕緊問,不由地唉聲嘆氣起來,這賽姨的性子也太愛惹禍了。

“如今賽姨跟秦家的……”

“不必說了。”蘭鈴冷笑一聲,立時風風火火地向宴席上去,夏芳菲趕緊跟着。

到了宴席上,只聽見三四個女孩兒哭哭啼啼,賽姨被秦家少夫人用力地抱在懷中,此時依舊拿着腿腳踢打。

蘭鈴二話不說,先去掀桌子,嘩啦一聲桌上的菜饌、碗碟摔在地上,鬧哄哄的宴席立時安靜下來了。

“小乾娘,他們說要叫小乾爹帶個知書達理的中原女兒過去。”賽姨嘴快地說完,見那少夫人想捂她的嘴,立時毫不留情地狠狠咬了一口,隨後又叫道:“娘,你把殺豬刀借小乾娘用用。”

“胡說什麼,你娘哪裏來的殺豬刀!”秦夫人臊紅了臉,這事背着人說一說做一做就夠了,如今說出來,就顯得她們太過不留情面了。

“我爹送的!”賽姨掙扎開,立時站在蘭鈴邊上去。

蘭鈴冷笑一聲,對賽姨道:“叫你小乾爹來,問問他到底想怎麼著!叫他說句明白話,若他答應了,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哎。”賽姨答應着,立時拔腿向男子宴席上跑去,過去了伸手抓着秦天佑的衣襟,將一堆人如何欺負蘭鈴不諳中原規矩如何詆毀她說了一通。

秦太傅氣道:“一群不知大局為重的!”再看賽姨,又想這甘家的小丫頭嘴也太利索了些,這些話她是怎麼說清楚的呢?

秦天佑呆住,賽姨又添油加醋地道:“小乾爹,你這會子也別過去勸了,就去西市買把殺豬刀來往小乾娘手裏一塞,看她們還敢不敢再胡言亂語。”

甘從汝與有榮焉地撫摸着賽姨梳着兩個丫髻的腦袋瓜,笑道:“我們家賽姨就是義氣,這麼小就知道打抱不平了。”

秦天佑先有些為難,畢竟那邊是多年不見的母親嬸子嫂子們,但須臾又見賽姨彷彿十分看不起他的優柔寡斷般,又覺蘭鈴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他母親嫂子實在是自找的,於是起身,並不向西市去,只一聲不吭地去了廚房,在廚房裏拿了一把剔骨刀來,又面沉如水地進了女子宴席廳上,見裏頭不等他來,一堆女子就瑟瑟發抖地被蘭鈴逼到了角落處,只蘭鈴一個挨個地將小几都掀翻到地上,夏芳菲則在一邊看熱鬧。

“正主來了,你們說要把誰捎帶回去的?”蘭鈴冷笑道。

秦夫人見了秦天佑,立時委屈地哭了出來,“天佑,你看看……”哪有這樣的媳婦?尋常人家的媳婦進了門,都要忍氣吞聲兩三年,更何況還是和親過來的。

“給你。”秦天佑將剔骨刀遞給蘭鈴的一瞬間,琢磨着甘從汝送殺豬刀給夏芳菲的時候說的會是什麼話,良久,也思量不出什麼柔情繾綣的話語來,只道:“若是你有什麼不順心的,只管治死我吧,別跟母親她們過不去。”

蘭鈴怔忡了一會子,忽地笑了,一手握着一把猶帶着油光的剔骨刀,一手就去挽住秦夫人。

秦夫人嚇了一跳,惶惑地望着秦天佑,不解秦天佑那話里是什麼意思。

“快叫人再整治了酒席上來,那邊幾個,快彈了曲子來。”夏芳菲暗自抹了一把汗。

因秦天佑丟下那話,蘭鈴重新笑靨如花,秦家人也不敢再嘰嘰咕咕地說些我們中原如何你們百越如何的話。

待從秦家出來回了甘家祖宅,夏芳菲從轎子裏出來,就看着賽姨再三搖頭,牽着恭郎回房后,見外頭下起了濛濛細雨,於是嘆道:“下雨天打孩子,閑着也是閑着。”

“你打吧。”甘從汝知道夏芳菲這是不喜賽姨自從知道有個縣主名號后,越發地有恃無恐了。

夏芳菲瞪向賽姨,賽姨立時抓着甘從汝的手臂躲到他背後去。

“把戒急用忍寫上一百遍,不寫完不許睡!”夏芳菲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冷笑道:“今兒個的事,你原不該這樣料理。”

“……那該怎麼料理?”甘從汝拉着恭郎護着賽姨站在夏芳菲跟前虛心求教。

夏芳菲冷笑道:“女人的法子多的是,先忍一忍,縱着秦夫人她們再囂張一些,然後再大大地病了一場。這麼著,越發顯得蘭鈴忍辱負重,也顯得秦夫人她們欺人太甚一些。這才兩日,只怕回頭天佑反倒會覺得蘭鈴是野性難馴。”

甘從汝仰着頭琢磨了半天,對賽姨道:“別聽你娘胡扯,這種事一開始就不能忍。需知人人都知道柿子撿軟的捏。今日蘭鈴發作后,你小乾爹的爹回頭定然會對家裏的女眷曉之以大義,到時候,那些女人們有了怕頭,哪裏還敢再唧唧歪歪?”

賽姨緊貼着甘從汝點了點頭,忽地問:“娘怎沒忍辱負重過?”

“你娘忍辱負重的時候,你都沒看見呢。”夏芳菲唏噓道,又在心裏掐算了一回去駱家的時辰,想起明日太后就要登基,作為太后外甥的媳婦,她也有幸去看一眼,不禁暗暗地興奮起來。

“再不打孩子,我就睡覺去嘍。”賽姨輕聲道。

夏芳菲擺了擺手,叫她隨着雀舌去洗漱,晚間又與甘從汝躺在一起,低聲道:“我該穿什麼衣裳?你那縣丞的芝麻官也沒了,如今就是個平頭百姓。我穿得灰不溜秋地跟一群公主縣主們在一起,多難看。”雖許多事看開了,但終歸看不開皮相二字。

甘從汝打了個哈欠,說道:“別發愁,我保管叫你十分有臉面。”

“你給我準備了衣裳?”夏芳菲摟着甘從汝脖子問,見賽姨翻身將腿腳搭在了她身上,便輕輕地把她推開一些。

甘從汝道:“比那衣裳更好。”

夏芳菲一時沒想起甘從汝準備的是什麼,也沒過問,待到蕭太后登基那一日,依着身份,只得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衣裳,滿匣子首飾也不能戴,一時又動了乾脆不去的念頭,可到底太后登基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事,今次錯過了,這輩子怕也見不着了,於是將賽姨、恭郎送給駱氏看管,就上了轎子,隨着騎馬的甘從汝踏上了進宮的路,路上悄悄撩開帘子見旁人家的轎子上翠蓋明珠裝飾,心裏思忖着轎子裏的女子定也打扮得光彩照人,轎子在二道宮門前停下,夏芳菲下了轎子,隨着宮人向前走出了一截路,就進了一處大殿,只見殿上以康平公主、康寧公主為首,餘下都是錦衣華服的貴婦閨秀。

夏芳菲一身灰衣進去,立時就被眾人盯上,饒是在嶺南修鍊的臉皮厚了許多,此時也不免有些自慚形穢了。

“五郎,你當去前殿候着。”

康平公主開口后,夏芳菲一怔,一回頭,果然瞧見甘從汝一副“我就是楊念之”的模樣乖乖地跟在她身後,此時康平公主發話,他也不回康平公主,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去吧。”夏芳菲輕描淡寫地道,餘光掃見自己這句話后,果然那群女子都流露出了艷羨、敬佩的目光,暗笑今晚上定要好好犒勞犒勞那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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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為夫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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