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哀家的鳳軀一震
這一次哀家暈的久了一點,並且成功的日夜顛倒一覺睡到了大半夜。
房間裏燈光昏暗,暗黃色的光線搖搖曳曳地晃着,晃得我頭疼,抬手就要去擋臉,抬了抬右手,感覺有什麼壓着沒能抬動,於是我就換了左手抬,手直接蓋在眼睛上,腦子裏想的就是為何我的右手抬不動,難不成是中毒中的手也殘廢了?
安靜地出奇的氣氛讓我有點恍如自己還沒睡醒的錯覺,李長德和那群白拿俸祿的都跑去哪裏了,也不知道來伺候一下我很難過耶好不好。
由於帶着氣氛的心情,我用力抬了抬右手,不知道是上面壓着什麼,我就在脫手的那一刻聽見一聲悶哼,然後我的右手重獲自由以後頓覺一陣強烈的麻意,被迫做了一個自由落體運動直接一巴掌拍了下去。
清脆的一聲“啪”。
還有慘烈的一聲“啊”。
我蓋着眼睛的手一頓,分開兩根手指微微抬頭,從指縫中望出去。
是哀家的鳳掌結結實實地拍在重曄趴着睡的龍臉上。
我心跳漏了不止一拍,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為何重曄還在這裏,而是他竟然這麼大膽把我的手當枕頭睡。
但是拍了人家一巴掌總是……不太好的嘛……
我又開始裝,語氣含含糊糊:“哎呀,哪裏來的蚊子啊,吵得我沒法睡覺了……”伴隨着這句話,我象徵性地揮舞了一下左手,想要順便揮右手的時候,卻因為手實在麻的厲害動彈不得,就這麼死死地扒在重曄的臉上,我手放他的臉上維持着酷似將他強行按在床上的動作久久不能自已。
我幾乎可以感覺到重曄的怒意……
完了,這回禍闖大了。
我感覺到我手下重曄的臉動了動,他忍着怒氣艱難道:“太后,你的手可以從朕的臉上拿開了么?”
我尷尬不已:“那個你可不可以主動一點把哀家的手拿開呢,哀家做不到啊。”
重曄抓着我的手從他臉上移開,我長舒一口氣,手卻依舊麻的我差點罵娘:“哎哎哎,剛剛我手麻了,不好意思啊。”
重曄沒有多說什麼,直起身居高臨下看着我,臉上帶着我一掌拍過去的紅印子,觸目驚心。
我咽了咽口水,這是秋後算總賬的節奏?可我是病人啊,他怎麼可以對一個病人下手呢!
重曄道:“宜珺,你醒了?”
你這不是廢話么,我不醒着還在夢遊啊。
重曄俯身過來,皺眉:“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差點被他誆進去,剛想回答已經好很多了,恍然間想起一件事,好像我們剛剛審訊過肇事者,我還沒相信就是貴太妃整的我。
我躺在床上半推半就,嘴上直入主題問他:“貴太妃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重曄探過來的手一頓,又若無其事地往我額頭上一放,道:“能怎麼回事?證據確鑿,她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我不悅道:“她同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為何要毒害我呢?”
重曄好像根本沒在聽我說話,自言自語道:“唔……好像燒已經退了,看來這次的葯很有用。”
我打斷他:“重曄,我在問你話。”
重曄扯了幾句題外話之後終於步入主題,神情意外的凝重:“宜珺,你覺得光聽張太醫和小翠一面之詞就能定貴太妃的罪么?”
我道:“當然不能,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要怎麼說貴太妃怎麼改變的了,再說了,如果是我,我下了毒想誣陷給誰,咬死是她指使的又能奈我何?”
重曄故作輕鬆:“那不就得了,這件事不管是不是貴太妃做的,背黑鍋的人只有她。”
我強撐着起來,想要發作:“這件事不是你做的么?”
重曄抿着嘴唇一言不發,專挑我起身起到一半不穩定的時候語出驚人。
他說道:“朕知道張太醫私下裏是貴太妃的面首……”
我一頭磕在床沿上,顧不得痛,大吃一驚:“你……你說什麼……面首?!”
重曄若有所思地一手揉上我的額頭,我這才感覺到痛,咬着牙嘶了一聲。
重曄責備道:“你還嫌那次在龍椅上沒把腦袋磕壞啊。”
我嫌棄地推開他的手,嘟囔着:“要你管……”
重曄語氣略有些沉重:“養面首這種事情也並非不可以,只是這終究是醜聞,傳出去對誰的名聲都不好,父皇駕崩才多久,貴太妃就……她不要臉,重家還要臉,所以朕唯一能做的就是斷了這一層,一石二鳥。”
我為重曄的深謀遠慮感到詫異。
可我也沒從懷疑他下毒這個事情出走出來,道:“可你依舊沒有能證明你沒毒害我。”
重曄生氣了:“你為什麼非要認為是朕毒害你,你……固執!冥頑不靈!”
我呵呵一笑,自己揉着自己撞了一個包的額頭道:“不好意思,我們老年人就是這樣,年紀大了就疑心重,不輕易相信別人,況且本來你嫌疑就最重。”
我料想着我這麼挑釁,按重曄的歲數和脾氣來說,大約是要忍不住跳腳了,我等着他發飆然後露馬腳,奈何事情總是一如既往的神展開。
重曄目光浮上一層哀怨,語氣也期期艾艾:“宜珺,在這個宮裏,只有我不會想殺你……”
我突然有點語塞,他這個語氣是怎麼回事?這麼委屈這麼哀怨這麼……深情?
不對,這一定是哀家的錯覺,一定是中毒太深了呵呵呵呵呵……
葯勁發作,後半夜我又昏昏沉沉睡過去,睡夢中感覺到重曄正在溫柔地替我擦臉,喂我喝葯,關切地問我難不難受,我一顆沉睡已久的少女心都要被他暖化了,正準備一舉原諒他毒害的事情,並且深情款款地握上他的手道一聲,“曄然,你真好”的時候,就看到重曄奸笑着他那張娘氣的臉湊過來,冷冷道:“病好了?那我又可以下毒了!”
哀家鳳軀一震,猛地驚醒,眼睛瞪得老大,身上一陣寒意,冷汗蹭蹭地冒出來。
唉呀媽呀,幸好這是個夢。
我大喘着氣放鬆一下心情,額上一陣涼意,睡意全無,頭漲漲的有些難受。
一塊熱毛巾往我臉上碰了碰還輕輕擼了一把,一個聲音不大不小傳過來:“還難受么?”
我側頭一看,唉呀媽呀,還真是重曄。
我驚恐不已:“你你你……你怎麼在這裏?”
重曄淡然不已:“我就沒走過啊。”
我再度陷入驚恐:“你為何半夜不睡覺而來偷窺哀家睡覺啊。”一想到剛剛那個幾乎和現在差不多的夢我就恐慌,生怕重曄下一句話就和夢裏一模一樣。
重曄一張臉似笑非笑:“我在你身邊待着,你再出什麼事,我就難辭其咎了不是?”
重曄又續道:“你昨天在正殿暈過去前就叫了我的名字,那我自然該留下照顧你了。”
我愣了愣,鳳軀又一震,我覺得今天我鳳軀震了好幾震,腦子一下子沒轉過彎來,我怎麼不記得這個事兒了,我真叫了他?無意識的?
我突然覺得我好像的確太武斷了點,太直接的就斷定一定是重曄下毒害得我。
有失太后英明啊。
我望了望,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快五更天。”
“嗯,還早……等下!”我差點從床上跳起來,“五更?那你不是要上朝去了?”
重曄站起身隨手將剛剛給我擦過汗的毛巾往臉盆里一丟,瞅着我:“不用擔心,朕不會再讓你有事的。”然後放高聲音:“來人!”
李長德和小珠大約是一直在門口待命,立刻就推門進來。
重曄道:“照顧好太后。”隨後轉過來看我:“朕下了朝再來看你。”
我朝他擺手:“你別來了。”
重曄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
咳咳,我好像語氣太生硬了,隨即清咳兩聲修正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昨天熬了一夜了,下了朝就休息去吧,我這兒有李長德他們照顧就行了。”
重曄一邊招來了小桑子換穿朝服一邊閉着眼睛一手揉着太陽穴。
我自下而上看過去,這才順着光線看到重曄眼下的那層黑眼圈,雖然心裏安慰自己他還年輕,小夥子嘛,體力要足一點,這才能以後熬夜看個摺子批個奏章什麼的當家常便飯嘛。不過內心依舊有那麼一絲絲的心疼。
唉,到底是為了一個不省心的哀家啊。
由於實在睡得太多,我白天根本就毫無睡意,重姝就過來陪我嘮嗑。
今天她換了葡萄吃,一邊吃還一邊說道:“母后你看吧,我就說了皇兄不會毒害你的,就是那個貴太妃嘛,現在真相大白了,你可以放心啦。”
我問她:“你也確定是貴太妃?”
重姝點頭:“當然啊,而且我不喜歡貴太妃。”
我問她為何。
重姝很認真地回答道:“因為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啊,她老是趾高氣昂的,以為自己生了阿衍多了不起一樣,就喜歡欺負我和皇兄,背後說我們是沒娘的孩子。”
我嘆了一口氣,安慰她:“你現在不是有娘的孩子了么,有母后疼你啊。”
重姝歡快的一笑,塞了個葡萄給我:“嗯,對,母后最疼阿姝了。”
吃了會兒葡萄嘮一會兒嗑,李長德進來道:“太后,公主,榮昌長公主求見。”
重歡又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