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不瞑目
黎延全身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
這個病房幾乎代表着死亡,沉寂得只有監護儀的滴滴聲,以及營養液藥液在管子裏的流動聲。
一個清秀的青年走了進來,腳下皮鞋打轉在地上發出略尖銳的摩擦聲。
走到床邊,他面色有點疲憊,居高臨下地看着床上的黎延,這是一個他從沒嘗試過的角度。
“延,我來了。”
黎延聞言,吃力地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別笑了,你臉上的皮膚全爛了,笑起來沒以前溫柔了,有點可怕。”青年輕輕地提醒道。
黎延果然不笑了,但看向他的眉眼卻努力維持着溫柔。
青年嘆了口氣,拉張椅子過來在旁邊坐下,手擱在床邊。他本來想去握黎延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然而挪近了,又挪開。
不想黎延卻掙扎着,極其吃力地移動自己的手,先是觸碰到那指尖,然後再慢慢地覆到上面。可惜他已經沒有辦法緊緊握着它了,因為他少了3根半手指。
“小彥……小彥……”黎延幾乎是用氣念出這幾個字。
“你要說什麼?我幫你拿開氧氣罩好不好?”池彥輕輕問着,見他點頭,便伸手揭開那礙事的口罩。
黎延瞬間就覺得彷彿要窒息一般,不過還是溫柔的看着池彥,似乎要把他永遠記住。
“我……我立了遺囑,以後,天和公司就是……你的了……”這幾句話讓黎延喘息不已。
池彥也不覺得意外,只“嗯”了一聲,正要重新蓋上那氧氣罩,黎延卻搖了一下頭,目光專註而凄涼,覆著池彥指尖的殘破手指輕輕颳了刮。池彥於是俯下身,小心地親吻着那剩餘的1跟半手指。
“我多想……多想摸摸你的臉……”
池彥於是執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小彥……”
“我在呢。”
黎延控制不住地笑了笑,感受那難得的主動,固執地把剩下的最後一根完整手指塞進他嘴裏讓他含着。
池彥於是輕輕地,來回舔着。口中的手指冰冰涼涼的,僵硬得像冷藏的肉。
“我再也……”黎延彷彿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所以不顧一切儘可能地說話,可是他實在很累很累,所以說得斷斷續續的。
“再也……”
池彥還是來回舔着他的手。
“不……能……”
“……”
池彥等了很久,卻只聽到出氣聲。
……愛……你……了……
口中的手指微弱動了一下,帶着不甘心的掙扎。
旁邊的心電監護儀嘟嘟響了起來,已經呈一條直線。年僅三十五歲的黎延啊,似乎就這樣把自己交代了。
池彥面無表情地將手指抽出來:“睡吧,黎延。”
咚的一聲,門被一腳踢開。
池彥不悅的轉過臉:“蔣輝!誰讓你進來的!”
“他不是斷氣了嘛,看,都直線了。”蔣輝滿不在乎道,走上來環住池彥,賊賊笑道:“我真想死你了!”
“別鬧!他還有意識的!我不想讓他走得那麼……唔……”嘴唇被堵住。池彥一愣,想偏開頭,蔣輝卻牢牢固定住他的臉,舌頭強硬地探進去糾纏,貪/婪地吻了起來。淫/靡的水聲回蕩在嘟嘟聲響的icu重症室,帶着說不出的罪惡。
“唔……唔……混蛋!”
終於掙開的池彥忍不住大罵。
蔣輝嗤笑着抓住他揮舞的手,牽引到自己身下,“小彥,看它多想你!”
“你這……唔……別……別在這裏……”
被壓在地上,池彥真是有點慌了,不住掙紮起來。
蔣輝不由分說地用力壓了上去,一手熟練快速剝去他的褲子,然後用膝蓋頂開雙腿,cha了進去。
池彥被頂得急喘一聲,知道掙扎無望,只得放鬆身體,默默承受着他激烈的沖/撞。
“……呼……別這副表情嘛!以前你不是很想要光明正大嗎?”蔣輝邊動作邊得意道,“這黎延陽/痿/早/泄的,你不是最喜歡我又石更又持久?”
“混蛋……他還有意識的……啊!”
感受到一股尖銳的快/感,池彥忍不住扣緊了他的腰。
蔣輝滿意地看着他漸漸迷亂的臉,將二人徹底捲入欲/望的狂潮。
病床上的人默默聽着這一切,卻只能在最後的殘留意識裏帶着憤恨和不甘,無力地陷入黑暗——
“誰讓你進來的!”
平靜下來的時候池彥依然沒忘記這事,質問道。
“說得你好像多愛他似的。”蔣輝整理完衣服,瞥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嗤道,“難道這計劃只是我一個人能做到?你想撇清楚不成?”
池彥無言以對。
“這就對了嘛。你先在這休息,我出去把這一切手續都辦了。”臨走前還不忘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才施施然地出去。
那嘟嘟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蔣輝走後,病房又是一片死寂。
池彥坐回椅子,靜靜看着黎延開始冰冷了的臉,明明四年前第一次見面時他是那樣的英俊,如今上面翻卷的肉卻讓人看了害怕。池彥勾起手指,懸在那上面細細勾勒着,想重新描繪曾經的黎延。
“對不起。我知道你一定聽到了,讓你走得這麼不甘心,對不起。”
理所當然地等不到任何回應。
也許是病房太靜,或者是他做過虧心事,池彥突然覺得後背有一股冰冷的視線,如同又尖又利的刀指着後背,毛骨悚然,回頭一看卻是空空如也。池彥覺得心裏有點毛,想儘快離開這裏,於是轉頭準備向他作最後的告別。然而當目光重新定格到黎延臉上時,看到了驚恐的一幕——
黎延原先閉着的眼睛,不知何時竟然睜開了,灰色的眼球沒有生氣地看着他。
池彥嚇得尖叫了一聲,以為自己在做夢。他快速眨了一下眼,想確定自己是否眼花。結果定睛一看,黎延還是閉着眼的。
無論如何他是呆不下去了,池彥急急忙忙地離開了這肅穆的icu重症室。
他走得這樣急,並沒有發現身後一直有雙眼冷冷的注視着他。
那雙眼又繼而轉向病床上軀體殘破的自己,眼神悲恨交加。
過了一會,不知從哪裏縹緲地傳來一個聲音:煞氣太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