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季晟既然回來,也不會和白曉解釋他為什麼會走,白曉不問他也不會說。晚上依舊同床共枕，只是半夜醒來,看到蜷縮在自己臂彎的小女人，不知道怎麼就特別安心。
“殺了他，殺了所有人，他們都會害死你，你醒醒吧！蠢女人。”
白曉冷冷看着沖自己吼叫的聲音，不再回應。
路在自己的腳下,命運也是掌握在自己手裏,怎麼走？該走那條路？她想自己十分清楚。
翌日清晨，白曉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房間裏很安靜,在床上滾了半響，才懶洋洋的爬起來。洗手間洗漱，聽到手機鈴響，她這都不知道換的第幾個手機，接通。
季晟的聲音傳進耳中。
“睡醒了嗎？”
“嗯。”白曉拿毛巾擦乾臉，回了一聲。
“下樓吃早餐。”
“知道了。”
季晟怎麼成了老媽子？
“一會我讓司機去接你，去醫院一趟。”
尼瑪！這是非要讓他看着體檢才放心嗎？誰會害了他的孩子似的！
“嗯。”
“沒事了，掛電話吧。”
白曉又嗯了一聲，等着對方掛電話。
半天後，季晟突然聲音大了幾分。
“還有什麼話要說？怎麼不掛電話？”
白曉：“……”
快速掛了電話，扔到一旁。
下樓吃了早餐，一看時間，才發現已經十一點了，嘆氣，這都頹廢成什麼樣了！
打開電視看節目，鏡頭一閃而逝。
“著名導演攜仙俠劇組眾人出任新片發佈會……新穎題材是否再創收視長虹？導演聲稱，陸辰會出任男一號……”白曉一下子愣在原地，她盯着電視屏幕看，手指卻緊緊捏在了一起。
她試鏡的角色換給了別人，重生一次，她也改變不了什麼。
白曉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長時間，她就愣愣的坐在沙發上，節目早就播完，她只是看着眼前方寸。這個機會是季晟給她的，現在季晟收回了。
白曉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季晟心臟一緊，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連忙下車去開門，進門連鞋都沒換，直接朝裏面衝去。
跑到一半，突然停下，他看着坐在沙發上的白曉，臉色蒼白，冷冷看着眼前的電視屏幕。
“白曉。”
季晟有些生氣，白曉怎麼越來越不聽話。
“怎麼回事？”
白曉轉過頭，臉色蒼白的有些嚇人，她看着季晟的眼睛。
“我來自農村，三歲就知道去街上撿破爛賣錢。”她抿了抿唇，臉色很差。“我爸很愛打人，只要我做錯一點事，他就把我往死里打，他嫌棄我不是男孩，是個沒出息的女孩。那時候我就在想，總有一天，我會出人頭地，讓他看看，女孩一點都不比男孩差。”她捏緊了手指，指甲陷進了肉里，有點疼，可都無所謂了，誰會在乎呢？
“十七歲，我爸爸把我暴打一頓，就因為我去和他要學費，我弟弟要拿那些錢買肉吃，他要拿那些錢去賭博喝酒，於是我輟學了。”
白曉坐的很端正，眼睛看着季晟，聲音很平靜。
“我出來做的第一份工作是服務員，喝醉酒的客人扇了我一耳光，我摔在地上沒敢哭，害怕老闆把我開除了，可那老闆到底還是把我趕走了，只給了二十塊錢。”白曉笑了一聲，表情依舊很平靜。“我做過很多工作，我想要有錢讓別人看得起。其實我不在乎做什麼，只要不殺人放火違背道德底線，能賺錢的我都會去做。進入娛樂圈非我本意，可這一行賺錢最快，我不想放棄，因為這是我最後的向上的機會，我一步一步往上爬。我想，如果有一天，父親能在電視上看到他的女兒，別人用羨慕的語氣對他說，你女兒如何如何，他會是怎樣的心態？他會不會後悔當初那麼對我！”
“我就是想乾乾淨淨的做一份自己想要做的事，可是好難，我求過你，我賣過身，我早就乾淨不起來了……”白曉嘆口氣。“是吧，都看不起我是不是？我好不容易求來的演戲機會，只不過是你的一句話。”
她移開視線，輕笑一聲。“我說這些做什麼，在你看來，這一切都像是笑話，我這個人什麼都沒有，還非要使勁的作，不是笑話是什麼？明明是跪求着換來的榮華富貴，回頭還矯情的叫着我並不需要這些榮華富貴，只想要堅持自己的夢想。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可笑？衣服都脫光了，還叫着自己是良家婦女，不和別人一樣賣身求榮！”
白曉頓了頓，繼續說道。
“可是我能怎麼辦？從頭到尾我有選擇的權利嗎？為什麼要看重一些特別矯情的東西，呵呵。因為，除了那些，我什麼都沒有了！一無所有的感覺你應該沒有體會過，你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怎麼能體會到。”
“我以為自己能在這天羅地網中找到一方自己的天地，我真可笑，是不是……”
白曉的樣子很可憐，季晟不知道這樣的白曉自己是應該生氣還是應該憐惜。所以他臉色非常難看，怒氣幾乎要噴涌。
“你想說什麼？”
好長時間后，季晟才聽見自己的聲音，帶着些許無奈。
“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演戲，鬧什麼鬧？”
白曉站起來，看着季晟的眼睛，表情依舊很淡。
“你真的要這個孩子？”
季晟皺了濃眉。
“犯什麼神經？”
白曉笑了起來，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你想要這個孩子，我可以安安心心的等他出聲。只是我希望這個孩子對你來說不是心血來潮的產物，他是一個獨立的生命，我們需要尊重生命。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和我走同樣的路，千瘡百孔的命運，實在可憐。那樣我寧願殺了他，也不讓他在這個世上受苦苟活。”
這麼說也許很自私，可自己沒有條件生養孩子，就不要給孩子恨你的機會。
他不該受這樣的罪，他沒罪，為什麼要承擔那些莫須有的罪名。
“一個不完整的家庭，孩子是最大的受害者。作為母親，我會為了孩子和任何人拚命。”
她恨季晟，也需要季晟，如果不是季晟，自己現在還不知道身陷何處？可是在季晟身邊，也不過是姓季的牢籠，走不出他的勢力範圍。
季晟依舊皺着眉。
“說完了嗎？”
白曉感覺很累，說了這麼多好像都是自己的瘋言瘋語。
“說完就走吧。”季晟上前拉着白曉的手臂朝外面走。“如果你想讓孩子有個正常的家，我們結婚就是了，又不是大事。”
白曉：“……”
“其實沒必要為了別人的目光活，你就是你。每個人都有不如意，如果不想回去，就不要再回去了，當初哭着喊着要回去的人是你，如今還要埋怨，那樣的人根本不配做父親。”
白曉不知道心底那個位置，莫名酸疼了一下。
“我不是一二十歲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把你的那點小心思收起來，跟着我好好過就是了，想那麼多做什麼！”
季晟拉着白曉出門，直奔醫院。
半道上，季晟實在忍無可忍。“你覺得我能讓自己的孩子，受那種罪？”
一路上白曉都垂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季晟手頭還有工作，也不去管她，看起了工作報告。女人嘛，貓似的，炸毛的時候順順，就好了。
孩子重要，可對於季晟來說，那個女人不能生孩子？所以，相較於孩子的重要，女人更重要！他就是想要和白曉生一個孩子，並不是單純的想要個孩子。剛才忽然提到了結婚，其實也不是不行，挺順理成章的事。
和白曉結婚，家裏的老頭子怕是不願意！
到了醫院，孩子一個多月了，做檢查的時候，季晟非要進去看。
一個多月的孩子其實看不到什麼，就是個小肉團。
“孩子長得挺好。”
那醫生說道。
白曉心道，這是從哪裏看的出來？
“兩位不用緊張，孕婦身體狀況也很好。”
季晟盯着那一團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端倪。
都不知道小蝌蚪是怎麼發展成小肉團。
“這麼小……”
季晟皺着眉頭看了半天，又去看躺着的白曉，嘀咕。
“……根本就看不到……”
白曉因為電視劇的事還在生氣，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
末了，醫生又叮囑了兩人需要忌諱什麼。
“頭三個月最好不要同房。”
季晟抬頭，凜冽的黑眸就掃射過去。
那醫生一愣，隨即解釋。
“盡量不要有性行為，孩子比較脆弱……”
不能摟着自己的女人睡，算什麼？
季晟冷眉豎眼這才緩和一點，可是半天後一想，這摟着女人不能睡算什麼？
會憋死爺的！
作者有話要說：啥時候能寫完，斷更太久找不到感覺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