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白曉看着季晟半天突然就笑了,她抬手捂着自己的臉,笑的渾身發抖。
至始至終,她都是個小丑,不管怎麼鬧騰，她都是小丑，自以為聰明的傻子。
不管白曉懂不懂，季晟都會身體力行的讓她深刻理解。
季晟看着她的發頂，眸光陰陰暗暗，看不出來喜怒,卻也沒多餘的動作,一直到白曉平靜下來，她仰起臉，眸光閃爍，把到眼眶的淚眨巴回去。
“隨便你吧！”
白曉在第二天坐上了回去的飛機，季晟什麼都沒說，就走的那天一直送她到機場。白曉眼睛望着來來往往的人群，那種惶然突然就襲上心頭。
她要回去了，回去這個詞陌生讓她害怕。
曾幾何，她在街上看到穿着灰撲撲拱着背行走頭髮花白的老人，淚突然會湧出眼眶，母親就是這個樣子。
白曉茫茫然的朝前走了幾步，突然手腕一緊，她心裏一驚，慌忙轉頭，臉上明顯的情緒就那麼突兀的表現出來。季晟伸手幫她整理了衣領子，粗糲的手指摩擦白曉的臉頰。
喉結滾動，默了會開口。
“白曉，我給你這一次的自由，別讓我失望。”
他永遠是高高在上的人，白曉看着季晟的眼睛。
那黑眸深邃，根本看不出懷的什麼心思。
白曉視線越過他看向遠處，目光茫然，聲音飄渺。
“你真的想要這個孩子。”
季晟眯起了眼睛，想摸出煙來抽，但是一伸手卻發現衣服口袋裏什麼都沒有。
自從知道白曉有了孩子后，他就順口問了家裏有經驗的幫傭，得到的是，為了孩子的健康，盡量少吸煙喝酒，白曉的吃食更要多注意。
今早出來，順手就把煙掏出來扔到了垃圾桶里。
白曉擰巴的時候，季晟想一巴掌抽死丫。
上前一步把白曉帶進懷裏，抬手捏住她的下巴，陰沉沉的開口。
“你敢不要試試！”
白曉沒笑也沒什麼其餘的情緒，只低低應了聲。
“哦。”
季晟火氣就蹭的上頭了，讓白曉和自己對視。
“哦是什麼意思？”
白曉抿了抿唇。“季先生，我快要趕不上飛機了。”
季晟低頭親了下白曉的嘴唇，他鬆開手，插-進黑色風衣的口袋裏，點着下巴示意道：“走吧，早點回來。”
他穿着黑色的中款風衣，站在人來人往的入口處，五官冷峻，身材高大像一株安靜的喬木，他眸光很深。
“我們的孩子，他有活着的權利！”
那瞬間，白曉不知道怎麼，面對這樣的季晟，突然就很難過。他裝的太像了，白曉不相信他會這麼快轉變，可是他這樣，白曉差點就當真了。
慌忙轉身快步朝登機口走去，不敢再去看季晟。
她是恨着季晟的。
季晟看着白曉漸漸遠去，一直到看不見。
表情驟然陰沉下來，手機鈴聲響起，接通，握着手機轉身朝外面走，步子邁的很大，神色凝重。
“查的怎麼樣？”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他聲音很沉的說道。
“一定要確保她的安全，我說的是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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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曉不是第一次坐飛機，卻是第一次坐飛機吐得灰天暗地。
耳膜嗡鳴，她腦袋裏一團亂，恨不得把膽汁吐出來。
白曉皺着眉頭撐着往外面走，意識到面前過來人，往旁邊側了□，可是那個人也移了下，她本來就吐得難受，心亂如麻，脾氣也是十分暴躁，面前這人是故意的嗎？
“你——”
白曉猛的抬頭，擰着眉剛要開口說話，下一刻話就憋回了喉嚨里。
“你！”
*穿着一件淡黃色的毛衣，神清氣爽，面容越加清俊。
白曉卻愣住了，有些想笑，再見，物是人非。
*目光沉靜的看着白曉，遞過來水。
“你瘦了，還以為看錯了呢！原來真的是你。”
白曉笑了下，卻沒接那水。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多輕巧的四個字，可是誰能理解當事人說這句話時的心情。
*也笑了下，收回手，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腳尖。
“真的好久。”
白曉想過再見*，可是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抬手搓了下自己的臉頰，相比是形容憔悴，醜陋不堪，她挺喜歡*，和這個人在一起最輕鬆。
可是她現在肚子裏還懷着季晟的孩子，說起來這是件很混亂的事。
她和*站在街頭互相取笑，坐在街邊的大排檔喝啤酒，這些事像是發生在上輩子。
白曉不知道說什麼，有些尷尬有些不知所措。
還是*打破了這壓抑的僵局。
“最近過的好嗎？”
白曉也不知道說什麼，胃裏泛酸。
笑了下，抬頭和*對視。
“湊合吧，你呢？”
*眯了眼，他認識白曉的時候，這個女孩一無所有，傻乎乎的追在自己身後，那時候他以為白曉喜歡自己，後來白曉表現的確實是喜歡自己。
可是……
搖了搖頭，大概在那一刻，他就把白曉從自己的心裏驅趕出去，他們不過是兩個世界的人。
再見，只不過是比陌生人多一點熟悉而已。
白曉瘦了很多，面色蒼白，可是身上穿的衣服，儘管沒看到品牌logo也知道，都不是便宜貨，她不施粉黛，可是手腕上那條鉑金碎鑽手鏈最少要六位數。
這個人，不再是傻乎乎的扛着糖葫蘆滿街吆喝的女孩，她變了很多。
“也還成。”
白曉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心裏有些微疼。
“嗯，張哥……”
話還沒落，服務員過來提醒所有人回到座位。
白曉轉身欲走，可半途又回頭，抿了抿唇。
“對不起。”
說完轉身就朝自己的座位走去，*看着白曉遠去的背景，也不知道該發何種感嘆，心裏到底是揪着那麼一塊，金光他告訴自己不要在乎，看看白曉過的什麼日子，除了錢她現在一無所有。
可是這句輕不可聞的對不起，最後那深邃的目光，突然心臟像是被攥住一樣喘不過氣。
回到座位白曉才看清楚*就坐在不遠處的前方，她心裏暗自發笑，他也做了不少心理活動吧，從起飛到現在都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他明明早就看到了自己，卻在這最後時間走到自己面前。
他是想諷刺自己幾句嗎？還是只想看看自己的狼狽模樣。
白曉心裏計較着，覺得自己矯情到了極點，有些不太舒服。
*是她遇到的最好的一個男人，她喜歡*，可是不想*為了自己受傷，因為在乎，所以捨不得。
搖了搖頭，手不由自主的覆上小腹，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
飛機降落，廣播聲中白曉拎着手袋隨着人群朝外面走，在下台階的時候，突然腳下拌了一下，驚呼溢出喉嚨，下一瞬間腰就被攬住，白曉轉頭，臉色煞白。
服務人員也是驚得變了臉色，這要是出個好歹，他們航空公司又要倒霉了。
“小心點，怎麼還這麼冒失。”
聲音不大，帶着關心的責備。
白曉抿着唇看着*的臉，心裏十分忐忑，還是那張熟悉的臉，還是那個人，她默了會才反應過來，慌忙掙脫*的手臂，結巴道。
“謝謝，我……”
*卻沒能如她願的鬆手，抓着她的手一直帶她走出機場。
“有人來接你嗎？”
*一邊戴墨鏡，一邊問道。順勢把白曉的手袋都拎到裏手中，白曉看起來弱不禁風，他都擔心白曉會隨時暈倒。不管之前發生過多麼不愉快的事，畢竟他們相識一場，白曉真要有個好歹，自己心裏能過得去嗎！
白曉很多年沒回來了，望着這陌生的地方茫然不知所措，看了好長時間才轉頭望向*。
“我以為你不會再搭理我。”
*眯了眼睛，好半天後嗤笑一聲。
“我不是小心眼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只是選擇了更合適自己的路，我們誰也不欠誰的，不是嗎？”他的目光很平靜。“我們還是朋友，朋友見面搭把手稀鬆平常。”
白曉突感失落，不知道要說什麼，靜靜看着*半天。
“謝謝你的幫忙。”
*倒是不怎麼在意的一揮手，“別說這些了，有人來接你嗎？”
機場在附近的縣城，離市區還有一段路，而白曉家是在市下面的縣城，還要坐三個小時大巴才能回去，怎麼會有人來接她。
“我找下機場大巴，一會兒就能回去，又不是小孩子，還讓人來接。”
*突然就抬手揉了一把白曉的腦袋，狠聲狠氣道。
“還不是小孩子，德行，什麼都不知道你找個屁呀！”
這是他們見面以來他說的最自然的一句話，直接拖着白曉往出租車的地方去。大手裹着她的手，那種感覺暖的她心疼。
“我正好到z市有些事，捎你一段路吧！”
白曉突然就咧開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眼睛有些酸澀，嗓子也漸漸發硬哽咽，她抓着*的袖頭。
“張哥——”抿了抿唇，突然破涕而笑。“我真害怕你從此就不搭理我了。”
*眉頭一皺。
“今兒你的廢話特別多是不是！”
好像一瞬間就冰釋前嫌，之前那些骯髒的不堪回首的事好像一掃而空，他們還是朋友，心裏驟然就歡喜起來，他始終沒有拋棄自己。
可是白曉到底還是沒和*坐進一輛車裏，黑色的路虎開到自己面前，車門打開下來一位年輕男人，他朝白曉彎腰恭請。
“季先生已經安排好了，因為點意外才耽誤了些時間，白小姐不要見怪。”
白曉在那一刻血液都涼了下來，她表情有些楞，不敢去看*的表情，她頭皮都在發麻。
“我先走了，回頭電話聯繫。”
*臉色沒變，甚至還笑了一下，他視線在那司機和白曉身上掃視，情緒壓抑的很深，鬆開白曉的手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越走越遠，拳頭漸漸捏緊。
白曉想要再拉一下他的手，可是*已經走遠了。眼前是恭敬的司機，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心漸漸沉了下去，最後都變成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