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羞怯怯熙鳳見賈璉水迢迢遠赴金陵試

第九回羞怯怯熙鳳見賈璉水迢迢遠赴金陵試

今天的榮慶堂很熱鬧,原是有客到。來人是王夫人的嫂子李氏,帶着王家的幾位姑娘。盼了多年,王夫人的二哥王子騰終於奉調進京了,現在京營任副節度使。現任京營節度使已經年邁,王子騰此時進京擔任副手,明顯是為了接管京營做準備的。

京營拱衛都城,是入京的最後一道防線了,京營節度使這個位置,非帝王心腹不可得。兄長這麼給自己長臉,王夫人自然春風得意得很。娘家嫂子一上門,就引着前來拜見史太君,順便顯擺自己娘家兄長有多出息。

李夫人還帶了三個姑娘,一個大一些,十來歲的年紀,另外兩個不過五六歲的樣子。大些的姑娘是王家兄長的女兒,名叫熙鳳,小名兒鳳哥兒的。這姑娘說來也是個命苦的,父母早亡,家中只餘一個哥哥,如今跟着二叔王子騰夫婦過活。

好在王子騰膝下無子,乾脆將王仁當成兒子養,自然也不會苛待王熙鳳,免得日後王仁心中有了嫌隙。所以,王熙鳳雖是寄人籬下,卻沒養成個謹小慎微的性子,反倒詼諧潑辣,口眼眉梢都透着伶俐。此時,她正挨着史太君坐着,三言兩語將這老太太逗得哈哈笑個不停。

王夫人陪着嫂子說話,讓新進門的兒媳李紈顧着兩個小姑娘。這個媳婦她雖不是十分滿意,嫌她出身不夠高,嫁妝上也不甚好看。可這樣的也有樣好處,那就是容易拿捏。想想若是珠兒娶個出身高貴的媳婦,她還得奉承兒媳婦,王夫人對李紈也就認了。

“妹妹,上次你送信說有了身子,可把你哥哥高興壞了。這不,一到京里就打發我趕緊過來看看你。”王李氏拉着王夫人的手,隱含羨慕地看了看她的小腹,“妹妹是個有福的,你哥哥與我都替你高興着呢。只是妹妹到底年紀大了些,可萬萬要保重身子。”

二哥王子騰膝下無子,嫂子只生了個閨女,王夫人知道她心裏難受,可還是忍不住自己滿心地喜悅,只能故作羞怯地道:“我也是沒想到,珠兒、元兒都那麼大了,竟還有了這麼個小東西,真是羞死人了。嫂子快別說了……”

王夫人對現在的生活還是比較滿意的,除了賈政的官職太低,和大房總給她添堵之外。在其他方面,王夫人覺得滿可自傲的。家中只有一個色衰的姨娘,並無庶子庶女;一雙兒女都各有前程,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她已年近四十還能老蚌生珠,可見夫妻恩愛……

賈璉就是在這時候過來的。若是沒什麼大事,他一個月才會榮國府一趟,看看便宜爹和“小猴子”妹妹,順便給史太君等人請安。今兒個王家的人登門,正好就趕上他回來。原本他是不想湊這個熱鬧的,偏偏史太君聽說他回來了,特意派了丫鬟來請。

來請賈璉的丫鬟倒是個名人,就是日後史太君身邊第一得用的鴛鴦。此時小姑娘才十來歲的年紀,卻已經能看出是端莊恭謹的樣子了。鴛鴦是在金陵長大,上個月才進府伺候史太君的,這位大房的璉二爺尚是第一次見到,忍不住偷偷打量兩眼。

這府里的都說珠大爺長得好,可鴛鴦卻覺得璉二爺長得更好呢。至少,珠大爺那副蒼白瘦弱的樣子,就比不得璉二爺的身材高大俊眉修目精神煥發神采飛揚呢。目光不小心跟璉二爺碰上,小姑娘悄悄紅了臉,低着頭飛快地往榮慶堂走。

對於紅樓里的名人,賈璉還是好好打量了兩眼的,卻恰逮住鴛鴦偷看,不由得笑了笑。前後兩輩子,要說在皮囊上,老天爺還是很對得起他的。不過,小鴛鴦一害羞,賈璉本想打聽打聽榮慶堂的事,這下也泡湯了。

“璉兒快過來拜見,這是王二太太,是你二嬸的嫂子。”史太君一邊介紹,一邊將身邊的王熙鳳推出來,笑道:“再來看看這個丫頭,你可還認識?”

王家的人?賈璉躬身拜見王李氏,被她拉着手誇了一通,又收了表禮,才轉過來去看史太君說的姑娘。十來歲的小姑娘,身量不太高,身材苗條裊娜。不像一般的姑娘一樣含羞的低着頭,反而目光盈盈地直瞅過來。

再往臉上看,“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粉面含春丹唇含笑,端得是個美人坯子。見到這樣一個姑娘,又是姓王的,賈璉哪還會不知道是誰。心思轉念間,他已明白史太君特特讓人把他叫來是為何了。原來,賈璉與王熙鳳的婚事,此時就已經有了端倪。

“這個是鳳丫頭,閨名叫熙鳳,想起來沒有?你們小的時候見過,那時璉兒才三四歲的樣子,鳳丫頭更是小小的一團。”史太君一手拉着一個,笑呵呵地回憶着,“我記得,鳳丫頭要走的時候,璉兒還不願意呢,哭鬧着要留她在家做媳婦呢……”

即便王熙鳳再不同於一般女子,長輩們說起這個也讓她害羞起來,不依地一擰身躲進屏風後面去了。今日隨嬸嬸到榮國府來,一則是拜見姑媽,二則也有相看賈璉的意思。她現在年紀還不算大,見一見外男也無妨,若再大一些就不好看了。

賈璉聞言也只是笑笑,並不接話。他明白史太君與王夫人打得什麼主意,可他的婚姻之事到底要怎樣,還得看便宜爹賈赦的意思。當然,家裏這兩個女人是慣會自作主張的,看來還是要給便宜爹提個醒兒才行。

很明顯,王熙鳳不是一個好的妻子人選,這個女人的膽子太大了。放印子錢、徇私弄權、逼死人命……就沒有她不敢做的。不過,這女人也有優點,比如她沒有父母,哥哥也是個沒出息的,娶回來之後怎麼擺佈都行。照這麼一想,娶回來當個擺設也行。

女人們說話也不讓他退下,他插不上也不打算插嘴,閑閑地端着杯茶在心裏打算盤。目光不着痕迹地掃過王夫人,特別在她的肚子上停留了一瞬。王夫人肚裏這個,就該是銜玉而生的賈寶玉了吧。只是不知道他那塊玉上,這回該刻什麼字了。

早在迎春那個“小猴子”洗三的時候,賈璉便已經送了“小猴子”一塊美玉。雀卵大小的羊脂美玉,燦若明霞瑩潤如酥,正面刻着“通靈寶玉”四字,注云:“莫失莫忘仙壽恆昌”;反面刻着“一除邪祟二療冤疾三知禍福”。也是他促狹,將個通靈寶玉克隆了一番。

他原想着自己這麼玩,說不得那神經兮兮的僧道二人就要找上門來。可誰料左等右等也不見人,也不知是人家不在意,還是不夠神通廣大。不過,通靈寶玉已經被自家“小猴子”搶了先,也不知道賈寶玉出生的時候是不是還能帶來一塊。

賈璉這次回來是向賈赦辭行的,他要回金陵去參加武舉的童試和鄉試。按照本朝的律例,武狀元直授御前一等侍衛,正三品官職,一朝得中便省了多少年的奮鬥。賈璉從到了這個世界之後,打得便是這個武狀元的主意。

他雖打定主意從軍,可沒打算從底層做起,那樣的安全性太低,動輒就會丟命的。若是在自己的掌控下丟了命,賈璉只會自認倒霉;可若是被旁人瞎指揮,因此丟了命,賈璉就覺得冤枉了。想想他那幾位舅舅,可不就是這樣丟掉性命的。

因時間還早,賈璉便乘船一路南下。這一晚他正閑坐讀書,外面忽然有回稟聲響起。賈璉撥了撥燈芯,問道:“何事?”這個時辰已經用過晚膳,一般無事不會有人過來打擾他。

“爺,咱們的人撈上來一個人,人昏着,身上沒什麼傷口,就放在後面的庫房裏。”說話的小廝叫崑崙,是趙嬤嬤的大兒子,今年十五,從賈璉到鎮遠侯府開始跟在他身邊。說是小廝,倒不如說是伴讀,平常賈璉習武讀書,他都跟在旁邊,倒也學了不少。

“撈他做什麼,扔回去吧。”賈璉不在意地擺擺手,瞪了崑崙一眼。每逢這種情況,都代表這麻煩。賈璉不怕麻煩,可也不喜歡主動惹麻煩上身。

“爺,不是小的自作主張,這人身上帶着這個。您上次吩咐過,要特別注意這個名字的。”崑崙忙遞過一塊*的玉佩。

“祜?宇文祜啊。”賈璉一挑眉,將玉佩拿在手中。上好的翠玉,刻着一個‘祜’字,又反了個面,上面果然刻了‘宇文’二字。他笑了,原來還正琢磨着怎麼跟這條大腿搭訕呢,這可就送上門來了。賈璉一彎嘴角,“走,帶爺看看他去。”

王夫人懷着身子,老太太和大房的都讓着她,日子過得別提多舒坦了。月份眼看着一日日大起來,眨眼就七個多快八個月了,正是危險的時候。可偏偏就是有人,在這時候給她添堵。王夫人一口氣沒提起來,肚子就不答應地早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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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再世為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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