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鄭和入獄

99 鄭和入獄

章節名:99鄭和入獄

鄭和傷心欲絕,遲遲不肯開拔離去,這讓船上的官員很是無奈。不得已,只得繼續將他的兩位好友推出去,讓好好勸一番。

宮子堯一聽,忙搖頭,道:“我說你們一個個的,這般的忒急了,鄭大人剛剛失去愛妻與未出世的孩子,在此停留些許日子怎麼了,還不准許大人傷心的不成?”

要說,讓這些老東西們自己說去,憑什麼每次都把他倆推在前頭。

王景弘也贊同:“你們就在靜靜的等些許日子吧,喪親之痛,難道你們就不能理解嗎?”

眾位大臣回道:“非但是我們不理解,實在是,停佇在此處已經快半月了,再不走,豈不是耽誤了時機?”

宮子堯道:“什麼時機,難不成你們還急着去打仗?”

眾位大臣道:“若是不早些出訪海邊未去的國家,只怕建文帝他們得到消息,早就趁着這些時日逃走了。”

大臣們擔心會因此放跑建文帝,宮子堯和王景弘卻不這樣想,他們在海上行駛了一年了,建文帝若是得了信要跑,也早就跑掉了。

更何況,連建文帝的宮女和語彤都證實了他不在海外,還有什麼找頭。

說退了諸位大臣,又過了三五日,鄭和依舊頹廢在海上,這回,王景弘也看不下去了。

駕着小船駛到了鄭和處,跳上他的小船,道:“鄭兄,人死不能復生,西亭已經落水半個來月,不見人也不見屍的,定然是被這大海帶走了。可是你不能一直這樣消沉下去,滿船的將士,兩萬來號人還等着你指揮,船隊還等你一聲吩咐開拔,前面那些國家還等着你宣讀詔書。”

“而且,船上的淡水有限,你不能拿將士們來給西亭陪葬啊!饒是有人陪葬,西亭也是回不來的,你這樣子,若是西亭在天有靈,也是不好受的,她那麼愛惜船員的性命,定會埋怨你。”

王景弘勸了有半刻鐘,鄭和眼睛呆愣的看着海面,這才緩緩的開口:“你莫要再勸了,你說的我都懂。我只是想在這裏多呆一會兒。你回去吧,西亭膽小,不敢一個人,讓我再陪她今晚,我就回船。”

連說話都有些氣喘,只怕是鄭和這些日子也沒有吃下什麼東西。

王景弘擔心鄭和,上了天元號找到宮子堯,讓他立即去看看鄭和,只道是他說話都氣若懸絲了。

宮子堯嚇得立馬下船,一登鄭和的小船就伸手搭在他的脈搏上。鄭和也不避讓,眼睛也未移動半分。

“這完全是作死!”宮子堯低聲責備了一句,對王景弘道:“與我一起將他綁回船上去,就他現在這副模樣,再待一晚,他也就可以追隨西亭哦而去了。”

宮子堯的話嚇人,王景弘不敢不聽,上前要拉鄭和手臂時,也不知鄭和哪裏的力氣,一撥拉,居然將王景弘往後推了好幾步。

“你們回船吧,我沒事。”鄭和的聲音低沉的很。

王景弘見此,朝着宮子堯一攤手,宮子堯深知鄭和此時的身體,朝着王景弘一努嘴,伸出一手掌。

王景弘會意,上前再欲拉鄭和,趁着他反抗王景弘之際,宮子堯在其脖頸後手掌一劈。本就虛弱之極的鄭和一聲悶哼,暈了過去。

成功的將鄭和轉移回了天元號,宮子堯立即抓藥熬煮,調理他。

王景弘和懷德等人,請了諸位大臣,在大廳里共同商討,都覺得以鄭大人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在繼續訪問,不如將渤泥王儲送回國后,直接起航回大明,再做打算。

大多數人應許了此計劃,王景弘和懷德也承諾,此時決定引起的任何後果,皆有他們兩人承擔。

宮子堯將鄭和困在船艙,強迫其接受自己的治療,而王景弘和懷德,登上了三樓指揮室,指揮船隊開拔,往渤泥而去。

這幾日,鄭和又開始日日做夢,夢不做其他,便是之前在東洋歸來時的夢境。

那個穿着奇特的女子站在船頭,隨時會消失的夢。

不同的是,此前任憑鄭和怎麼樣,都看不見其容貌,但是現在的夢境裏,那容貌一清二楚的展現在他的眼前。

那是西亭,穿着着第一次落在他船上的衣服,站在船頭朝着自己輕輕的笑。

鄭和不敢動,他已經好久沒見過亭兒的樣貌了,他只想這樣靜靜的看着她,一遍一遍描繪着她的輪廓。

兩個月的路程,一路上極其的平穩,但氣氛總是有些壓抑的。

鄭和雖然不似之前一樣的頹廢,但是至此便不見了笑容,整日裏冷冰冰,連目光都有些發冷。

大家都知道鄭大人還沒有從悲傷中走出來,皆是小心翼翼,不敢多加靠近。

便是王景弘和宮子堯兩人,也是有事說事,不敢再與他開太多的玩笑。

兩個月後,到了渤泥。

照例是放鞭炮,鳴禮炮通知渤泥國人。

不多時,只見一批渤泥士兵隊伍整齊的跑了過來。

鄭和下船,帶着渤泥王儲徑直走到海灘上,大聲道:“渤泥王儲在此,讓你們的國王來見我。”

士兵們一見自家的王儲果然就被鄭和“挾持”在一旁,不敢怠慢,有兩人匆匆跑回去稟報去了。

不多時,海灘密林後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再一會兒,從裏面走出一群人。

為首的正是渤泥國王。

渤泥國王,一見王儲遐旺,頓時熱淚盈眶,抖着一雙黑皮手就要上前,又礙於凶神惡煞的鄭和站在一旁,又不敢近前。

遐旺見父王不敢走上前,便徑直走上前去,拉着渤泥國王的手,將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通。

那渤泥國王聽得是連連搖頭,晶瑩的淚水直順着黑的發亮的臉頰流淌下來。

隨後,拉着遐旺的手走到鄭和的面前,猛地一屈腿,竟是對着鄭和跪了下來。

雖說渤泥國王當初殺害了他兩位使者,但那完全是被陳祖義借刀殺人,既然兩國的誤會,不費一兵一刃就解決了,鄭和也就沒有什麼好為難的。

在泥國留宿了兩日,船隊終於往大明駛去。

船隊回到蘇州劉家港,大明皇帝特地親自來迎接。

吹吹打打一直到了京師,朱棣第一時間將鄭和召進了宮。

“沒想到,三保你一出海,便是一年多的時間,真是辛苦你了。”朱棣一開口,必定要先假意寬慰一番。

鄭和低頭回道:“承蒙皇上提攜三保,才能有幸往西洋一行。”

朱棣點頭,聲音突然壓低了點:“可有什麼進展?”

鄭和如實回答:“回皇上,微臣在一座無人島上發現了一枚印章,這是一枚大明的印章。”

說著,鄭和將印章呈了上前,繼續道:“但是那座島是一座食人島,裏面住着以食人為生的部落,微臣深入探查之時,險些被其部落撕裂。也許曾有人帶着這枚印章登島,但是結果,不是僥倖逃走了,就是被食人族當成了食物。”

朱棣聞聽咂舌:“居然還有以吃人為生的部落,愛卿受累了。”

鄭和一躬身:“謝皇上關心。”

又接着遞上一副畫像,那畫上之人便是蘇門答刺王儲的漢人老師袁科壽。

“此人名叫鍾壽廷,原是建文帝手下一名武將,但是自從建文帝消失,此人也和一批忠臣消失了。此次,微臣在蘇門答刺國發現了他,他已經改了姓名,此番叫做袁科壽。”

“呵呵,竟然來姓氏也改了。”朱棣看了一眼畫像,便扔到了一邊。

鄭和只顧繼續回道:“據袁科壽說,他當時與幾位大臣一起往海外出逃,但是並沒有一人見到過建文帝。他逃到了蘇門答刺,就是想着永不回大明,故而連姓氏也一起改了。微臣也派了暗衛在蘇門答刺仔細搜索了一遍,並不見建文帝的蹤影。”

末了,鄭和又加了一句:“除了這兩處,其他國家也沒有查找到關於建文帝,以及其他大臣的蹤影。”

“不在海外?”朱棣皺起了眉頭,若是不在海外,只怕還身處大明,他得派人繼續秘密搜查。

又一想,海外國家眾多,鄭和許是未能走完所有的國家,倒不如先在大明搜查一番,待船隊重整之後,再下一趟西洋也不遲。

朱棣打定了主意,又讚揚了鄭和幾句,便讓其退下。

但是鄭和站的直直,並沒有要走的意思,朱棣好奇,便問道:“三保可是還有需要稟報的?”

“微臣有一事要稟報。”

“講來。”

朱棣剛剛允諾,鄭和就噗通一聲跪倒,說道:“微臣承蒙皇上開恩,並未真正閹割,當初從東洋回來,初遇一女子,因不知其敵友,便看押着帶回了船廠。沒想到,微臣居然對其生了情,故而讓她假扮太監裝留在了船廠。沒想到惹惱了皇上,又承蒙皇上寬宏大量,饒她不死,並給予了官職。”

“后在下西洋之時,與其拜了花堂,原本想着等回到大明,請皇上做主,做個主婚。哪知,就在其身懷六甲之時,被海上惡霸陳祖義挾持,威脅微臣以寶船交換,她不允,被陳祖義的同黨推下了海,再無生還。微臣今日,只求皇上,依舊替我主婚,將她光明正大的許配給小的吧。”

朱棣一直看着鄭和,聽他言明,心底早就知道鄭和所說的是何人,但還是裝腔作勢的問了一遍:“不知愛卿所說何人?”

鄭和埋頭抵在地上,道:“便是欽天監監副西亭。”

“大膽!”朱棣猛地拍桌站起,滿臉的怒容,“欽天監監副,虧你還說的出來。朕本着愛才斂才之心,饒她不死,封她官職,到頭來,所謂的他竟是一個女流之輩。而你鄭和,明明知道其女兒身份,還與她一道同流合污,欺瞞與朕。你這便是欺君大罪!來人吶,將鄭和押進刑部大牢!”

朱棣的臉色說變就變,但底下的鄭和卻沒有一絲的害怕,他在回大明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所有的結果。他是熟知朱棣性格之人,如此的結局也在他的意料之內。

他朝着朱棣深深的拜了兩拜,也不編辯駁,也不求情,微抬起手臂,等着進來的侍衛押着他走出大殿。

朱棣瞪着眼珠子看着鄭和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大殿外,本就氣的肺更是要氣炸了。

這沒用的東西,以前倒是會說,這回怎麼就變成了啞巴,要是他服軟,求上他一陣子,便是看在她大功一件的份上,他說不定就免了其罪了。

朱棣畢竟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他要的就是威信,要的就是臣子們誠惶誠恐的臣服。

但是鄭和此時一顆心已經殘破不全,哪有還有心思去取悅朱棣,也許此時的他恨不得真的能一死殘生才好。

船隊剛剛回國,正使大人就不知為何被皇上關進了刑部,這讓其他的人都惶恐的厲害。

唯有一人知道鄭和被關押的原因,那便是他的師傅一一姚廣孝。

西亭來自異世界,當初他也沒有誆她,的確從西洋,她可以回到她曾經的世界去。

依着鄭和的性子,定然會求皇上給西亭一個名分。

於是他匆匆進宮求見皇上。

姚廣孝一般除了上朝,例行公事,極少親自進宮。一進宮便是為了事情而來。

這一次,他這裏前腳剛把鄭和送進刑部,這老頭就來了,必定是為了寶貝徒弟來的,朱棣也不好回拒,便吩咐人讓其進來了。

姚廣孝一進大殿,見着朱棣就要下跪,倒是朱棣眼疾手快的,趕緊讓左右攔住了,並吩咐人賜座。

給姚廣孝賜了座,朱棣明知故問:“不知老師怎麼突然進宮來了?”

姚廣孝一施禮,說道:“特為徒兒而來。”

嗬,這老頭子,倒真是不打誑語,有啥說話。

朱棣繼續說道:“哦,為了三保而來,難道老師知道朕為何鎖了他?”

姚廣孝這人奇怪,雖然進宮穿官服,但卻是不喜帶官帽,總是光着圓溜溜的腦袋。

只見他那光溜溜的腦袋點了點,道:“老衲略算的一二。”

朱棣笑了起來:“老師的道行倒是厲害了不少。”

略一停頓,又道:“既然老師略知一二,不如說出來,朕來瞧瞧您算的準是不準。”

姚廣孝也不推諉,便道:“皇上關押三保,定是為了女扮男裝的西亭。”

一語中的,朱棣的臉色稍稍起了些變化,有些高深莫測的看着姚廣孝:“難道老師也知這西亭本是女流之輩?”

姚廣孝又一躬身:“雖是女流之輩,卻是天降奇才。”

“胡扯!既是奇才,為何橫死在西洋之上?”

“呵呵……”

姚廣孝笑的雲淡風輕,朱棣見他發笑,鬍子一抖,眼眸一瞪:“老師倒是給我個說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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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太監當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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