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們的一輩子(十一)
“你身上長虱子啊?”劉念雙手沾滿了泡沫,黑着臉看滑倒在地上,一身狼藉,不停揉着眼睛的男人,“我叫你別動別動,你一個勁的動什麼?你當你是蚯蚓呢還是鰻魚?”
沈憶楓頂着一頭的泡沫,“不是故意動的,水進眼睛了,你看你看。”
烏黑的雙眸已經紅了一片,此時濕漉漉的還在不停冒水,可憐的都沒樣了。
劉念在他肩上推了一把,嫌棄的說:“成了成了,趕緊的趴好!”
沈憶楓聽話的扒住浴缸邊緣,將腦袋伸進去,劉念撈過噴頭給他將上面的泡沫給沖乾淨,擰乾毛巾隨便一揉。
“好了,晾着吧!”她甩了甩手,將洗髮水放好。
沈憶楓從毛巾縫隙里巴巴的看着劉念,又低頭看看自己一身濕透的衣服,乾乾的開口:“劉念!”
“放!”
“衣服濕了。”
劉念吊著眼看他,“你什麼意思?”
沈憶楓弱弱的說:“我想洗澡。”他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快速轉開視線,“身體難受。”
幾天沒收拾,不難受才怪!
劉念捏着自己的小臂,滿臉不耐,“我去給你拿衣服。”
房間裏熱空調開的很足,劉念只幫他拿了套貼身保暖內衣,回到浴室,沈憶楓已經爬起來,用左手不怎麼熟練的擦着頭髮。
她把衣服放馬桶蓋上,拽了下他的肩膀,“轉過來,脫衣服!”
毛衣,襯衫,一件件脫下來的時候她也沒覺得尷尬,就這人的智商,現在在她眼裏就跟帶了個兒子似得,只是這個年紀要伺候這麼個兒子實在覺得虧死了。
劉念臉色不是很好的在他背上‘啪’一下,沈憶楓疑惑的看着她,“怎麼了?”
劉念語氣不是很好的說:“心裏不爽打一下不行?”
沈憶楓抓了抓潮乎乎的頭髮,“可以的。”眼睛往下溜,示意她繼續。
直到這時劉念才覺出尷尬來,她側了下頭,快速伸手給他解皮帶,拉拉鏈,將長褲一脫到底。
沈憶楓長身玉立的站在那,就這麼赤、裸、裸的剩了條黑色條紋小內褲。
劉念無視他鼓鼓的部位,將人拽進浴缸里,打開噴頭往他身上淋。
手上打着泡沫給他往身上抹,沈憶楓除了高舉雙手以防被水濺到傷口其他什麼都不能做,他長得高,劉念得時刻踮着腳,這踮着踮着沒多久便累了,一累手上的力道便弱了下來,兩人面對面站着,劉念那力道就跟撓痒痒似得,纖長柔軟的手指在他身上輕觸劃過,一個沒注意碰到某紅點。
沈憶楓一震,低頭看她,眼前的女人蹙着眉心,絲毫沒覺着把他給撩撥到了。
沈憶楓艱難又緩慢的吞咽了下口水,目光炙熱的彷彿要將她整個人穿透。
劉念在這方面還比較生嫩,她沒那個覺悟只是洗個澡就能把一個男人洗成禽獸。
手掌貼着他的皮膚往下滑,略過腹部,視線範圍內注意到那鼓鼓的地方似乎更鼓囊了些,變大了?
劉念疑惑的抬頭,正撞上他近乎要滴水的目光,她愣愣的,“怎麼了?”
沈憶楓眨巴幾下眼睛,突然嘴角一耷拉,哼哼唧唧的吐出兩字,“難受!”
“洗個澡你還難受?”劉念不可思議道:“你哪難受啊?”
沈憶楓抿着嘴便不說話,劉念罵罵咧咧的說他就知道折騰,手下的動作沒停。
給他沖洗泡沫時,劉念的手又劃過對方胸前某一點,沈憶楓猛地身子一抖,泄露出破碎的聲音。
劉念動作一頓,隨即在還沒反應過來的當下,沈憶楓一個轉身襲了上來,將她死死的按在了牆壁上,赤、裸的身體磨蹭着她的,濕漉漉的腦袋埋在她的肩窩裏。
“劉念劉念劉念!”他不停呢喃着她的名字,呼出的熱氣噴的劉念直起雞皮疙瘩。
“我難受,我不舒服,劉念,幫幫我!”他說。
劉念被他擠得透不過氣,那處鼓囊囊的凸起因着身高問題也正用着絕對的力道在她腹部碰撞着,卧槽,居然是發、情了!
劉念再無知也明白現下自己遭遇的是個什麼情況,但她怎麼都沒想到洗個澡能洗出這事來,也沒想到一個傻子竟也有這個本能。
沈憶楓一下一下密密麻麻的親着劉念的脖子,手沿着她的腰腹緩慢又靈活的探了進去,碰到對方溫熱的皮膚,整個頭皮一麻,漂亮的眼眸里露出些許悲涼的意味。
肌膚相觸帶來的感官感受是相互的,劉念一個激靈開始掙紮起來,大罵道:“你他媽活膩了,給我把手拿出來!”
沈憶楓動作一頓,但沒聽話的抽出來,只是黏黏糊糊的一個勁嘟囔,“難受,我難受!”
“你他媽難受關我屁事啊!”劉念氣急敗壞的幾乎要跳腳。
在他又一步要進攻的時候,她突然抬手扯住了沈憶楓潮濕的黑髮,吼道:“我他媽叫你放開我聽到沒有?”
沈憶楓果然沒動了,只是也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在劉念看不到的角落,他用嘴唇流連的貼着她的脖子,眼角濕了一片。
劉念氣得滿臉漲紅,猛地抬腿撞向他的跨步,隨後將人狠狠往外一推,沈憶楓有一條腿還呆在浴缸里,腳下都是濕滑的泡沫,隨着力道猛的往後退去,由於慣性,後腦勺直接撞在了浴缸壁上,一聲清晰的悶響,讓這人倒在地上一下沒站起來。
“你怎麼樣?”劉念嚇了一跳,這人腦子本就不清不楚,要再有個什麼事就完了。
沈憶楓吃力的坐起來,巴巴的看着她,“疼!”
“哪疼?”
“頭,後面疼!”
劉念連忙走過去,蹲下,扒拉幾下他的頭髮看了看,鼓起一個好大的包。
“等會換了衣服我給你上個葯!”沈憶楓咬着嘴唇沒吭聲,劉念又說,態度十分嚴肅:“沈憶楓,我現在對你和顏悅色不代表你就可以任意妄為,像剛才的舉動,如果再有一次,你以後再也不要跟我說話。”
沈憶楓一愣,看着她的目光顯得有些陌生,好半晌,他才弱弱道:“我知道了。”
劉念上上下下又看了他一輪,將人扶起來,快速用水給他沖洗一遍,給他穿上衣服,“走吧,出去!”
冬天頭髮乾的慢,劉念讓他坐在窗口,拿吹風機給他吹頭髮。
外面光線很好,冬季的暖陽普照着這個江南小鎮,零星有吆喝聲傳來。
沈憶楓看着窗外,大聲叫道:“劉念!”
“嗯?”她按停吹風機,“什麼事?”
沈憶楓揪着手上的毛巾沒說話,好一會,又叫了聲:“劉念!”
“嘖,我說你到底什麼事?”
他低聲說:“我就想叫叫你。”
劉念皺了皺眉,推了下他的腦袋,接着給他吹,一點要搭理的意思都沒有。
沈憶楓看着窗外笑了笑,神情恬淡而滿足,“劉念,現在這樣就很好。”
屋子裏吹風機‘嘩嘩嘩’的響着,這句話劉念一點都沒聽見。
劉念當了他好一段時間的老媽子,等手稍微能動的時候,她便不再搭手,不斷沈憶楓說什麼,立場都相當明確。
又一個溫暖的午後,沈憶楓從隔壁的大媽家抓來了一隻小土狗,哆哆嗦嗦的縮在角落,絨毛很長,長的特別特別的肥。
劉念指着角落窩着的一坨下令,“你給我趁早還回去,聽到沒有?”
沈憶楓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我想養!”
“養什麼養?這是客棧,哪裏地給它拉屎拉尿?”
沈憶楓:“我會看着它的,不讓它隨地拉屎拉尿。”頓了頓,又補充說:“如果它拉了,我也會收拾的。”
劉念懶得跟他廢話,趁人沒注意的時候把狗脖子一拎自個送了回去,只是第二天,這男人巴巴的捧着一隻狗又回來了,正巧被劉念撞了個正着。
小土狗胖嘟嘟的,兩眼圈黑的就像熊貓,被沈憶楓捧着一動不動,就像只玩偶。
一人一狗,站在大門口就這麼獃獃的看着她,沒命令也不敢進門,但是要送回去,也沒這個意思。
劉念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幾次下來,隔壁的大媽都笑了,看他們就跟看戲曲似得,劉念覺得丟人,最終妥協了下來。
小狗剛來膽子小,只知道窩角落,也不敢往外走。
過了一星期,雖然還是胖的好像走不動路,但繞着人兩腳轉時還是挺靈活,只是轉着轉着,就會自個摔個跟頭,客棧幾個人見它憨憨的,也都特別喜歡跟這狗玩。
劉念是最不待見它的,平時都沒拿正眼瞧過。
坐在過道上,午後的陽光曬得人昏昏欲睡,門邊突然露出小土狗腦袋,它見着劉念放地上的腳,頓時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尾巴快速的左右搖擺,感覺都有虛影了,它開始張嘴咬劉念的鞋,拚命甩頭,最後被鞋帶掛住了牙齒,一個趔趄后,獃頭獃腦的打了個噴嚏。
劉念看着它這蠢樣莫名戳中了笑點,笑罵道:“好好一隻狗,活脫脫活成了一隻豬。”
說完,開始用腳尖去逗它。
沈憶楓坐在窗口沉默的看着這一幕,遠處是古舊的老宅,河道,陌生零星的遊客。
劉念鑲嵌在這樣一幅溫暖的畫面里突兀的笑着,他很久沒見劉念笑了,但也不是沒見過的,和很多年前那張青春洋溢的面貌重合在一起,令人忍不住感到眼眶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