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單瑾璇怎麼都沒想到，在她最為絕望且走投無路的時刻，歐婭湲會如此及時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她記得，小時候的自己並不像現在這麼老實。她喜歡到處亂跑，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每到快吃虧的時候，似乎都是歐婭湲在關鍵時刻趕過來，幫把她所有事務處理好。
大腦是一片空白，但單瑾璇沒有忽略掉周圍越發濃烈的血腥味。看着歐婭湲微微泛白的臉，單瑾璇伸出手，輕輕回抱她。觸手之地是一大片粘膩而滾燙的液體，把手拿到面前，當掌心中那攤鮮艷的血紅映入眼帘，單瑾璇瞳孔一縮，心臟也跟着抽疼起來。
“為什麼要過來？為什麼到了現在你還要為我受傷？”單瑾璇摸着歐婭湲的後背，用手指輕而緩慢的觸摸着那道傷口。這條口子極長，幾乎是從歐婭湲的肩膀一直延伸到背部。鮮血止不住的流出來，把自己的雙手和胳膊染紅，歐婭湲卻還是保持着平日裏的笑容，璀璨得讓人挪不開視線。
“小瑾的問題還真多呢，等下我再慢慢告訴你。在這之前，他們對你做的，我會全部幫你討回來。”單瑾璇如此焦急的模樣讓歐婭湲心裏暖成一片，只是在看到她那滿身的傷痕之後又變得冰冷無比。
單瑾璇是她的人，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自己那麼護着愛着，捨不得傷她一絲一毫，可這些人卻敢這樣對待她。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允許傷害單瑾璇的人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在心裏下了決定，歐婭湲緩緩站起身，冷漠的視線掃過後面那群人。看到他們手裏拿着的刀，歐婭湲一點都不害怕，反而輕蔑的笑了出來。
“今天晚上，在這裏的人，一個都別想活着離開。”此時此刻的歐婭湲無疑和單瑾璇平日裏看到的她全然不同，她是危險的，嗜血的，如同從鬼道里潛行而出的魔鬼，充滿了弒殺之氣。她背後的傷口長而深，鮮血把她的整個身體染紅，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彷彿全然感覺不到疼痛那般。
“呵呵，我當是誰，原來是歐大堂主，果真是人和照片上一樣，長得真不賴，如果你和我們哥幾個樂樂，我…”話音到這裏戛然而止，留下的就只有回蕩在巷子裏的槍聲和男人臨死時發出的一聲哽咽。
單瑾璇趴伏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歐婭湲拿着槍的手臂垂下來，到現在還沒從如此快速的轉變中回過神來，同樣的，愣神的也包括那些混混們。誰都沒想到歐婭湲會忽然開槍，更沒想到他們的頭目會被一槍斃命。
這些混混本就是烏合之眾，說是黑道中人都會丟了黑道的面子，用通俗一點解釋的就是地痞流氓。如今看到真槍，看到歐婭湲一槍就爆了他們老大的頭，頓時嚇得跑的跑，躲的躲，瞬間就走了一大半人。
“丑□□，你他媽別以為你有槍老子就怕你！”這時，有人在人群中大喊出聲，污穢的言語讓單瑾璇皺起眉頭。她看着歐婭湲筆直的背影，這才發現，自己之前的不安和忐忑竟都隨着歐婭湲的到來一掃而空。這個女人看似柔弱，卻要比自己要堅強得多。
“小瑾很討厭說髒話的人，你已經沒有活着的必要了。”過了片刻，歐婭湲緩緩出聲，因為是背對着自己，單瑾璇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覺得此刻的歐婭湲和真的在生氣的她有些不同。至於是哪裏不同，單瑾璇卻又說不清楚。
風吹起歐婭湲酒紅色的長發，月光將她閃亮的黑眸照得格外透明。她舉起槍，甚至連瞄準的時間都沒有浪費，剛剛那個口出臟言的人便倒在了地上。見自己這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被殺，那些混混慌了腳步，有幾個膽子大的，憑着一股衝勁就拿着刀朝歐婭湲砍來。
雖然手裏有槍，但以一對多，歐婭湲的勢力還是顯得太過單薄了些。單瑾璇很疑惑，平日裏，歐婭湲出來都會帶許多保鏢，可今天卻沒有保鏢跟着她。見許多人胡亂向她揮舞着刀子，單瑾璇擔心得喊出來。
“歐婭湲，你小心一點。”單瑾璇這句話是囑咐，完全沒有要歐婭湲回應的意思，卻沒想到歐婭湲聽到之後竟還回頭對她嫵媚的笑了一下。見對方在這種危機的情況下竟還有時間來勾引自己，單瑾璇的臉色比剛才還要難看。現在，她的真的很想收回剛才那種覺得歐婭湲很可靠的想法。
“一起上，別怕她的槍，她子彈不多了！”這時，又有人在人群中開始發號施令。歐婭湲凝眸在其中尋找着聲源，卻發現說話的人根本不在人群中。眼見那幫人聽了煽動之後便蜂擁而上，把自己包圍起來。歐婭湲不急，而是用手理了理弄亂的頭髮，冷眼看着他們。
“我不知道是誰派你們來的，也不管你們背後的勢力是誰。不要以為傷了我歐家的人還可以平安無事的活着，識相的話，我可以給你們留一具完整的屍體。”歐婭湲說完，也不等那些人回答，便快速的連開數槍，每一槍都打在那些人的胸膛上，穿透心臟而斃命。
在這之前，單瑾璇從不知道歐婭湲的槍法有這麼准，她給人的氣息可以如此壓抑。單瑾璇專心致志的看着歐婭湲，生怕有誰傷到她，卻忽略了身後的情況。一個男人拿着小刀飛快的朝她跑去，想要拉她做人質。聽到身後的響動，歐婭湲急忙回身，想要開槍射擊，卻發現槍在這種時候沒了子彈。
情急之下，歐婭湲直接用手去抓那把鋒利的小刀，刀子刺進掌心，劃出一條深深的刀口，那鮮血直接滴在單瑾璇頭上，卻讓她覺得那根本就不是血，而是滾燙的岩漿，幾乎要把她的大腦腐蝕，深刻入心。為什麼，自己總是會讓她受傷？
“歐婭湲，別管我了，你快走！”見歐婭湲身上又多了一道傷口，單瑾璇捶打着自己無力的腿，恨不得對方根本就沒有出現在這裏。她真的不明白歐婭湲到底喜歡自己哪點，為什麼這樣一個女人會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她把她的溫柔和體貼都給了自己，可自己留給她的卻只有殘忍和疏遠。
“小瑾別怕，我沒事。你乖，別打自己，我會心疼的。”見單瑾璇用力的打着她自己的腿，歐婭湲輕聲對她說道，同時用手槍重重的敲擊在那個襲擊單瑾璇的男人頭上。只是，這樣做卻使得歐婭湲的後背出現了空蕩。
那些混混全都衝上來，想要趁這個機會把歐婭湲和單瑾璇一起幹掉。看到有個人拿着玻璃瓶朝她們衝來，歐婭湲想也沒想，直接把單瑾璇抱在懷裏，擋住所有的攻擊。
“打，給我往死里打！”那些混混見歐婭湲沒了槍，發瘋一般的對着歐婭湲和單瑾璇拳打腳踢。聽着上方傳來那身體被重擊的聲音，單瑾璇死死咬着下唇，哪怕吃到滿嘴的血腥味也不曾停下來。她真的好怕歐婭湲會出事，更捨不得讓這個從小就養尊處優的女人為她受這麼重的傷。
“歐婭湲，別管我了，好不好？”
“沒事的…小瑾…我不會讓你出事…絕對不會…”
攻擊在話音落地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只有接連不斷的槍聲。看着從巷口趕來的那些保鏢，單瑾璇認出來，他們是歐婭湲的人，而跑在最前面的，正是夏千青。
“他們來了。”看到救援過來，單瑾璇放心的說道，卻發現歐婭湲的目光還在盯着那些活着的小混混發獃。眼見一個腿部中槍的男人奮力的想要爬走，歐婭湲抓起地上那把刀子，直接插進他的喉嚨里。單瑾璇理解歐婭湲想要斬草除根的想法，也就沒說什麼。可歐婭湲卻並不肯就此罷休，而是將刀子拔出來，再次插進那人的身體裏。
小刀將男人的臉扎的面目全非，可歐婭湲卻沒有停止的意思。她目光獃滯的看着地面，不停的把刀扎進男人已經成為馬蜂窩的臉上，嘴角邊竟是帶着興奮的笑容。這樣的歐婭湲嚇壞了單瑾璇，她不顧夏千青的阻攔爬過去，靠近之後，卻發現歐婭湲口中一直重複着同一句話。
“他們該死…傷了你的人…都該死…”即便歐婭湲沒有說那個“你”是誰，但單瑾璇明白，除了自己，不可能有別人。明明是充滿了恐怖意味的話，可在這種時候聽起來卻讓單瑾璇覺得格外心疼。看着全身已經被鮮血染紅的歐婭湲，還有對方後背上那道長長的口子，她顧不得別人的眼光，直接將歐婭湲抱入懷中，輕輕撫摸她的頭。
“別害怕，我沒事了。”
“瑾…”似乎是單瑾璇的擁抱起了作用，聽到她的話，感受着她在自己頭上撫摸的輕柔力道。歐婭湲抬起頭傻傻的看着單瑾璇，有些吃力的撐起身體，在單瑾璇身上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終，她竟是安慰的笑了出來，湊過頭在單瑾璇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這才像是耗費了所有體力一樣，直接暈倒在單瑾璇的懷裏。
或許別人聽不到，但距離她最近的單瑾璇卻是把歐婭湲昏迷前的最後一句話聽得清清楚楚。
“小瑾，別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