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硃紅色的唇彩散發著成熟的韻味，高貴的面容下閃爍着粉嫩的溫柔。
好想吻上去，梁傲晴覺得自己想了有一百年那麼久。
梁傲晴已然聽不見任何聲音了，看着觸手可及的江千凝，就像是做夢一樣，如果不是指尖那微涼的觸感，她幾乎不能確定自己正在如此接近自己心目中渴望了那麼久的人。鼓點般的心跳敲打在梁傲晴的臉頰上，呼吸凝滯在了胸口，連一絲一毫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面前的佳人。
梁傲晴差點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江千凝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再最後那一刻撇開頭的話，梁傲晴這個瘋狂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吻上來。
“夠了。”
江千凝迫使自己的眼神逃脫開梁傲晴的漩渦，撇開下巴，從梁傲晴的指尖移開。像是逃脫開了她的視線便逃開了她製造的迷境，江千凝心臟的那根弦終於鬆弛了下來，不再像剛才中邪了般這麼緊繃。
梁傲晴都快閉上眼睛了，倏地被江千凝的反應嚇得不輕，小鹿亂撞的心臟重重一擊，差點驟停在胸腔里。
可惡！差一點就……
梁傲晴悻悻地重新站直了身子，看着江千凝略有些慌亂的模樣，讓人心癢地咬牙切齒。不過，比上一次近了一點是不是？梁傲晴的樂觀全用在了江千凝的身上，可眉心緊蹙的彆扭表情還是沒辦法和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女王相提並論。
“你打算這麼給別人推銷嗎？”江千凝像是緩解此刻的尷尬般隨手撥了撥落在面前的黑色長發，拿起手中的文件，卻不再看向梁傲晴。
當然不是！只有你才值得我這樣好嗎！
梁傲晴撅了撅嘴，心裏腹誹卻不敢實話實說，以現在半點不開竅的江千凝來說，要是通盤說出還不直接嚇得落跑。“我只是覺得你在為難我。所以……”
“我不為難你，有的是客戶為難你。”
江千凝暗吃了一癟，更是看膽大妄為又愛胡說八道的梁傲晴討厭了。誰准許她離自己這麼近了！誰給她雄心豹子膽挑自己下巴啦！整得跟登徒子一樣，要是個男的，挨一巴掌都算是輕的了，可偏偏是她。
江千凝心裏一百句討厭卻也無法減輕剛剛差點中了梁傲晴奸計的挫敗感。
“那江姐姐教教我，怎麼推銷啊？”
梁傲晴把玩着自己的指甲，語氣俏皮地問道。要知道，她的全身細胞還沉醉在剛才完美的氣氛之中，要不是江千凝這麼沒有情調，說不定她已經吻到了。雖說沒有吻到，但江千凝身上的馨香早就讓梁傲晴有些不知所以了。
這個千金還真是不知輕重，真該讓她吃吃苦。江千凝心中想到，她看了一眼依舊風騷的梁傲晴，語氣也變回了剛開始的恬淡，“我還有事，你去請教你的上司吧。”
江千凝的逐客令一下來，梁傲晴的臉色可就變了，剛才還你儂我儂的，怎麼一下子就要趕自己走了呢！不僅不讓親，還不讓看！梁傲晴的心裏可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好吧，那我走了。”梁傲晴不想江千凝厭煩自己，只好訕訕地離去，尾音脫得老長，可她也知道，絕情的江千凝根本就不會出聲留下自己。
不解風情的女人！梁傲晴突然很為自己以後的幸福生活擔憂。
江千凝象徵性地“嗯”了一聲，卻瞥見了梁傲晴那張哀怨的臉，上面滿滿地寫着不情願。要不是自己心中頗重的防備，還真被她惹人憐的小模樣給騙了。
只是，就算如此，她的心裏還是愈發糊塗了，梁傲晴這個妖精靠近自己到底圖的是什麼？
梁傲晴走後，江千凝覺得房間瞬間寬敞了許多，只是空氣中還殘存着梁傲晴風騷的香水味，雖然不濃郁卻非常獨特，讓人過鼻不忘。這讓江千凝總有一種她還在辦公室里的錯覺。要是被梁傲晴知道，自己費心定製的香水被形容為風騷的話，估計要抱着枕頭哭不可。
江千凝動了動鼠標打開了網頁，也不知是不是留有餘毒，竟然鬼使神差的打開了伊家人的論壇後台，看着那些匿了名卻被自己看得一清二楚的IP位址，點開了關於梁傲晴那個蓋得老高的帖子。
梁傲晴雖然風騷，但很顯然私生活還算是乾淨，並沒有八出什麼特別的地方，很多時候只是一些沒有真憑實據的意/淫，而更多的還是對她的生活品質表達羨慕嫉妒恨。往下翻的江千凝突然看到了一些和自己一樣帶着問題的回帖。
——她有這麼有錢的老爸，為什麼要來伊夫林呢？該不是想要對女王大人取而代之吧？
——伊夫林她哪看得上啊，她爸能開十個伊夫林不止。
——樓上宇宙真理。
——不是錢，就是男人。搞不好是看上我們公司哪個高富帥了。
——我們公司高帥有，富無。
——她來伊夫林肯定有她自己的目的，不會這麼膚淺的。
——樓上晴粉？說不定就這麼膚淺呢！
……
江千凝的眼神犀利地停留在膚淺這個詞上，默默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被懷疑是梁傲晴粉絲的地址，果然是七樓的。一絲笑意浮上她的眼角，唇畔微微挑起，心裏暗想着梁傲晴匿名為自己說話，還真是傲嬌。
倒是有些人在為梁傲晴說話，很顯然，梁傲晴引起的關注度已經遠遠地超越了她這個總裁。雖然，江千凝並不以為意，但還是察覺到了一絲危機感。
隨後，江千凝又往下翻了翻，卻再也沒有找到同樣IP位址發出的回復了。直到刷到最後一條，江千凝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也跟那些八卦的女人一樣居然在關注梁傲晴的一舉一動。
該死！肯定是因為今天她發神經一樣的行為影響了自己正常的判斷，懊惱的江千凝憤然關掉了顯示器，在心裏給自己找足了理由，卻沒發現自己將那個頁面放入了地址欄的收藏夾裏面。
春季的特賣會還是緊鑼密鼓地來了。江千凝很看重白領市場，國貨就目前來講，評價並不如進口的大牌好，所以江千凝非常重視這一次的特賣會，希望藉由這個機會，為三個月後的夏季清涼護膚化妝打開一個誠信優良的大門。
所以，江千凝給梁傲晴打擾的越來越少，這讓梁傲晴鬱悶不已。但密集的工作讓梁傲晴也暫時沒辦法分出心神來，如果不是為了在特賣會上給江千凝表現看看，梁傲晴還真不會這般賣命。
黃金廣場A座一樓的特賣會場在三天前佈置成了擁有綠色春天氣息的一個開放式專櫃。江千凝和幾個部門經理看過幾次，對整體的設計都非常滿意。硬件通過了，接下來就需要軟件給力。
銷售部提供的名單也基本上令江千凝滿意，仍然是一帶二的配比，梁傲晴和穆紫夢分在了顧清舒這一組，算是特別優待她了，因為顧清舒的業績有目共睹，而穆紫夢也是新招進來的銷售人員中耀眼的新星。如果和她們搭配，梁傲晴的業務壓力會輕很多。
只是，江千凝沒有想到，自己並不看好的梁傲晴會交出這樣的成績單。
為期四天的特賣會需要打開市場的缺口，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迷信外國貨的國人們。要是賣的便宜了，甚至還會被懷疑是不是摻假。
江千凝站在不遠的暗處看着伊夫林的銷售人員拿着樣品舌燦蓮花地向來往的顧客介紹伊夫林的產品。整體的銷售狀態，還是和開會預測時的情況差不多，不功不過。
江千凝看到了人群中穿着職業服裝的梁傲晴，姣好的面容讓她即便在本身素質就很高的銷售人員之中還是脫穎而出了。但很顯然，還沒有完全進入狀態的她能帶來的顧客卻是最少的。她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帶着好看的笑容，親切的語氣卻依然沒有拿下客戶。
江千凝雙手抱着胸搖了搖頭，心裏想着果然還是太嫩了。
就在江千凝快要移開目光的時候，梁傲晴的面目忽然花容失色了一下。原來，她正在向一個女人推銷化妝品的時候，旁邊一臉嫌棄的男人大手一揮厭惡地推了一把。也不知是不是說得太入神了，梁傲晴根本沒有注意他的力道，一個踉蹌，腰狠狠地頂到了櫃枱的尖角上。
好看的五官緊緊皺成了一團，江千凝遠遠地看着梁傲晴臉色鐵青地扶着后腰，看那樣子，似乎眼淚都快要疼出來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江千凝心裏也不知什麼情緒，瞳孔一深，本想過去看看的步子邁出一半的時候，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