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晉江獨家84
溫從安差一點就沉溺了,僅存的理智告訴她這樣做是不對的,而她也確確實實把莫時容推開。
莫時容並沒有強勢的勢在必得,所以溫從安那一推,把他推了一個趔趄。他好看的眉眼間還蘊着笑,含着情,默默看着她。
溫從安沒好氣的用手背胡亂抹了一把嘴巴,莫時容卻又湊過來。溫從安警惕的睜大雙眼瞪着他,手背直接擋在唇前,看起來不想給他任何機會。
莫時容離她已經越來越近,溫從安摸到門板邊緣,用力推着想要把他關在門外,可是門板像是被固定在原地一般。溫從安低頭才看到,他的鞋子抵在門板上,而他還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看着她,確切的說是有一種炙熱的眼神,凝視着她。
莫時容忽然翕動薄唇,聲音極輕微啞着問:“你剛剛,打算和我說什麼?”
說什麼?他這一抱已經讓溫從安腦子裏已經一片空白,她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影子,胡亂的想着她剛剛想說的話,是什麼來着?
溫從安努力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雙手推着他的手臂:“你、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嗯。”莫時容抿唇應着,手臂上的力道卻未松分毫。
溫從安察覺出他眼中神采細微的變化,於是在他再度拉近距離之前,雙手用力抵在他的胸膛上,呼吸變得有些喘:“你說……不會對我做什麼。”
莫時容無奈的垂下眸子。溫從安聽到了他輕聲的呢喃:“最近我說了好多話,從安,你怎麼偏偏只記得這句。”
莫時容鬆開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撫着她烏黑細軟的頭髮,“休息吧。”
“嗯。”溫從安咬着唇輕應一聲。關上門后,溫從安才猛然想起,她本想,和莫時容說一聲謝謝的。謝謝他照顧聰聰,謝謝他保釋了她的父親。
唉……溫從安揉着頭髮輕嘆,拖着步子走到床邊,撲倒在床上,懊惱的閉上眼睛。她的立場怎麼能如此羸弱、如此不堅定?以後的路還很長,有聰聰在她註定要和莫時容有接觸,一開始便已經這樣,那以後還怎麼辦?
溫從安的手指不禁覆上唇瓣,雖然只是嘴唇的觸碰,雖然只是短暫一瞬,可是她似乎還能感受到他的溫度和呼吸,還有那熟悉的吻……
溫從安快速掙扎着從床上爬起來,用手腕的絲帶三兩下便將頭髮梳在腦後,走到牆邊,手臂貼着牆根翻身倒立。在倫敦這些年,每次情緒煩亂複雜,她都會用這種辦法來平復心緒。
溫從安算是在莫時容的別墅住下了。
在那一個吻之後,第二天的溫從安努力忽視莫時容的存在,全心全意都在聰聰身上,早上陪他吃飯,送他去幼兒園,下午再到幼兒園接他回來。
送過聰聰到幼兒園,溫從安便前往醫院陪伴父親。
昨天她離開之後,溫尚良不再向之前那樣平靜,一直嗚嗚的想說什麼,能夠活動的手總是從被子下伸出來,胡亂的揮舞着。看護一直不懂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直到後來才想到,也許他是想要找東西。
看護翻遍溫尚良簡單的行李包,最終從一件外套里找到一封摺疊的信,封口密封着,封皮上寫着“從安親啟”。看護把信抵到溫尚良眼前,問道:“是這個嗎?一封信。”
溫尚良那被皺紋佈滿的眼睛看着看護手裏的東西,很費力的才看清。眼眶慢慢變得濕潤,他努力指着信,指着信上的名字,嗚嗚啦啦的說著。
看護心領神會的點頭:“我會把信交給她,你放心。”
於是隔天溫從安進到病房,看護便第一時間把信交給了溫從安。當時剛好醫生查房,溫從安便匆匆將信放到包里,並沒有立刻拆開來看。
查房之後,溫從安又和主治醫師談了溫尚良的治療計劃,中午時分,才回到病房。
溫從安陪着溫尚良一起吃了午飯,和他簡單講了這幾年的生活,講她在倫敦的發展,挑着好消息,講給溫尚良聽。溫從安沒有告訴他,她已經有了孩子,因為她不知道怎麼像他解釋孩子的爸爸。她想,父親對莫時容也許還存在着怨恨,而他現在不能說話,她也不清楚父親內心真正的想法是什麼。
午後,溫從安從醫院離開,打算趕回她在京城的家。
經過幾天的深思熟慮,溫從安已經決定從倫敦皇家舞團辭職,為了聰聰,也為了父親,她要留在國內。溫從安這樣做,等於放棄了更好的發展,放棄了前途,國內再怎麼樣也比不了倫敦能夠提供給她的機會,但是溫從安很堅定。托尼則勸她再好好考慮,可是溫從安拒絕考慮,電話彼端的托尼簡直是痛心疾首,惋惜又感慨。
房子已經空置了許多年,需要徹底清掃,很多東西需要更換。溫從安早晨便預約了保潔服務,打算把房子徹底清掃,更換老舊的東西,而她也打算搬回來住,一直住在莫時容哪裏根本不是辦法。
聰聰對於溫從安要搬走這件事,表現的非常的抵觸,像是溫從安要消失一樣,抱着她的雙腿,哭的撕心裂肺。溫從安幾乎是瞬間,就動搖了。
“川川的、媽媽、和川、川在一起,為、為什麼媽媽要離、離開聰聰?”聰聰拽着溫從安的手,一隻手不停的揉着眼睛,非常不理解一般,抽噎着問。
溫從安抱起聰聰,緊抱着他的肩膀,聲音嗚咽:“媽媽不走,聰聰乖,不要哭,媽媽不會走的,媽媽永遠陪着聰聰。”
溫從安不想傷害聰聰的,原本她準備慢慢同他講,他們只是不住在一起,但是聰聰每天還能看到她,她可以一直陪着他從早到晚。不過,聰聰這一哭一鬧,徹底斷了溫從安搬走的念頭,所以為了聰聰,什麼局面她都可以面對,不論何種情況,她都能接受。
溫從安緊抱着聰聰,一聲一聲哄着。聰聰窩在她懷裏,雖然已經停止哭,仍然上氣不接下氣,小臉和眼睛都是紅紅的,看起來委屈極了。可是小手,緊緊抓着溫從安的衣服。
聰聰還很小,從小媽媽便不在身邊。媽媽不在時,他想念媽媽,看媽媽的照片和視頻,努力用畫筆畫出媽媽的樣子,同樣他也習慣了沒有媽媽的日子,所以即便是只有爸爸,他也生活的很好。但是現在,他有了媽媽,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媽媽再離開,對聰聰來說,才是最大的傷害。
溫從安妥協了,一切為了聰聰。溫從安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深刻的認識到,沒有她,對聰聰來說,是怎樣的傷害。聰聰沒有出生在一個完整的家庭,這讓溫從安充滿愧疚。
夜深人靜的時候,許許多多翻入雜亂的思緒充斥着溫從安的思想,那封被她塞進皮包里的信也因此被她徹底遺忘。
就在溫從安輾轉反側睡不着之際,床上的她聽到一陣輕微的敲門聲。溫從安擁着被子坐起來,跟着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是我,有話說。”
是莫時容。下午聰聰哭的時候,他並不在家,這麼晚還來敲門,肯定是為了這件事而來。溫從安有些膽怯的下床,走到門口,沉下一口氣打開房門。感受到他的陰影罩過來,溫從安不敢抬頭看他。
莫時容沒有說話,而是遞過來一個移動硬盤。溫從安不解的看着,抬眸問了一聲:“是什麼?”開口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完全不像是她的聲音。
莫時容也因此,眉心皺的更深,不過他緊抿着唇,沒有說什麼。直到溫從安接過硬盤,他才說:“打開看看吧。”
說完,莫時容便轉身走開,非常果決,絲毫沒有猶豫。溫從安無力的倚着門框,收回瞭望着他背影的目光,閉了閉眼眸。莫時容一定生氣了,因為她要搬走,因為她惹哭了聰聰,因為她又一次傷害了聰聰。
溫從安關上房門,頹喪着肩膀、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房間,打開電腦,把硬盤與電腦連接。
第二天早上,時間才剛過六點,溫從安便迫不及待的走出房間,面不改色目不轉睛,直朝着莫時容的房間走去。沒有洗漱,頭髮也一改往常的柔順,而變得凌亂,雙眼佈滿了血絲,眼睛下面還有着淺淺的陰影。鼻頭和臉頰也紅紅的,這一刻的溫從安憔悴不堪,可是眉眼間卻有着堅定,有一種攻不可破的情緒。
溫從安在莫時容房間外站定,深呼一口氣,開始敲門。在等待開門的那段短暫的時間內,溫從安閉着眼睛,腦海里閃過很多片段,她懷孕時、第一次看到四維彩超照片時、第一次看到聰聰時,和聰聰玩鬧、喂聰聰吃飯、抱着聰聰睡覺,好多好多,可是,還遠遠不夠。
莫時容打開門看到溫從安,並沒有詫異,他仍然緊鎖着眉心,這一夜,大概他也沒能睡好。他沒有說話,沉默的看着眼前低他許多的小女人。
“結婚吧。”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頭,彷彿以此來給自己力量,溫從安怕他沒有聽清,於是再度重複:“結婚吧,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