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湯圓，過來，咱們該走了。”又在家待了兩天，跟教散打的教練請了假，於楠這才磨磨蹭蹭的出門。

“小於又去遛狗啊？”在電梯裏遇到住樓下的趙大媽。

“去我小叔叔那邊住幾天。”於楠搖搖頭回答說。電梯到了一層，伸手擋了下門，讓趙大媽先出去，於楠帶着湯圓從另一邊走向她停車的地方。

湯圓認識她的車，是一輛紅色現代，早早的就跑到車邊等着。於楠打開車門，湯圓飛快的跳上座位，然後從駕駛位挪到副駕駛位上，蹲坐着扭頭看她。

於楠上了車，把包扔到後座上，湯圓的牽引繩扔到副座腳墊上。衣兜里的手機找地方放好，磨蹭完，這才點火，繫上安全帶。“路上乖一點。”抬手在湯圓腦袋上摢擼了一把，掛擋、踩油門開了出去。

秋日的天氣總是清清爽爽，即便太陽高掛，只要往陰涼處一躲，便立刻涼快不少。高速上的車不多，於楠開得不快，一路上維持着100公里的時速。走走停停，從清函轉到圍濟高速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於楠找了一家服務區停下來吃了午飯，帶着湯圓遛了一會兒，又加滿油繼續上路。

【吳姚出口2km】於楠看到指示牌，將車子駛入最右側車道，在匝道口減慢速度。

交了通行費，車子找路邊停了，於楠拿起手機給於振聲打電話。“你好，我找下於振聲……對，是我……是嗎？他什麼時候回來……噢，嗯嗯……我剛下高速，就在出口這裏……對，好的，那麻煩您了……一輛紅色現代，牌號是清l59982……好的，再見。”

小舅舅開會去了，臨走時已經安排好了找人接她的事情，現在只要等人來就行了。熄了火，於楠鑽到後座上，打開系統背包，把裏面準備好的幾袋大米和脫水果蔬拿出來。

“嗚……”湯圓發出撒嬌的嗚嗚聲，嗚嗚咽咽的好不委屈。

“想下車？”於楠繞到前面，給它開了門，又拿牽引繩，將另一頭拴在了車輪轂上。從車裏拿了瓶水，餵給湯圓喝了點兒，就見一輛掛着軍牌的吉普停到了前面。

“於楠是嗎？”一名看上去二十齣頭的士官從車上下來，“於幹事讓我來接你。”說話的時候，他還不住的偷瞄湯圓。

“我就是於楠。”於楠微笑着答道，裝作沒有看到他的小動作，“麻煩你了，還特意跑一趟。”解開湯圓，開車門讓它上去，然後轉頭說道：“麻煩你前面帶路吧，我在後面跟着。”

士官答應一聲，上了車。於楠也連忙回到車上，啟動引擎跟上。

小叔叔所在部隊駐地位於市郊，於楠跟着開了一陣，就看到了前面有哨兵把守的小區大門。前車停下交涉了一陣，又登了記，就給他們放了行。

不多會兒，見到前面再一次停下，於楠踩了腳剎車等着。

前邊車門打開，士官走下車到她跟前，“就是這個單元，你找地方停車吧。”他指了指斜後方的三單元。”

“誒。”於楠沿着畫好的停車位停了車，開門下去。士官幫忙將後座上的東西取了，於楠牽上湯圓，鎖車上樓。

“於幹事住201。”說著，士官按了門鈴。

“來了。”嬸子應聲開門，熱情的將他們迎進屋裏，“是小張啊，快來，快進來坐。”又看到他後邊的於楠，視線在經過湯圓時笑容有些僵，“老於跟我說你今天過來，路上累不累？”

“不累，路上挺順的。”於楠笑笑，將手上的風乾果蔬跟小張搬的米擱在一起，“前兩天去農業博覽會玩，買了不少東西，正好給你們送點過來，一起嘗嘗。”

“你人過來就行了，還帶什麼東西啊。”嬸子客氣的說著，又張羅着沏茶，“小張坐下喝口水吧。”

士官靦腆的笑了一下，擺擺手，“不用了嫂子，任務完成，那我先回去了。”

“等會兒。”嬸子走進裏屋拿了兩盒煙出來，硬塞到士官手裏，“辛苦你一趟，拿着回去抽吧。”

“那我可不客氣了，就謝謝嫂子了。”士官撓撓頭，把煙揣到衣兜里。

“今天謝謝你啦。”等他們說完，於楠也趕緊道謝。

“這都是小事。我回去了，嫂子再見。”

“慢走啊。”

於楠安靜的站着，等嬸子送客人回來。“小楠怎麼不坐啊。”嬸子進屋關上門，“這就是你說的那條狗？”

“嗯。”於楠點頭，“要不我把它拴陽台上？”

嬸子擺擺手，“不用，我看它挺老實的，也不用栓了，撒開吧。”

“行。”於楠給它卸了牽引繩，再三叮囑，“不許折騰，要乖乖的。”湯圓似懂非懂的嗚咽了一聲，就兀自到陽台上趴着曬太陽去了。

嬸子張羅着她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又給她倒了杯茶水。

“謝謝嬸子，我自己來就行了。”於楠客氣的笑了一下，“小睿上學去了？”

“對，上學去了，這會兒也快回來了。”嬸子看看時間，把電視遙控器遞給她，“你先看會兒電視，我去做飯去。”

“我也一起去吧。”於楠不好意思乾等着，跟着站起來，走進廚房幫忙打下手。兩個人一邊幹着活，還能閑聊上幾句。

第一道菜還沒出鍋，於睿就放學回來了。他今年才9歲，還在上小學。

“媽，我回來了。咦？姐，你來了。”於睿放下書包，直奔廚房。湯圓在陽台上嗚嚕了兩聲，惹得他直伸頭往外看。“是小狗嗎？”

“嗯，叫湯圓。”於楠將剛盛出來的菜端到餐桌上。

“我能摸摸它嗎？”於睿跑向陽台。

“摸吧，別把手伸它嘴裏去。”湯圓現在還小，控制力不夠。喜歡含着人的手玩，卻總是沒輕沒重的。即使不破皮，也會覺得很疼。

“知道了。”

一道道的菜端上桌，小叔叔還沒有回來，嬸子關了火，將最後一道湯盛到湯盆里。“小叔叔什麼時候回來？”於楠問了句，將湯盆端走。

“他可沒譜，咱們三個先吃，不用等他。”嬸子洗了手，招呼於睿洗手吃飯。

“小狗不用吃飯嗎？”於睿坐到餐桌前問。

於楠分好筷子，接過嬸子遞過來的米飯，“等咱們吃完，我給它喂狗糧。”

嬸子做的都是家常菜，肉類居多，吃了幾口，於睿嘴巴周圍就糊了一層油。“媽，我也想養只小狗。”

嬸子抬了抬頭，夾了一筷子菜到於睿的碗裏，面上不見笑意，“你養？你就會搓弄它玩還差不多，要是真養了，洗澡、打掃衛生還不都是我的活兒！等你什麼時候能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再說吧。”

收到於睿求助的眼神，於楠回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聳了下肩，低頭吃飯。

有於睿在，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於楠主動包攬了刷碗的任務，在廚房裏忙活完，剛走進客廳，湯圓就蹭了過來。

嬸子在客廳看電視，於睿被他.媽哄去寫作業了。“過來吃飯。”於楠拍拍湯圓的大腦袋，從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個膠袋，裏面是湯圓的飯盆和狗糧。

取了適量的狗糧倒入盆里，於楠給它放到了陽台上。看它開始吃了，就不再看着，轉身回到屋裏。“嬸子。”她坐到沙發上。

“嗯？”嬸子抬頭看過來。

“我一會兒出去遛狗，咱們小區出入有沒有什麼憑證？不然還要每次都解釋。”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嬸子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起身走向裏面的房間，“你叔叔給你辦了兩張臨時通行證。”她拿着拿着張比32開大不了多少的紙出來。“給你。”

於楠接過，發現空白這面是反面，翻過來以後印有花紋和單位名稱，以及她的車牌號。在這頁紙的下面，是一張身份證大小的加塑卡片，印着她的名字和“臨時出入證”字樣。“小叔叔真是未卜先知。”於楠毫不吝嗇的拍了一記馬屁。

等湯圓吃飽，又歇了會兒。於楠給它拴上牽引繩，揣好通行證，跟嬸子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門。

家屬區內只有6棟樓，而且有新有舊，應該不是同時蓋起來的。與後面的營區、辦公區等只有一牆之隔，中間有道門可以穿過去，不過這道門同樣有哨兵值守。

於楠牽着湯圓出了大門，順着路邊溜達。這邊人多，她沒法肆無忌憚的撒開湯圓讓她亂跑。一路上都是湯圓在前面拽着狂奔，於楠在後面扯着繩子往回拉。湯圓跑上一陣發現拽不動了，它就會停下來看看，等上一小會兒，然後繼續往前跑。

走到一個街邊公園的時候，於楠解開了湯圓的繩子，放它自由活動。她自己找了一個木製長椅坐下，看着湯圓撒花。

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暈黃的街燈下幾隻小蟲子飛來飛去。湯圓從草坪上竄過來，於楠給它餵了些水，很快又跑開。在這裏遛狗的不只她一個人，有看到體型比較小的狗，湯圓也會好奇的跑過去聞聞。

等湯圓鬧騰夠了，於楠回去的時候，小叔叔已經回到家。“小叔叔。”於楠把路上從背包里拿出來的新鮮水果擱到鞋柜上。

“嗚……”湯圓見了陌生人剛要出聲，被她拍了一下，老實下來。

“怎麼穿的這麼少？現在早晚溫差大，小心感冒。”于振聲掐滅煙頭，在沙發上轉過頭來看着她說。

“還行，不覺得冷。”這幾天最低溫度也不過才十六、七度，她都已經換上長袖衣服了。給湯圓拆了牽引繩，它自己跑到小叔叔跟前歪頭看了一會兒，轉身趴到電視跟前。

于振聲看了湯圓一眼，“這狗叫什麼名？”

“湯圓。”於楠拿着水果到廚房洗乾淨，用水果籃裝了放到客廳的茶几上。

“湯圓，過來。”于振聲板著臉，對湯圓“發號施令”。湯圓淡定的扭頭看了他一眼，重新爬回地上看電視。

於楠無聲的偷着樂了一會兒，拿出一個梨子遞給於振聲，“吃水果，路上買的，看着賣相還不錯。”抬頭看到嬸子從裏屋走出來，又補充一句，“嬸子吃水果。

“舒雲，你給小楠準備一套鋪蓋，6樓上前兩天剛退出來一套房，還沒分出去，我就把鑰匙先拿回來了，這兩天正好讓小楠先住着。”于振聲看到愛人出來，囑咐道。

嬸子答應一聲返回裏屋，于振聲拿上鑰匙，叫着於楠去了樓上。

602。一層三戶，602在中間。只有一居室，連客廳都沒有。敞開式廚房，用磨砂玻璃隔開的廁所，貼牆邊放着的雙人床旁又塞下了一張老式沙發后，只剩下一條極窄的小過道可以通行。電視櫃與床尾之間大約只有一臂距離，上面擺着一台不知道還能不能看的顯像管電視。

于振聲把鑰匙遞到於楠手裏，“我找人打掃過了，等會你嬸子把東西拿過來直接鋪上就行了。你就晚上在這睡個覺，白天吃飯什麼的都去樓下。”

“嗯，謝謝小叔叔。”於楠微笑着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