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李爺爺近兩年的身體越來越不好，記性也很差。李夏秋進門的時候他正好在找自己的煙斗，其實煙斗就拿在他自己的手上。“爺爺，你在找什麼？”
“找我的，我找什麼來着。”李老站定，忽然記不起自己在找什麼。“老了，老了，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嘀咕了幾句坐了下來。
李夏秋忽然覺的自己很難受，陪着老人一起坐下，商量道：“爺爺，找個人來和你一起住好不好？我是說我回學校之後。”
“行，你去安排吧。”半年前李夏秋就提議說找個人來照顧他，但李老不肯，堅持認為自己沒有到要認照顧的地步，他都把個小丫頭片子給帶大了，還不到八十呢怎麼就要別人照顧了。可時間越往後，他就發現自己每天都在找東西，有的時候甚至記不住自己已經吃過飯了。人老了，果然就是再給人添麻煩。也想說過去養老院，可他要是去了養老院，家裏就沒人了。丫頭回來也沒個人陪陪她。可現在明擺着是在給孩子添麻煩呢。“要不，我還是去養老院吧!”
“爺爺，您在說什麼呢要不你搬去b市，我從學校出來住，和您一起，這樣就可以照顧你了。”李夏秋很激動，她絕對不允許這個陪着自己長大的老人，在人生這樣的時刻獨自一人去養老院。
“胡說，出的什麼主意，這輩子我就老死在這地方了，我哪也不去。算了，我不和你犟，去找個人和我一起住吧。”說完李老拿起拐杖，獨自走回了房間。“真是老了。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
李夏秋看着老人越來越小的背影，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下來了。這是她身邊陪伴時間最長的一個人了，可是她依然抵擋不住時間的流逝，以後誰還能這樣陪伴她？誰還能？
第二天李夏秋照舊去了老巷，提着自己從b市帶來的特產。因為是過年，房子裏特意裝點了下，放了幾個大的中國結，顯得年味十足。因為大門敞開着，李夏秋逕自走了進去。“媽媽。”看見程悠然在收拾衛生，開口叫了一聲。
程悠然回頭，見女兒穿着見紅色的大衣，手裏提了不少東西，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心裏頓時通暢不少，難得的回了一個笑容。“霧兒。”
“你在忙什麼？”李夏秋放下手裏的東西，客套的問了一句。也不等回答，指指那堆帶來的東西：“這是給你和外婆帶來的特產。”
“我們什麼都不缺，你留着自己吃就好。”然後端詳了她一會。“看着比上回來瘦了不少，學校很忙嗎？”
“學校不忙，我去找了份兼職。”李夏秋老實回答，連爺爺問她都只是說課程有點多，沒有說實話。
程悠然微微鄒鄒眉頭，沒有說什麼，回了房間把自己的銀行卡拿了出來，遞給女兒。“這是一筆錢，你留着花。”
李夏秋連忙拒絕的推開：“我不缺錢，去干兼職也不是為了掙錢。我想自己畢業后開個公司，所以乘着現在學校課不多，去別人公司學習學習。”母親和外婆一個月的收入沒有多少，存下這些錢肯定是極其不易的，她這樣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毫不猶豫的拿了出來。李夏秋是感動的，要麼怎麼說人心要用真金來試呢。她沒有失望，母親或許是愛她的，只是那份愛太淺薄了，她長這麼大能感覺到的時候也就只有這麼一次吧。
見女兒這麼說，程悠然也沒有把錢收回：“這是給你的，以前想着是要給你結婚的時候用的，既然你說想開個公司，我想也是需要用錢的，拿去吧!”見她依然堅持，程悠然繼續說道：“我和你外婆的應急錢我另有準備，你不必擔心我。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沒有多少。”收下吧孩子，這是我作為母親唯一能做的一點事情，讓我減些罪孽。
李夏秋的眼圈微微有些紅，她知道她心裏想的，可是她就是不想要。“那就繼續放在你這裏，等我開公司的時候我就來拿。我一定來!”
“好，吃了飯再回去？”程悠然不在堅持，咽下那些心緒，輕聲的問女兒。
“不吃了，我空了再來看你和外婆。李爺爺身體越來越不好，我想多多陪陪他。”李夏秋說著便站起來，她說這些是想告訴眼前的母親。她不是不知感恩的，她懂知恩圖報。雖然生養的父母沒有教過他，但是她懂，她都知道。
“應該的，你是他一手帶大的。好好孝敬你爺爺知道嗎？”程悠然點頭，她很欣慰，這個孩子如此善良，一點兒也不像他那個父親，真好。不枉費她一個人默默念經文這麼多年。
“我知道，天氣冷，你和外婆要多多保重身體，過年的時候我來要壓歲錢。”這是李夏秋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這好像是和母親單獨相處的最輕鬆的一次。其實夏希璇和她相處都比自己和她一起氣氛要輕鬆愉快很多。
“好。”程悠然的笑意直達眼底，然後送她出門。
李夏秋特意繞了一段路，那樣就不用路過劉家那個大宅了。她回來的晚，沒幾天就過年了。李爺爺那一個人，什麼也沒準備。等她零零碎碎的把過年的東西都準備齊全，已經是大年三十了。
她上大學幾年的人緣不錯，年三十下午就陸陸續續的收到很多拜年的短訊，一直忙着也沒空回。她不僅要和爺爺吃團圓飯，還得去老巷和媽媽外婆一起團圓。等真空下來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她和爺爺在看春晚。忽然想起來她要給朋友們群發個短訊拜年。
可一通短訊查看下來，才發現壓根就沒有林騁的，他們都好幾天沒有聯繫了，皺皺眉頭，李夏秋把拜年短訊連着他一起發了出去，然後和夏希璇有一句沒有一句聊着。那丫頭也是一個人，大過年還在複習呢。
一直到年後李夏秋準備回b市去上班，都沒有收到林騁的回信。打開電腦，信箱裏躺着一封他年前發給自己的電子郵件。居然去國外留學去了。“我操!”李夏秋沒有忍住爆了一句粗。
“怎麼了？”李老耳朵一直都很好，聽見孫女罵人連忙出聲問。
“沒事爺爺，同學和我說了一件事情。我有點氣!”李夏秋硬生生把自己咬緊的牙關給撬開，故作的輕鬆的回道。身子卻剋制不住的發抖，強烈的怒氣讓她就快要剋制不住自己想要打砸東西的衝動。
強忍着把音樂的聲音開大，李夏秋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她要控制住自己，一定要。一把把自己投進被子裏，微微嘶喊一聲，心裏才微微的好受一些些。轉回頭再去看電腦上的郵件，底下還有聯繫方式。默默的把郵件刪除，她不要卑微，既然你連當面告別的勇氣都沒有，我為什麼要自降身家去聯繫你。
然後出門，和爺爺下象棋。這一切都過去了。
回學校后，各種流言蜚語撲面而來，說什麼的都有。李夏秋像是事不關己，每天照樣去兼職，回學校後上課。
“秋秋，你不去問問林騁去了哪裏嗎？”吳桐看不下去，如果是她家男人忽然消失去了國外她會瘋掉的。
“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李夏秋專註的p着自己的圖片，最近公司很忙，她把事情都帶回宿舍做，省的在公司加班，晚上不好回來。
“你不要說賭氣話好不好？你當初不是和他感情很好的嗎？”吳桐還是不放心。
“感情好嗎？也許吧!你沒事看你的書去，別再這煩我!”李夏秋不耐煩的趕她，其實和林騁有什麼感情嗎她到覺的沒有多少，她多少是有一點不甘心他以這種方式來和自己告別的，而且還這樣不清不楚的。
夏希璇在準備研究生的面試，也沒什麼空理她，所以李夏秋對於這些事情一直沒有好好說。等都忙完來找她，李夏秋已經很平靜客觀說出了自己的情緒。
“我很慶幸。”夏希璇說話有的時候很是沒頭沒腦。
“？”李夏秋挑眉看她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慶幸讓你出去工作。否則天天讓你和林騁膩在一起，最後落得這麼個結果，那你不得要死要活的啊!”
“說不好。“李夏秋點頭承認，依着自己的性子說不好會鬧出人命。
“你這次也還行，能控制住自己，沒像那年一樣。”
“呵。”明白她說的是哪一年。“大俠，那天我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走上前輕輕擁住她：“沒事的，都過去了。你還有我，還有爺爺，還有吳桐啊等等好多人。咱不怕。”
孤單單一人這麼久，夏希璇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李夏秋。這丫頭看着活潑好動，其實比任何人都缺乏安全感，真怕這丫頭對於感情再也沒有當初的那份的信任，到那時人生必定是不明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