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下陰間一趟
所謂九陰之地，背日而生，潮寒而多生陰物。那些鑽入我體內的東西不會是秉承陰地而生，專門吸人精血而得陽氣的精蟲吧？
這種精蟲遇血而化，分裂成更小的小精蟲。小精蟲再次分裂，無限制的分裂下去，直到將人活生生的吞噬完畢，方才罷休，端的歹毒。
師父當年對我提及此物之時，口氣里前所未有的嚴肅。我曾問師父，“遇見此物可有降法？”。師父嚴肅的點點頭，慢悠悠說出一個字，“跑！”。
雖然這話很廢，但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了這個東西不是我現在能對付得了的。身體內的血液彷彿燃燒着了一般的疼，偏生又帶着一絲涼涼的寒意在皮膚下面蠕動。
癢中帶痛，只一會兒的功夫，我頭上的汗就打濕了後背。這痛也奇怪，彷彿在骨髓里，偶爾的酥麻帶着一絲的癢，讓人撓也撓不着，打也打不得，實實難受死個人。
我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打滾，只想就此昏過去。偏生越難受，神智越清醒。體內這幾日打坐積攢的些許內力，早就被損耗一空。
洞內的骨頭成了我的發泄物，被我亂砸一氣。眼前都是血色，整個世界都是紅色的。心底的戾氣被激發出來，恨不能屠盡整個世界，以抵消這身體的痛。
血管吐吐的跳，然後慢慢的癟下去。偏生皮膚還在，空空如也的一層皮，看在眼裏甚是恐怖。我狀若瘋狂，都能聞到死亡的味道。
心底另一個自己，冷靜的在想，難道真是向著黃泉路上靠近了幾分，惹得那陰物上體，難道今天命該絕與此地？
身體裏出現了兩個我，一個瘋狂，一個冷靜。瘋狂的指揮着身體在洞內左蹦右躥，冷靜的另一個自己，冷冷的打量着這個即將成為自己墓地的洞。
或許若干年以後，化身這洞內一杯骨架。再有他人入洞，不知是否能分辨出那個是我的手，那個是我的腿？
思緒飛轉，茫然不知幾何。忽然一物打眼前而過，飛快的消失在了一旁。本來這物不該引起我這垂死之人的注意，奈何這一物喚起我些許往昔記憶。
曾記得師父說過，“九陰之地多生陰物，人若陷入，九死無生。但這種地方對那些天生寒脈之人卻是絕佳的修行之所。他們會先將一金錢鼠放入此地，金錢鼠天生陰寒，偏生能吸收寒氣。金錢鼠吸收的寒氣被一點點渡到人身，人身受了這寒氣，慢慢習慣了九陰之氣，就可以完全進入九陰之地修習。”。
現在看到這金錢鼠，心中的恨燒透了心房。雖然不知道你們將人扔入這個地方是什麼意思，既然你們算計小爺，小爺也不讓你們好過。
你們想拿金錢鼠修那至陰的功夫，小爺偏生不讓你們得逞。想到這裏，不知哪裏生出的力氣，我猛然躍起，撲向那個躲在角落不知在尋覓什麼的金錢鼠。
金錢鼠被我驚到，哧溜一下鑽到另外一個地方。我又追過去，那金錢鼠看我不依不饒，扭頭順着洞角一溜兒躥到一個小洞邊上，鑽了進去。
來了這麼多日子，怎麼沒發現這麼一個小洞。眼睛已經迷糊的睜不開，偏偏心中那個冷靜的自己，帶着一絲執着，拉動着我的身體，一拳轟向那個小洞。
就感覺到拳背上一麻，然後手裏好像抓到了什麼東西。那東西輔一入手，就感覺手心火辣辣的燙。這九陰之地怎麼會有如此至陽之物？
眼睛已經看不到，生死早已忘在了腦後。我大聲的哈哈笑着，這人生最後一次大餐就着落在這個東西上吧。既然我好不了，也不能便宜了你們。
我一口將手裏的東西吞進肚子，然後感覺不知什麼活物蹭的一下跟着那東西鑽進了我肚子。靈物自有靈體守護，今日連吃兩物，生死由命吧。那股劇痛襲上腦海，我終於可以昏了。
過了好久好久，也不知是夢裏，還是現實中，我晃晃悠悠的走在一條小路上。這路彷彿沒了盡頭一般，一眼望不到頭。
而我也沒有絲毫的不耐，只是那麼木然的走着。偶爾與我擦肩而過的路人，皆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我嘴裏喃喃道，“難道這就是地府？”。
身後一聲驚咦聲響起，只聽一個聲音說道，“這個魂魄倒也有趣，送了這多年的魂魄，還是第一次遇見會開口說話的。”。
另一個聲音說道，“這有什麼好驚奇的，昔日鬼王選九轉靈子，那靈子被馬面強行從陽世拘了地府。這靈子脾性甚大，當時差點沒把馬面打死，恁大的手段。”。
我聽的有趣，不過倒是確定了一點，看來這回是真死了。不過這死也沒什麼可怕的。我轉過頭對着二鬼打個稽首，“兩位大哥有禮了。”。
其中一個高瘦個子說道，“好說，好說。”。我笑笑問道，“二位大哥，這裏可是人世間口口相傳的地府不成？”。
那高瘦個子點點頭道，“不錯，這裏就是人死之後的最後一站。”。高瘦個子給了我答案，我心裏反倒坦然，不過一絲惆悵飄在心頭。
人世雖然也算得上無牽無掛，可這苟活一世，卻是無半分作為。古語雁過留聲，人過留名。我這一走，除了明白和師父，可誰還惦記曾經有一個小沙尼，名叫明亮的。
想到這裏，躑躅不前。二鬼倒也識趣，不相催促，靜靜在哪裏等候。我從思緒中回來，不好意思道，“咱趕緊走，耽誤了二位大哥的差事着實不美。”。
那個一直未曾開口的矮胖子說道，“不急，不急。今日得見也算着有緣。我等不能幫你什麼，這拖個半刻一鐘的卻是能做到。”。
我感激的點點頭，當先朝前走去。二鬼中的矮鬼在身後問道，“不知兄弟可還曾記得陽間之事？”。
我說道，“自然記得，剛從那個地方出來，怎能說忘記就忘記。”。二鬼同時驚詫道，“什麼？你難道沒喝孟婆湯？”。
我轉過身不解問道，“什麼孟婆湯？”。高個子的鬼說道，“壞也，壞也。那老婆子恁的懶，這種漏子也是可以出的么？”。
那個矮子急聲問道，“小兄弟你可曾記得你是怎麼到得這裏？”。我搖搖頭說道，“自我醒來，就是在這條瀰漫著霧氣的路上行進，確實未曾有其他之事。”。
高個子疑惑道，“你我奉旨接陽壽將近之人下地府，剛出地府，未過奈何橋，就看見你一個人在哪裏飄飄蕩蕩。以為有其他拘魄使者降了你，看來你竟然是獨自下來的。”。
說到這裏，二鬼面面相覷，駭的本來一張青色的臉都成了綠色。我被他們說的雲裏霧裏，不明所以。二鬼低頭在一邊嘀咕半天，那高個子轉過頭來，一臉的猥瑣。
他附在我耳邊說道，“兄弟你想不想再回人間，做你的快活神仙？”。我心想不對勁啊，怎麼這個意思是還要把我送回去？
沒聽過啊，都是往下拿的，今天這二位怎麼還往回送？事情透着古怪，不得不防。我打個哈哈說道，“人間那有什麼快活神仙可做，比不得二位差爺，整日裏吆五喝六，提魂拿魄，端的威風！”。
二鬼被我一誇，竟然飄飄然起來。在地府待得時間太久，渾然忘記了人性本奸詐。矮個子嘆口氣說道，“兄弟你有所不知，今天我兄弟二人好像拿錯了你。”。
我啊的大驚失色，這種事情還有錯的么？矮個子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剛才聽你一說，看來你是那陽壽未絕之人，不知何故，莫名其妙掉入地府。我二人陰差陽錯，以為你就是我二人要拿之人。”。說道這裏，矮個子尷尬咽口吐沫。
“我二人不曾核實身份，拿了你就走。誰想竟是一場誤會，你看你也不要跟着我二人走了，我二人送你回陽間，我二人也好速速上的陽世，將那該死之人抓下來了賬。”。
我的大腦高速運轉，還有這等好事，下都下來了，在上去？那豈不是很沒面子。我搖搖手，“不不，既然我下錯地方，理該受了這懲罰。豈能說死就死，說生就生。將天地法則置於何地？”。
高個接話說道，“哎，兄弟你這話就錯了，螻蟻尚且偷生，你怎就半點活意都沒有。沒的讓世人笑話。”。
我抬頭望天，不接他的話茬，一副你愛咋地就咋地，爺就是不活了的意思。高個和矮子頭挨頭嘀咕半晌，高個終於鼓起勇氣問道，“你到底怎麼才肯活？”。
我心裏的算盤子扒拉的噼里啪啦，這二鬼如此怕我死，看來我若真應了這陰司，這二鬼沒有好果子吃。
他們的話里到有幾分真，看來我真是莫名其妙掉入這陰司。肯定和那個九陰之地脫不了干係，趁着這個機會，好好敲詐這二鬼一筆，怎麼的，也得讓他們保我長生不死。
我想了半晌，慢慢悠悠說道，“讓我活過來也不是不行，不過既然二位讓我活了，是不是就讓我永遠的活下去？”。
二鬼吃驚的長大嘴，半晌何不攏。高個悠悠嘆口氣，“知道你要獅子大開口，沒想到你開這麼大的口。你怎麼不去死？你不是不想死么，好，我成全你，走，隨我見閻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