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這樣一洗就是十年,易筋經是沒多少長進。方丈的易筋經,運功到了極致,一掌碎金裂石都是小事,威風的不得了。
我一次運功到了極致,一掌下去,半截磚頭沒下去,我手掌腫了半個月。師傅搖頭嘆息,此子沒有絲毫武學天份。
當時我恨不能把他的,把他的什麼呢,頭髮沒頭髮鬍子沒鬍子的,好像也沒什麼可以讓我揪的。這也是我一直揪心的一個問題,我認為師傅是練這本手抄本,把鬍子連沒的。
因為二師伯就有一頭,啊,不,一下巴烏黑亮麗的鬍子,這樣讓我隱隱有些擔心,我會不會也練的長不出鬍子。
隨着年紀的增加,二丫那丫頭越發水靈,竟然漸漸懂得男女之事,雖然處於朦朧狀態。上次和我說,她覺得明白剛剛須起來的鬍子,很有男人味。讓我很是鬱悶了一陣子。
明白那傢伙自從在一次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被師傅丟到樹上掛了一天以後,就再也沒來打擾過我和二丫。
但卻騷包的打扮起自己來,怎麼威武怎麼打扮,還不時買一些珠花之類的玩意送給二丫,搞得二丫的初戀及其不穩定,不時和我分手,那是我們八歲時候的事情。
明白八歲就開始蓄鬍子,可見早熟的一塌糊塗。早熟意味着懂得一些不該懂的事情,所以偶爾我可以看見他一個在偌大的茅坑裏,褪下褲子,不停的扒拉着褲襠里那一坨嬌小的玩意,一臉的鬱悶。
那時候明白仗着師傅得寵,廟裏的香油錢能分的少許,不時在我跟前顯擺,還不斷給二丫買好吃好玩的,甚至一次二丫竟然跑來和我鬧分手。
最後還是我悄悄的把師傅屋裏一件值錢東西托下山購置物品的師兄賣了之後,換了一堆零花玩意,最後才將她的心穩定下來。
不過有一點我一直頗為自豪,就是我比明白那廝長的帥,這讓那廝一直在這方面自卑不已。他帥不過我,只好威武過我,天天在寬大的布衣里放幾塊磚頭,在胳膊上綁着。
看到二丫就努力裝作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但身體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後來二丫實在看不下去,過去意味深長的對他說道,“男人不是裝出來的。”。
當然他衣服里放石頭,是我告訴二丫的。這使得明白越加憎恨我。
不得不說,當和尚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當然,除了不能娶老婆。我每天的功課就是坐在蒲團上,心裏默默地想念二丫,然後一臉嚴肅。
方丈最討厭別人嬉皮笑臉,像一切腐朽的木材一般,當胡人切進中原,衣裝不整,留着小光頭滿大街亂躥的時候,我們的父母官躺在鍘刀之下高聲呼喝,殺人不過頭點地,莫要切了我的頭髮。
其實他沒有發現,如果沒有那一條繩子般的頭髮卡在腦後,他們大可以不必在和胡人打架的時候,被人家揪住頭髮動彈不得,最後換個亡國的下場。
可見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也得有命保護才行。方丈認為全天下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誠心誦經,誠心誦經的最好表達方式就是一臉嚴肅,其實他忘記了佛中還有一個彌勒佛的。
但方丈是不管這些的,所以我們這些弟子每日繃緊了面孔,只為討方丈的歡心。說不定那天方丈快要嗚呼了的時候,頭腦一發熱,將易筋經傳給我們其中的某個人。
為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可能,在很幼年的時候,我滿臉嚴肅,扯出一臉褶子。
要滿臉嚴肅一本正經的去誦經這件事情被師傅無限放大,引為我每日必修的條文。
據說當年師傅幼斌之時,天賦頗佳。深得方丈喜愛,那時候那輪得到二師伯胡亂顯擺。方丈那時候有意將掌門之位傳給師傅,頭腦一熱的時候,把全本的易筋經都給了師傅。
後來二師伯眼饞不過,在誦經的時候,把一條小蟲子放進了師傅的後背里。這蟲子頗通人性,一路溜達,順襠而下,直搗黃龍。可憐師傅的童子身,差點因為一條蟲子失了身。
師傅一急之下,顧不得手裏的經文,伸進褲襠去逮蟲子。蟲子倒是逮到了,也犯了方丈的大忌,從而落得一個悲慘的境地。
師傅給我講他這段輝煌的歷史的時候,滿臉憤慨。謹慎的叮囑我,“蟲子也是會死人的。”。
我十歲的時候,開始懂得一些男女之事。當然很朦朧,這種朦朧是從二丫不給我看她小肚肚開始的。這倒也罷了,最難過的是,她逐漸開始傾向於明白了。
看到明白的時候,總是一眼的小星星。明白比我大一歲,可身體的發育簡直比我大十歲。他把衣服的下擺剪了好幾個口子,破破爛爛的像個乞丐。
不過這乞丐裝在我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不可泯滅的豪情,我也多麼希望可以像明白那樣,揮舞着少林棍,一路的邋遢。
用二丫的話,就是帥的頭髮都掉了。可見帥的不一般。明白也明白自己這身裝束牛叉無敵,偶爾飄向二丫的眼神里,滿是濃情。那情意遮都遮不住,我恨不能把他眼珠子摳了。
奈何師父向我保證趕走明白,也沒說不能讓明白看二丫。我看着兩個人在我面前眉來眼去,心裏只是憤憤叫囂,“這對狗男女。”。
我去尋求師父的幫助,委婉的提出,想在衣服上弄幾個洞出來。師父很嚴肅的和我說,“洞是不能隨便挖的。”。當年的慘痛教訓猶在耳邊,讓師父受傷不已。
我沒有明白的特權,不好搞特殊主義。尤其是二師伯權力之大,僅在方丈之下,正所謂權大就是法,明白頂着一頭法,不想牛都不行。
我只好別出心裁,將衣服下擺牢牢束在腿間,美其名曰:緊身褲。奈何下擺太短,只能綁到小腿處,被二丫嘲笑為七分褲。
不過這條褲子別出心裁,男的穿上覺不出好看不好看,這女孩子穿上倒是頗有身形。他們村的女孩子家的父母沒有那麼重的重男輕女的思想,沒事的時候,種種樹,耕耕田,一個個家裏都頗為富裕。
張三那傻子一心只想要個兒子,一個不小心整出四五個女娃子來。多出了嘴,就多出了花銷。家裏過的頗為苦寒,所以打小二丫穿的用的就沒有別人家的娃兒的好。
張三眼見這輩子生兒無望,家裏苦寒如斯。不再惦念兒子,決心奮發掙錢。提筆在自家牆上寫下幾個大字,要想富,多養豬。少生孩子多種樹。
這樣一來,這家境竟也慢慢上去。官府將張三譽為典型,將他家中幾個大字引為經典,上書朝廷。朝廷不幾日發下話來,全國推廣。
攀比之心人皆有之,我七分褲一發明,把二丫瘦小的身材整的玲瓏剔透的。別人家的娃兒固然吃得好穿得好,奈何一個個的小腿都比二丫的大腿粗,這七分褲是打死也穿不上的。
二丫把別人比下去,這一心就只想我的好。
十二歲的時候,鎮子裏發生了一件大事。張老三家養的豬一夜之間全被人偷了去,官府派人查看,也沒搞出個結果。豬欄鎖得好好的,而且晚上張三也沒聽見個響動。
這豬怎麼說沒就沒了?一時間人心惶惶,彷彿不遠的地方,就有個妖怪在那裏偷偷打量這個小村莊,一不小心就把你的家當吃個精光。
這件事情本來和寺里沒什麼關係,畢竟有官府,但這件事情惹怒了師傅。師傅自從張三開始養豬的時候,就惦記着欄里那頭小公豬。
那頭小公豬長得頗為壯實,師傅已經打了好久的注意。平日裏下山都是對張三家的雞下手,但從來不做趕盡殺絕的事情。
這次這伙賊竟然一下整鍋端,氣得師傅在房裏大罵,有么有職業道德了還?師傅不像村子裏那伙愚人,為了這事,師傅曾經偷偷下山,觀察過周邊地形。
明顯是一夥武林強盜在豬窩裏下藥,然後扛着豬跑路。師傅決定攔下這事,為了日後的牙祭生涯,也斷然不能助長這伙強盜的囂張火焰。
我不禁為那伙強盜感到痛心,你哪怕偷的時候,留下那麼一頭,也不會惹得師傅和你拚命。可見做人留一線有多麼的重要,有時候你都不知道為什麼惹了人,其實不過你沒有做到瞻前顧後而已。
師傅稟告了方丈這場發生在張三家一群豬差點引發的血案。當然師傅在裏面添油加醋,只為方丈能同意他下山調查這件事情。
沒想到方丈淡淡看他一眼,只是隨意的擺擺手,就放他下山。師傅曾經假設了很多種可能。例如如果方丈不答應的話,他會竭力闡述,如果不加制止這伙強盜的暴行,會造成多麼大的後果,這和我們做和尚的慈悲行事的作風大大相悖。
沒想到方丈只是這麼淡淡的,一時間產生的落差,讓師父有那麼一刻的失神。
你在意的事情,在別人眼裏不過如此,那種失落的感覺,不是當事人不能感受,所以做人切莫把自己看的太高,或者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重要,否則後果就是,你很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