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聞初顏迷迷糊糊就覺得冷,她明明蓋了一條毯子,伸手想去拉卻只摸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她嚇了一大跳,瞬間就恢復了神智,低頭一望,原來是他的腦袋。
費祁的樣子倒像是在課桌上睡着的學生,歪着頭側睡在她的腰間,那凹下去的軟檔被他這樣填滿,一隻手蓋在她的腹部,怪不得身上冷,腹部卻始終像是被一個暖融融的東西給壓着。
他睡的很安穩,均勻的呼吸噴洒在她的腰上,彷彿也敲打在她的心上。
那種不由自主的心疼又開始了,在外面的他是不可一世又傲慢的,可回到這裏來,也不過是一個貪睡的男人。
她把他的身子扶起來,換了個位置,讓他好好睡在床上,可他本來就是個男人,身體重,再加上睡着后整個人都放鬆了,因而她扶起來實在有些困難。
好不容易把他調轉個方向,他忽然伸手將她一拉,她猝不及防的就被拉近他的胸膛,他含糊不清的說了句什麼話,她沒聽清。聞着他身上濃郁的酒氣,沒好氣的抱怨了一聲:“你臭死了知道嗎,”然後用幾乎是撫摸的力量拍了拍他的臉,“能別喝這麼多嗎。”
他說完就又陷入了沉睡,而她保持着那個姿勢一動沒動。
她很貪戀這一瞬的溫暖,他醒着的時候極少有好臉色給她看,而像現在這樣如同戀人一般靠在一起,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從年少動心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註定在這場博弈中輸得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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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祁醒來時天光早已大亮,下意識的一摸身邊是空蕩蕩的,他坐起身來,上衣已經被人脫掉,下邊也換上了睡褲。
枕頭上有一根她的頭髮,很軟很黑。
接着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做了一件等同於變態做的事——他將這根頭髮放在鼻前輕輕嗅了嗅。
雖然沒有任何味道,但他自己都驚愣了。
九點,她已經離開去上班了。
上班,到此刻他才有點好笑,她在那個什麼麵包店裏能拿幾個錢,要是傳出去被人知道他費祁的女人居然還要在那樣小的地方打工,不知道別人會怎麼想他。
他並不急着走,拉開窗帘給她透了透氣,站在窗前,他回憶起那天晚上從曾曉那出來后,也是一樣的夜,他同樣鬼使神差的來到她這裏。
她看上去是睡著了,卻在他的嘴唇即將碰上她的時,別過了頭。
他何時遭受過這樣的待遇,更別提是聞初顏。
每次她打開了身體,任他予取予求的樣子,只讓他又血脈噴張又有直衝腦門的恨意想將她直接撕裂。
不得不說,人的感情是很奇妙的東西。
他以為對她只有恨,沒想到時間久了,竟然就有了欲,到現在,更加是難以描述。
……
聞初顏也頻頻走神,那晚她做噩夢醒來,夢裏他的手已經牢牢的扼住了自己的脖子,她一句呼救的話也說不出口,從夢魘中掙扎着緩過一口氣之後,才發現他森冷的牙齒抵住了她的臉龐,每一寸肌膚被他劃過的感覺都像是被冰涼的刀子磨過,她渾身都冒起了雞皮疙瘩。
但就在那一刻,所有的感情——不甘、委屈、痛楚、嫉妒和心酸都涌了出來,感受到一陣熱氣臨近自己,她想也沒想就轉頭拒絕了。
費祁也怔了怔,像是沒想到她的動作似的,只消片刻就用力的把她的頭掰正,她不得不與他四目對視。
他帶着幾分疑惑,目光依舊是清冷的,卻有些急促的問她:“你躲什麼!”
不問還好,一問她真覺得心口一陣酸脹,她屏住那種難受看着他,“我不想。”
“我們之間什麼時候由得你來做主了,”他手中微涼,從她的耳際一路到她的嘴唇,然後停留住,“現在裝什麼烈女,每次你送上門來的時候,你問過我想不想么。”
他凝視着她,看着她的眼眶漸漸泛紅,可卻像一隻倔強的兔子豎起耳朵不說話,火從心頭生起,極輕鬆的把她翻了個身,等她發現不對的時候,睡裙已經被撩起來,內褲也被扒下來,露出了白白嫩嫩的屁`股,涼颼颼的,她頓感不妙,立刻想要從床上起來逃出去。
可費祁豈是吃素的,令她俯卧在床頭,一手掐住她的腰,一手就那麼直直的落在她的屁`股上。
下手不重,但安靜的夜裏只有他手起手落在她臀`部的聲音,啪啪啪的令她異常羞憤,可整個人都被他制住了,動彈不能,聞初顏將頭深深埋在枕頭裏,只希望自己馬上就死去。
費祁發現不對的時候是她已經一點反應也沒有了,他尋思着自己這手勁估計連螞蟻都弄不死,她怎麼就裝死了。
其實也只是想給她點教訓,看她還敢在他面前橫嗎。
他拉她的時候發現她跟頭小蠻牛一樣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就是不肯從沙子裏抬起頭來,最後他在她肩胛骨上推了一道,才把她拎起來。
她的頭髮很亂的散在臉上,臉上交錯縱橫着眼淚,哭的整個人都在抽搐着。
從他們認識以來,她從沒有在他面前這樣哭過,即使是被他羞辱,被他欺負,被他用極其惡劣的言辭攻擊,她都沒有哭過,頂多是很僵硬難看的笑,因為她害怕被他趕走,她不想離開他。
她的眼淚從來都流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但現在她哭的簡直毫無形象可言,面孔漲紅,肩膀也一抖一抖的,卻居然沒有一點聲音,除非你很仔細很仔細的傾聽,才能從她緊縮的喉嚨口聽到一丁點抽噎。
費祁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力氣像是被抽走了。
於是他看,她哭,兩人各司其職的對峙着。
他心裏亂的很,抬起手來把她的頭髮整理好,又去擦她的眼淚,直到整個手掌都變得濕漉漉的,於是嘟囔了句:“別哭了,眼淚這麼多,都可以洗澡了。”
見她聽不進自己的話,又眼睛一瞪惱火的說,“你有什麼好哭的,我都沒用力。”
聞初顏張了張嘴巴,淚珠子一串串掉下來,“你打我……你打我,嗚嗚嗚……”
他忽的就笑了,她這樣子真是好玩,內褲被脫至腳踝,翹翹的被拍成粉色的屁`股還漏在外面,哭的那麼凄慘,就像被家長體罰的小學生。
她見他非但沒有解釋或生氣,反而還在那邊自己樂呵,心裏就更是難受委屈,更想到晚上的時候,他把她一個人丟下,帶了別的女人走,一時間真是心中除了苦字別無其他。
他從床頭抽了張紙巾,剛才急急忙忙就直接用手上,連紙巾都忘了拿,他擦了擦自己的手,又一本正經的對她說:“我不是打你,我是疼你。”
聞初顏打了個嗝,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有這麼疼人的嗎?
可費祁說這話的語氣,有點□□,她都分不清這是調情還是解釋,抑或是別的什麼。
他看着她獃滯的表情,吮住她的唇瓣,鹹鹹的,大概是她的眼淚的味道。
“你覺得委屈,嗯?”他問,一邊吸咬着她的嘴巴。
“你帶我出去,然後又,又跟別的女人,”她找回些許理智,努力不讓自己迷失在這種情動中,“如果是這樣,我情願你不對我好。”
他其實想說的是“我對你好?你醒醒吧。”但脫口而出的是:“我跟她結束了。”
說完就後悔了,但她語帶哽咽的,“你跟誰在一起,是你的自由。”
“我的自由,那我讓你走,也是我的自由。”
(此處已刪節…………)
累到要昏過去,但總在那邊緣被刺激的心跳加速,腹部抽搐。
也很快樂很快樂,快樂到不想天亮,快樂到她又偷偷的流淚,然後被炙熱的溫度迅速蒸發殆盡。
”篤——篤”,連着兩聲,她才注意到面前站着一個男人。
一個長得很漂亮,但也很邪氣的男人,一雙微勾的桃花眼,長眉入鬢,唇角掀起一點,要笑不笑的樣子,聞初顏慌慌張張的打開收銀櫃,卻發現他手上並沒有麵包蛋糕。
“呃,先生你好,請問你想要些什麼呢?”
那男人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她被看的不自在,又不好說什麼,然後他才緩緩笑了,“不買什麼,你不記得我了?”
聞初顏覺得他奇怪,但仔細一想,這樣出眾的長相,好像確實似曾相識……
這個好看又妖里妖氣的男人,慈善,拍賣……
她張大嘴巴,“你,是那粒粉鑽的……”
那男人這才些許得意的揚了揚眉,陸三卻從裏間鑽了出來,“老大!”
“嗯,”他應道,對陸三說:“這店生意這麼差,天天都在虧本。”
陸三也咧開嘴角,無所顧忌的贊同,“是啊,念姐還供着,我這麵包做的手酸。”
那男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辛苦了。”
他們好像很熟的樣子,說話間許念也出來了,見到那男人就沒有好臉色,但他恍若未聞,去牽她的手,她也不樂意,一甩就想扔掉,他也沒生氣,而是悄聲在她耳畔說了什麼。
許念的臉色變得難看,但不再推拒了,她走到聞初顏面前,“我先走了啊小顏,有點事,晚上人少,等下你跟小六就關門吧。”
臨走前倒是那個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
晚上的時候陸三的女朋友提前來找他,因而他們比平時要早一些就關門了,米藍邀請她一起去吃宵夜,聞初顏還是很喜歡米藍的,但想了下還是拒絕了。
“我怕當電燈泡。”她吐了吐舌頭說。
米藍這次的打扮不再像之前那樣殺馬特了,她扎了個馬尾,青春甜美,“怕什麼,我跟他都老夫老妻的了。”
他倆怎麼看都是蜜月期,卻硬要說自己老夫老妻,她覺得很好笑,“我也很想去,但是明天我有重要的事,需要早起,下次吧。”
米藍眯着眼睛重複說:“下次一定。”
……
這一晚費祁沒有回來,她去主卧睡,躺在他的床上,她心裏踏實了不少。
她惶惶度日這麼久,終於還是到了去面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