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誰說飛升之後成神仙
“葉秀，葉秀。”門外的少女一邊興奮的叫着門，一邊砰砰砰的把院門敲得震天響，那聲音頗有一股子不敲開誓不罷休的氣勢。
“來了來了，燕子你別敲了。”葉秀從屋子裏面出來，看了看天色無奈的搖了搖頭走過去開了門“你再敲這破門可就壞了，你有錢陪我一扇？”
“葉秀，你怎麼這麼慢啊。”門一開那被叫做燕子的少女卻又不急着進來，反而站在門外有點不滿的抱怨着，看清葉秀還未穿戴好只是披着一件衣服來開門，更是好像瞧見什麼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瞪大了眼睛
“你怎麼才起床！”燕子指着葉秀大叫。
“這天還沒有亮，起那麼早做什麼？”葉秀小小的打了個哈欠，沖少女招招手“你快進來吧。小懶還在睡覺呢，你若吵醒了它，它衝過來咬你我可不管。”
“你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還是這副凡事不上心的模樣。”燕子嘴上仍舊數落着葉秀，可是聲音卻已經放低了很多，有點不放心的左右瞧瞧沒有什麼異狀，這才快步走進了葉秀的小屋子。
小懶是葉秀半個月前撿回家的一條黑狗，狗如其名懶惰非常，每日裏除了吃就是睡，不像一條狗反似一頭豬。只是如果有什麼人膽敢打擾他的美夢，又會變得異常兇悍，不咬上那人一口為它的好夢報仇雪恨決不罷休。燕子可是吃過好幾次虧的，現在每次來葉秀家都會心驚膽戰的，生怕再被咬上一口。
“我耳朵都快讓你念出繭子來了，怎麼會不記得？”葉秀拿起茶杯倒了一杯水遞到燕子面前，又是打了一個哈欠“今天不就是測試靈脈的日子嘛。”
“什麼叫做‘不就是測試靈脈的日子’！”燕子灌下去一杯水，火氣卻沒消，恨鐵不成鋼的猛拍着桌子“我說你到底清楚不清楚測試靈脈的重要性啊！”
“當然知道，通過測試就能進入乞靈園學習學習靈術，不用再在這裏辛苦勞作，每月還有份子錢可以使用，將來更是可以成為受人敬仰的靈術者。”葉秀低頭將衣服穿好，複述着這幾天燕子在她耳邊說了無數遍的那些話，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聲音略略的低了下來，偏頭瞧着燕子輕輕一笑“從此以後就可以不再被人欺負。”
“你都清楚，怎麼還這般不知道着急？！”燕子瞪着仍舊不緊不慢的葉秀更是生氣“你知不知道，咱們都十四歲了，錯過這次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知道，知道。”葉秀輕應着燕子的話，瞅着對方仍舊氣鼓鼓的模樣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將燕子鬢角的碎發挽到耳後，然後十分順手的輕輕捏了捏又拍了拍燕子的白白嫩嫩的小臉，語氣仍舊溫軟平和“燕子，咱們倆的家裏沒有什麼長輩無根無憑，今天那裏多是父母就是修靈者的少爺小姐，去的早了萬一衝撞了誰可不是你我能夠擔得起的。”
“可……可是。”燕子被葉秀的話說得張大了嘴巴，想要反駁卻不知道從哪裏反駁好，最終喪氣的垂下了小臉“可是我很想提前去看看嘛。”
“那也得先吃飯。”葉秀看着燕子低落的樣子莞爾一笑，卻是不再勸阻她想要去看熱鬧的想法“我鍋里還有昨晚做的菜團，我去熱熱。我們吃完了再去。”
“好吧。”燕子有點不太甘心的點點頭，跟在葉秀屁股後面走到廚房見葉秀還沒洗漱，便自動自覺的幫忙抱了捆柴禾到灶旁，坐在小木凳上。原本興奮的神色褪去，竟變得有些憂心忡忡起來“葉秀，你說咱們能選上嗎？”
“會選上的。你肯定會被選上的。”葉秀擦乾了臉上的水，很肯定的點了點頭，不過至於她自己，那就不一定了，葉秀想着自己這具身體的天分，自嘲的笑了一下。
“是哈。”燕子本就大大咧咧的個性，自然沒有聽出葉秀的話外音，也沒瞧見葉秀那一閃而逝的自嘲。雖然葉秀這話說得沒什麼依據，但是葉秀說的那麼肯定，倒也讓她平添了幾分自信，又恢復了精神催着葉秀快點生火做飯。
葉秀見燕子這樣子，也不再說其它，仔細的刷了鍋，擺好帘子將菜糰子放好蓋上鍋蓋。這才折了柴禾點了火。
“我說秀兒啊，你快點行不行啊？”燕子瞧着葉秀這慢條斯理的模樣，一臉的受不了，她風風火火慣了，碰到葉秀這樣慢吞吞的真的一不小心就能憋吐血。說起來秀兒以前雖然內向有點怯懦可幹活卻是毫不含糊的，怎麼自從一個月前……燕子皺了皺眉想起葉秀一個月前掉進河裏凍得渾身青紫幾乎喪命的事情，臉色也微微的變了變。葉秀自從醒來之後再沒提那時的事情，她也不敢隨意揭起，大夫是說葉秀沒什麼大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什麼後遺症留下，這麼冷的天在河裏凍了那麼久可不是鬧着玩的！要麼怎麼最近這性子就變得這樣多呢？燕子想着向前探了探身子，摸了摸葉秀的頭“秀兒，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所以才這樣慢吞吞的？要不我再帶你去看看大夫？”
“都已經一個月了，不過是掉進河裏，哪裏還能有什麼不舒服。”葉秀笑着搖了搖頭，低頭用燒火棍翻弄着灶里的柴禾。
她挺好的，真的，她除了換了具身體哪裏都挺好的。葉秀在心底嘆了口氣，一個月前她上一刻還在在爍輪寺渡劫，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全部渡過，本以為可以如傳說中一般飛升成仙，可下一刻再睜開眼睛卻是在冰寒刺骨的河裏幾乎快要被溺死而使不出任何靈術，掙扎着從河裏爬出來才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饒是她之前活了兩百多年，見過無數的風風雨雨生生死死，也難免一時間接受不了這樣大的落差。反覆了三日才終於清醒了過來。葉燕子雖然最近兩個月來離山準備參加測試倆人才結識，卻對這個朋友格外盡心。小丫頭性格活潑跳脫，讓她迅速了解了目前的狀況。可卻她卻覺得更加迷茫了起來，現如今竟已經距離她渡劫過去了整整五十年了，這具身體居然也叫葉秀，她還是葉家的子孫，這一切都讓葉秀頭昏腦脹的同時又忍不住嘆息一聲，就算是世事無常，緣法玄妙，也沒有這樣無常和玄妙的吧！
而除了名字，這具身體還真的和她沒有哪怕一丁一點的相似之處。她當年身為離山青石峰峰主的長女，一出生就因為天資卓越被視為家族振興的希望，被稱為天之驕女也不為過。可是現在這個葉秀不僅自幼父母雙亡孤苦伶仃靠着族內救濟生活，修習靈術的天分更是糟糕，十六條靈脈僅通了四條，堪堪達到可以修行的最低限而已。
葉秀想着自己糟糕的靈脈皺了皺鼻子，莫非是上一輩子太順風順水了，老天看不慣所以將自己回爐重造補回她少受的磨難？
“可我看你總是這沒精神的模樣。”燕子自然是不知道自己這個小姐妹早已經換了內里，習慣性的一邊嘮叨一邊偏頭看向葉秀，葉秀那張清秀的小臉被灶膛裏面的火映得紅彤彤的，可眼神卻有些飄忽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在葉秀落水之前她就覺得葉秀有什麼在瞞着她，之後更是神秘兮兮的，還問了她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如今又是這幅神不守舍的模樣……燕子心中一緊伸手猛的拉住了葉秀的手腕。
“怎麼？”葉秀被燕子拽得一愣，不知道這性格跳脫的丫頭又想幹嘛。
“秀兒，你不會再干傻事了吧？”燕子一臉緊張的問着葉秀，雖然說之前的事情過了那麼久，但是她還是忘記不了當時葉秀只剩下一口氣的模樣。
“我能幹什麼傻事？”葉秀看着燕子寫滿擔憂的小臉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手感真是不錯，她當年雖然用靈術維繫着自己的外貌，但是摸起來卻始終不如這真正的小丫頭滑嫩。葉秀又摸了摸自己，覺得總算有一件事情能讓她微微覺得安慰一些。
“你別又裝傻”燕子狠狠的瞪了一眼葉秀，打掉那隻又摸上來的手“你是自己跳進河裏的，你當我不知道嗎？”
“我沒有……”葉秀搖搖頭，她既然佔據了這具身體且暫時不想死，自然要搞清楚當初自己為什麼會掉到河裏，這些日子雖然有些線索也的確有燕子說的那種是這個傻姑娘自己輕生的可能，但是她睜開眼的那一剎那所感受到的不屬於她的不甘憤恨與強烈求生的感覺，卻讓她確信自己絕對不是主動跳到河裏去的。
“我們雖然只認識不到兩個月，之前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你也不願意和我說，我也不問你。”燕子卻顯然不信葉秀的說法，繼續板着小臉“不過既然你沒死成，你就不許再給我做什麼傻事，不然你等着瞧！”
葉秀抬頭看着燕子插着腰努力擺出兇巴巴惡狠狠表情的模樣，抿起嘴笑了起來。
“好。”
既然飛升之後沒能成神仙，那她就先試着做個凡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