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意

第十章 生意

張家莊風車的出現,徹底震動了周邊各村。

四周百姓早就有得到消息的,紛紛趕來瞧新鮮,也想看看結果是不是就鎮的如傳言那樣神奇。

架設風車的第當天,天不亮驛路上男女老少絡繹不絕,紛紛朝河岸邊湧來,等着這新奇之物出現,現在水車旁已經是人山人海,大家都對這不要人力自己工作的大傢伙嘖嘖稱奇,對於呂世和趙大海他們不敢打攪,就一起圍住了張老實問東問西,張老實木訥,看見這些人圍着更是窘迫的說不出話,於是就把大小子推出來答對各位的沒玩沒了的提問。

張家大小子就神氣活現的當起了現場解說員,在那裏唾沫橫飛的向大家炫耀自己的師傅如何如何神通,不時引動的人們一陣讚歎,也引的趙大海哈哈大笑,得意處還拿那隻油膩膩的手拍打呂世以示親熱讚揚,若不是呂世強壯,早就被他的大手拍趴下了。

眾人圍着水車羨慕不已,就有人求張老漢給他們村也做一個。

這卻是大事,明朝時雖然沒有知識產權保護,偷藝一事,卻是受人戳脊樑的,所以張老漢做不得主,前來向呂世請示。

呂世見此,也就笑着道:“這手藝其實也是你張家的,做與不做就是你家爺三說了算的,還拉上我幹什麼?”

“大師傅不能這麼說,這手藝人有手藝人的行規,你是這東西的家傳人,也是兩個孩子的師傅,師傅在一天,就是一切都要師傅拿個決斷的。”張老實鄭重的說道。

大家就都拿熱切期盼的眼神看着呂世,都希望呂世答應下來,也好近早做出這神物,不耽誤了農時。

呂世也就笑着道:“那好吧,張老哥就帶着本村做熟了的木匠,還是按照原先的法子,給大家做上幾架,不過凡給人打這些東西,除材料外,酌情收些勞務,錢糧多少,你看着辦,所得大家按出力多少分配,不要傷了大家和氣。”

那些木匠一聽當時就一起歡呼起來,原本自己只做一件,也相對簡單,那都是做順手的,現在拿熟練的手藝,打上一架風車比現在這個更快,真要是收了手工錢,那幾架下來也是一個不少的收入,其他各村也知道這個規矩,當時都歡天喜地的答應,然後各村就急不可耐的推出鄉老到一邊與張老實商量價錢去了。

張老實本來就是個厚道人,也是看着大家都是窮苦兄弟,開出的價格也就非常厚道公允,當然是皆大歡喜。

等談妥了價錢,還跑來呂世這裏抱歉道:“都是鄉鄰,也是有上頓沒下頓的人家,實在抹不開口,價錢是低了些,也是到秋收后才結算的,所以那個,那個,但我的那份就算在大師傅身上可好?”

呂世連忙推遲,自己什麼都不幹就拿了成乾股,還要多拿什麼?如此推讓再三,就是拗不過張家父子,趙大海哈哈大笑道:“拿着就是,這還是他張家佔了你的便宜,若不然哪裏有這些外快收入?你若真心不忍,那便請請我和小丫算了。”

呂世只好作罷,想着自己所得不過最終都要交到張家婆姨手上,還是便宜不出當家的,就答應了這條件,然後看着大家忙碌,自己就坐在風車旁繼續看護風車,同時也想着哪裏需要改進。

春風習習,水聲潺潺,風車咿呀作響,身邊趙大海把氈帽蓋在臉上酣睡,小丫就在身邊跑來跑去,歡快的笑着跳着,抓着早出的蝴蝶,採摘着或遠或近的野花,還不時的用茅草逗弄乾爹,真的就是一番田園風景。

正埋頭思量間,猛的感覺熱火朝天的田野,突然變得哄亂起來,起身抬頭看時,只見百姓都驚慌失措的紛紛走避,那些姑娘媳婦更是尖叫着四處亂穿,轉眼間着熱鬧的田地里,已經是一陣雞飛狗跳了。正驚詫間,卻見一彪鮮衣怒馬的傢伙,正揮舞着手中馬鞭鞭打着擋路的百姓,風馳電掣般直奔自己而來。

呂世見狀當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別說,這場面再熟悉不過,那電視電影裏古裝現代都演老了的橋段,竟然真的在自己眼前上演,剛要上前制止這些豪奴惡霸行兇,趙大海已經翻身而起,一把把呂世拉到身後,抄起花槍全神戒備,嘴裏道:“兄弟莫慌,有哥哥在,便當保得你周全。”

現在的豪強那都是手眼通天橫行無忌的主,惹上了就是天塌的禍事,以趙大海區區一驛站不入品的小吏,就是螞蟻撼樹,根本無力與他們對抗,但趙大海卻甘心為了一個剛剛認識十來天的外鄉人擔當風險,毫不畏懼,怎麼不見真性情?

呂世看着趙大海鐵塔般的身形後背,心中不由一熱。

正感嘆間,那伙人已經衝到面前,為首一個年輕公子哥穿戴的如唱戲的戲子一樣,更像是一隻花蝴蝶,根本就沒看一眼趙大海和呂世,直接奔到了風車下面。

圍着風車轉了幾圈,嘴中嘖嘖稱讚;“真是個好東西啊,真是個好東西啊,還真的就不要人力就把水提了上來了。”

幾個他的手下獻媚的圍在他的左右,不斷迎合道:“可不是,看看這水量,看看這速度,這台地上幾千畝怕不要三五天便能全部澆灌完畢。看樣小東家今年您這裏又是一個大豐收啊。”

那些隨行的狗腿子也各個驚嘆不已,真是討論的熱火朝天,就把這幾百百姓,風車的主人當成了空氣。

呂世就抱着胳膊冷眼旁觀,看着他們在那裏表演。

那穿的和蝴蝶一樣的小傢伙看完之後,大手一揮尖聲大喊:“來啊,喊上幾十泥腿子,把這東西搬回去,豎在咱們家門口。對了,同時告訴他們,以後澆一畝地,要交上三十文大錢,不,交五十文,否則就是想也不要想着用上一用。”

所有的百姓竟然一個個靜若寒蟬,沒有一個敢於反抗吭聲的,就眼巴巴的看着這幫人囂張。

呂世憤怒,舉步前行,猛感覺衣角被人拉緊,回頭時候,卻是張老實神經緊張的拽着不放,並且滿臉惶急之色。

“老哥哥放手。”呂世斷聲道,呂世還是第一次這樣對張老實疾言厲色。

那張老實見此都快哭了,小聲勸阻道:“大師傅可不敢啊,這小爺可是張家堡的太歲,他家家大業大,鄉勇家丁就有一百多,我們小民招惹不起,這風車就讓與他吧,不過的大家再辛苦一下,我們在加把勁再做一個也就是了。”

呂世大聲問道:“老哥哥,你再做一個?他再搬走怎麼辦?”

張老實張張嘴卻無話可說了,更是嚇得臉色蒼白,雙股戰慄,周邊百姓竟然嚇得往後不由自主的退了幾步,眼睛裏除了恐懼外就是憐憫,對呂世不知道深淺的後果憐憫。

張老實急切道:“我的大爺,小點聲,可不敢要小太歲聽見,那是要出人命的。”

“老哥哥,我問你話呢。”呂世盯着張老實,半步不退的問道。

張老實這才想起呂世問話,忙小心答道:“不能吧,張老爺家有了着風車,就不能再搬我們的了吧。”周邊的百姓也連連點頭。

“你們想錯了,你們沒聽見嗎?他張家搬走了風車就是想向你們收錢,你再造一個便是擋了他財路,他豈能與你善罷甘休?”

趙大海一聽,連連點頭表示贊同,佩服自己這個兄弟見識遠,再來看大家,眼神里就都是絕望了,還真是這個道理,你做一個他搬一個,那什麼時候是個頭?有幾個剛剛看到希望的婆姨已經開始輕輕哭泣,嘴裏還小聲哀嘆:“這日子可如何活哦。”

呂世回身,掙開張老實的手,用眼神止住躍躍欲試要跟隨自己前行的張家兄弟,攔住趙大海,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到那個大呼小叫的花蝴蝶身後,笑着道:“要搬走?你給多少錢?”

一句話,全場幾百人變得鴉雀無聲,就是那些家丁護院也都張大了嘴巴,滿臉不信的看着呂世,天地間就只剩下風車不知疲倦的吱嘎吱嘎的轉動聲,河水歡快的流動聲。

那隻花蝴蝶正叫的歡,冷不丁被這一聲不大非常平緩但透漏着無限威嚴的問話釘住了身形,高高舉起的手都不放下,很久,然後就舉着手不信的轉過身來。

站在自己身後的是一個一頭寸發的高大的身體,仰頭看去,一張白皙平和的臉正俯視着自己。那臉上竟然還帶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花蝴蝶左右看看后,很是吃驚的對這個平和的漢子道:“你不知道我是誰?你在和我說這話?”

“我沒必要知道買主的名字。”呂世還是那樣平合淡笑着道,面上平和,但心中怒火已經是熊熊燃燒。

“買主?我?”放下舉的酸麻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確定的問道:“你是說我是你的買主?”

“是啊,你不是買主,你搬我的東西幹什麼?”還是平淡的微笑,平淡的話語,沒有一點調侃的意思,那話里竟然充滿了買賣家的真誠。

花蝴蝶被徹底的噎住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的道:“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為什麼我非要知道你是誰?這沒必要。我們只談澆地的價錢,和這風車的價錢。”

“我是張家小少爺。”花蝴蝶好心的提醒呂世。

“小少爺好。”呂世淡淡的笑着道,竟然禮貌的問聲好。

沒有別人聽到自己的名號后的那種誠惶誠恐的神色。

“本少爺買過東西嗎?”

“我不知道,但現在想動我的東西,要麼你出錢買,要麼你出錢澆地,沒有第三條路走,你開出的五十文價碼太高,我每畝地只收十文便好。”

花蝴蝶把手指向了呂世的鼻子,然後回頭看着自己十幾個手下。

自己十幾個手下也都被這漢子的言語驚呆了,都看向那漢子,不過眼神里滿是看死人的神色。

是的,在他們看來,那個大個子不過是個死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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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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