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引上道
冰室內,千山雪衣如同一個石雕般靜靜的守在冰棺前。那一身白衣亘古蒼涼。
落雨躺在冰棺內,意識卻沉入體內,像是一個旁觀者看着身體的變化,看着那潛伏在身體各處的寒毒貪婪的吮吸着冰棺上的寒氣。
但讓她驚訝的是,靈魂深處隨着她重生的寒靈竟然在慢慢的吸收着身體的寒毒。雖說緩慢,但也令人驚喜。
寒毒吸收寒氣的速度雖然快,但是寒靈卻消耗着寒毒的本源。照這樣下去,即使不能清除體內的毒素,也會使得兩方制衡,讓自己安全的活下去。感受着體內寒毒的休眠和寒靈慢慢的安靜,落雨身體有了一絲溫度。意識回歸,蘇醒了過來。
見到落雨睜開眼睛,千山雪衣身子一動,直接將冰蓋揭開,將落雨抱了出來。
“爹”落雨柔柔的叫到。空空??韉難劬x宰徘?窖┮攏?睦鋦卸?灰選k?嶄招牙湊餿司橢?懶耍?蠢詞且恢筆鞀ぷ拋約骸?p>落雨只覺的心裏暖暖的,眼睛澀澀的。上一世,她本來也有這樣的父愛啊,可最後被她親手埋葬了。
千山雪衣那亘古的氣勢瞬間變得溫柔,這一刻,他只是一個平凡的父親:“雨兒這次沉睡了三天。看來之前你的修為一次性提升了不少啊。”
落雨從千山雪衣懷裏下來,眨了眨空洞的眸子說:“只是一不小心就突破了兩階,讓孩兒也很苦惱啊。”
千山雪衣眉框一跳,一不小心?他家女兒說話可以再不負責任些嗎?算了,看在這小傢伙剛醒的份兒上他也就不計較了。千山雪衣內心很憂鬱,也很糾結。為什麼兩道南轅北轍的意識本質都是一樣的腹黑呢!!這孩子到底像誰啊。
千山雪衣揮手一招,只見那冰棺慢慢的縮小,直到巴掌大小時落在千山雪衣手中。落雨眼波一閃,心裏驚訝不已,這冰棺居然還是一件法器。看着千山雪衣輕描淡寫的動作,落雨忽然有種自家老爹深藏不漏的感覺。
千山雪衣手中青色光芒閃現,只見原本潔白無瑕的冰棺慢慢的鍍上了一層青銅之色。
落雨感受着奇異的波動,心裏好奇不已。只是臉上依舊平靜。
片刻后,千山雪衣停了下來,看着安靜站在身邊的落雨,眼裏閃過一絲慈愛:“雨兒,這是我們家族傳世之寶,據說當初先祖用這一副青銅棺獨佔蒼天,創下萬年輝煌。冰棺爹已經融入其中,如今這青銅冰棺便交由你保管。”千山雪衣神情鄭重。
落雨嚴肅的點頭,手一招,將青銅冰棺收到儲物戒中。所謂儲物戒指,便是能存儲東西,獨自成立一個空間。只要滴血認主,用精神力控制便可以收容物品。
儲物戒指在世俗界中那就是無價之寶,在仙城裏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起的,所以說丞相大人還是很有身價的,落雨此時才終於對她爹的身份好奇了。
先不說實力,就是在天緣皇朝里的權勢就足以讓一個權官小心翼翼的活着,別被人抓到什麼把柄。她爹倒好,悠閑自在,隨心所欲。
但對於這些,既然她爹不說,就表示她現在沒必要知道,她也就不用問什麼了。
看見落雨毫無壓力的收下那件青銅冰棺,千山雪衣眼裏閃過一絲複雜之色。隨即慈愛的笑了笑,拿起一顆琉璃珠子由一根紫金線穿過,認真的系在落雨的胳膊上。
看着落雨疑惑的目光,千山雪衣笑着說:“這是爹送給你的禮物,和你大哥一人一個琉璃珠子。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而是你娘當年送給爹的。總共五顆串成一個手鏈,十年前送給你大哥了一個,現在爹再送你一個。不管以後你離得多遠都要記得,爹和你娘都在你身邊。”
落雨眨眨眼,開心的笑了。
“雨兒,感覺身體如何?”千山雪衣還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落雨沒有說話,輕輕閉着雙眼感受着體內的情況。外面的天色黑了下來。
只見剛剛閉上眼睛的落雨身上那乾淨陽光、脆弱由於的氣息瞬間一變,身上那純白的衣服變成了紅色的裙子。妖異邪魅,狂傲肆意。
睜開眼,明亮的鳳眸似笑非笑的盯着千山雪衣,嘴裏十分欠揍的說:“爹,你這麼關心我的身體是不是對我有意思?難道你愛上我了。”
說著落雨那雙明亮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一臉‘你是混蛋’的樣子:“那樣也太對不起我娘了。”
千山雪衣臉一黑,聽聽,聽聽,這是什麼混賬話。丞相大人氣急,一巴掌拍着女兒的頭上:“說什麼混賬話,找揍是不是?”
雖然生氣,但千山雪衣卻放下心來,看來自家女兒身體是沒什麼問題了。
落雨嘿嘿一笑,邪氣凜然:“爹,我只是根據事實來推測推測嘛,你要是不暗戀我,幹什麼那麼緊張兮兮的。”
千山雪衣聽到這話二話不說,一巴掌又拍上去。只是這一次落雨有了準備,身子一閃,從千山雪衣胳膊底下鑽了出去,一溜煙的跑出了冰室,那速度讓門口的羅開目瞪口呆。
室內,千山雪衣氣喘吁吁,臉色鐵青。良久,噗嗤一聲笑了。晃了晃腦袋,千山雪衣笑罵了一聲:這個小混蛋。
天色還有些擦黑,大街上四個小小的人影大大咧咧、橫行霸道的走着。杜小白走在最前面,身後是一臉壞笑的落雨,左右兩邊是雷彬和項蒙。杜小白乃是大將軍杜盾的次子,今年十歲。
雷彬是財政大臣雷算的孫兒,項蒙是異性王項博的小兒子。這四個人的背景可謂是大的讓人心驚。更讓無數人暗中扼腕,為什麼擁有那好背景的人是個禍害呢。
前面,杜小白的步子越來越慢,最後終究是停了下來。轉身,眼眶紅紅的:“老大,你……真的看不見了嗎?”
雷彬和項蒙也紅着眼睛看着落雨。這一刻,周圍的氣氛慢慢地沉重了下來。尤其是項蒙,那天馬驚的時候是落雨推了他一把才讓他沒事的……
四人沉默許久,終於,一聲輕笑輕易地打破了這沉重的氣氛,落雨輕笑着說:“好了,我怎麼會看不見,一路上我們可都是一起走過來的。”
看到三人準備說什麼,落雨撇撇嘴說:“那天和你們一起去打獵受傷的是我姐,我們是雙生子。共用一個身體的,你們這幾個笨蛋連老大都分不清。”對於這三個孩子,她覺得還是這樣解釋比較好理解。
三人眼睛瞬間瞪得圓,雙……雙生子?!項蒙張大嘴巴不可置信:“難道那天和我們一起騎馬的是……”
落雨嘿嘿一笑說:“我們姐妹兩個共用一個身體,白天是她,黑夜是我。你們記住,白天的叫大姐,黑天的叫老大。”
“是,老大”儘管幾人還不是很明白,但依舊信任着落雨。
雷彬猶豫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說:“那就是說,大姐看不見了……”
一陣風吹過,空氣慢慢的凝固了。良久,落雨一雙狡黠的眸子閃過狠戾,瞬間又恢復明亮。
落雨擺擺手說:“別搞得那麼煽情,也別難過了。只要還活着就有希望,有希望就可以報仇。”
報仇?三人瞬間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盯着落雨,莫非其中還有什麼隱情?
落雨看着三雙明亮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盯着自己,笑着說:“邊走邊談吧。”落雨抬步輕鬆地走着,三人連忙緊跟着其後。
杜少白腦子一轉,臉色一青,“老大的意思是那次的事情不是意外。”本事疑問的口氣,語調卻無比肯定。
他們本來就覺得不對,出去打個獵只是玩玩而已,馬挑的都是最溫順的。地點選的都是派人檢查過的,怎麼會突然躥出幾條蛇讓馬受驚了?唯有被人算計謀害才能想的通。
雷彬笑眯眯的眼裏凜冽的殺意溢出,一字一字清晰地吐出:“老大,告訴我,是誰?”他要殺了那個人,要將那人千刀萬剮。
項蒙也是一臉狠戾,居然有人膽敢太孫頭上動土,那就不要怪他們將他活埋了。
落雨向前邁了一步,似乎在為難該怎麼說,想了想,換了一種方式。
落雨反問道:“你們想想,有誰不忌憚我們四人身後的背景,毫不顧忌的下狠手呢。”
項蒙皺着眉頭,有些不可思議的說:“皇上……”
‘啪’杜少白一巴掌拍在項蒙的頭上,恨鐵不成鋼的罵道:“胡說八道,皇上和我們四人的爹可都是拜把子的,那關係鐵的就跟我們四人一樣,怎麼可能會下手殺我們,你這個蠢貨,難道你會下殺手殺我兒子嗎?”
項蒙悻悻的一笑,縮了縮脖子。
一旁雷彬喃喃的念道:“除了皇上有這等權勢魄力還有誰,不對……”雷彬猛地回過神來,“是端王藍染?!”
落雨淡定的點了點頭,“不錯,是他。那天要不是暗中跟隨我們的暗衛及時通報杜將軍,怕是我們四人都會有性命之憂。老四,你覺得他為什麼要對我們下手,想達到什麼目的?”
落雨有意想考考這幾人,說實話,她真想將這四人培養成她的得力幫手。
項蒙在原地左右踱步,思索了片刻開口說道:“我覺得他可能是想挑撥我們家族與皇上之間的關係。離間保皇一黨,那樣皇上的實力和我們家族的實力都會受損。而藍染卻可以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
落雨贊同的點點頭,看來這幾個跟屁蟲腦子還挺有料的啊。想了想,落雨又道:“老三,你說說他想達到什麼目的。”
雷彬撓了撓頭,睜大眼睛說:“若是我們都死了,或是重傷,那麼家族在這一段時間定會全力緝拿兇手,顧不上其他事,那時,藍染要有什麼動作可就輕鬆了許多。”
杜少白這時插嘴道:“還不止呢,如果在大家都全力緝拿兇手之時,有些人暗中搗亂,將證據隨意的指向一些大臣,到時會攪得帝都人心惶惶,再嚴重一些則會失去一部分大臣的心。那時,藍染便會利用這個機會拉攏大臣或是離間陷害我們陣營的人。”
落雨此時有些汗顏,不愧是那幾個老狐狸的種,一個個的都是玩陰謀詭計的專家。看看這年齡,嘖嘖嘖,落雨實在是太佩服那些大家族了。孩子再怎麼白痴頑劣也是在陰謀詭計之下成長的,多多少少總會玩弄一些權術啊。
一陣風吹過,落雨身上的血蠶絲慢慢的變淡,隨着第一縷光明,那鮮麗的血色衣裙褪去了最後一絲紅色,隨着悠悠冷風吹過,白裙翩遷,恍如仙子。身邊的三人全都愣愣的看着這一幕,驚嘆不已。這變化的速度也太快了啊。
“好了,去獸**閣吧。”平淡溫柔的聲音不似之前那般邪氣肆意,但那語氣中的霸道威嚴卻絲毫不減。
但下一刻三人愣住了,是他們聽錯了嗎?他們不是在討論端王的陰謀詭計嗎?怎麼就跑題到獸**閣上去了。還有,現在這是大姐呢還是老大呢。
幾人還在糾結時,落雨眨了眨那雙空洞迷濛的眼睛,伸手拿出一條白色絲帶將眼睛綁住。然後準確的走到杜少白身邊,淡淡的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