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索斯城是靠近邊境的一座小城池，位於西大陸境內，屬於西大陸艾爾領主管轄。
城池雖小卻異常繁榮，歸根究底逃不脫一個“私”字。用嘉寶的話，說白了就是個走私的中轉站而已。
之前慕楚帶着商隊進入荒野森林的時候，嘉寶還好奇，如果是個人都能橫穿荒野森林，帝國邊境早就亂了套了，慕楚怎麼就有把握把他們全部帶入西大陸的。而事實上，他們不僅順利的進入西大陸，甚至根本沒有過分波折。
荒野森林面積廣闊，真正想要做到不放任何人/獸越過邊境是不可能的。所以，嬴家軍這麼多年來，能做的也只是守好森林的各個容易進出的出口。森林裏植被地勢詭異，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適宜獸人通行，這樣的地帶，獸人若是誤入進去，不需要邊關兵士出手，也會被大自然淘汰在裏面。所以，只要守住關鍵的出口，保證大部分人逃脫不出來還是能夠做到的。
至於想不開一頭扎進荒野森林的獸人，並沒有得到特別嚴密的監控。用一句話形容，邊關的防守準則就是“出去容易進來難”，不管你是不是東大陸子民，不管你是不是因為迷路了才溜進森林裏的，只要是從森林西邊鑽過來的一律都是敵人。
而西大陸那邊，由多個大陸領主共同轄治的邊境，並不是有志一同齊心協力的，只要有人渴望由走私帶來的位於東大陸的物品來豐富他們的生活，自然會有一部分人對冒着危險而來的東大陸商人禮遇有佳。很顯然，索斯城就是這樣的態度。
這就形成了出去容易回來難的局面。當然，這個出去容易也是相對而言，東大陸有規定，如若抓住潛入荒野森林的不管是百姓還是士兵，一律以叛國罪論處，是可以立刻執行死刑，國家不需要解釋的。所以，對旁人來說拿命去堵的行當，慕楚也要事先部署，才使得大家順利進入森林。
而走出森林的時候選擇的位置也事先經過探查，最終選擇了索斯城。一路上沒有遇到更大的難題，大多要歸功於先前的可靠情報。
出森林之前一行人進行了偽裝，看上去有些狼狽，甚至還帶了受傷的同伴，但是每個人的精神狀態又保持在一個隨時亢奮起來的狀態。嘉寶從沒有經歷過如此分裂的行動，激動的內心快要扭曲了。
狼狽，說明經過荒野森林並不十分順利，仍舊花費了不少精力。而精神亢奮，也能讓潛伏在暗處的邪惡勢力摸不清楚狀況，不敢貿然出手。否則，碰上萎靡不振的商隊保證還沒有看到索斯城的城牆就會被黑暗勢力洗劫一空。
歸根究底，既要讓西大陸人不懷疑剛剛加入的新商隊，又要展現自己的實力，方便往後的合作，如何把握這個度是非常重要的。
嘉寶一行人此刻正在索斯城的一個名為藍莓旅館的大廳里休息吃飯。
作為貿易往來的索斯城，城內客棧旅館修建的十分人性化，臨街的一面頂多兩層小樓，後院卻別有洞天的被分割成一個個小院子，每個院子按大小分為三四個過是七八頭十個房間不等。關起院門自成一體，既減少了不必要的摩擦，又能方便商人保護*與貨物。
慕楚他們租得就是藍莓旅館后一個擁有個七八間房屋的院子。二十多個人擠擠就能住，也能互相之間有個照應。
西大陸不僅陸地環境同東大陸天差地別，連植被動物都不甚相同。二侯跟四季扮成來過索斯城的商人給嘉寶輕聲介紹西大陸特有的食物，他們在西大陸沒特意遮掩過行蹤，以前也確實跟別的商隊過來過，這間旅館的老闆對他們二人都有印象。
是客迎三分，加上嘉寶刻意的好奇詢問，老闆很快像面對熟人一樣同嘉寶熱情交談起來。
“小兄弟第一次來這邊吧？”熟路子的商人不會像嘉寶這樣咋咋呼呼，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對什麼東西都好奇。
“是啊，這次跟兄長出來見見場面。我看這邊也沒有外面說的那樣不好嘛，就連這些美味的食物也是蒼秦沒見過的。而且你們這裏的百姓也十分友好哇。”嘉寶繼續沒心沒肺的說到。
慕楚裝做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嘉寶吐吐舌頭反駁道：“幹嘛瞪我，我說的又沒有錯！”
旅館老闆聽嘉寶的語氣也能想到東大陸人是怎麼宣揚他們的，當下臉色一沉，後面又聽見小客人反駁兄長的話，心有戚戚然，不忿道：“小兄弟說的對，東大陸有些人就是把我們這裏形容得跟惡魔之地似的。我們可是敞開門公平做生意的。至於風評如何，相處之下自然就能看得出。小兄弟不輕易聽信流言，果然是正義之人。我瞧你們也是頭次來索斯城，何不到處逛逛。三天之後，索斯城地下拍賣行有大型活動，聽說□□主都可能蒞臨，保你們這次來不會空手而歸。”
老闆說完看向慕楚，顯然覺得他才是整個商隊的領頭人。何況這個商隊人數不少，卻輕車簡行住進旅館，看樣子不是傻缺就是大金主，怎麼樣都要多套點交情，哪怕能打聽來一些情報也是好的。
慕楚不看他，反而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二侯兩人，見二侯點頭，才矜持地開口朝嘉寶道：“既然你喜歡，咱們就多逛逛，能有機會見到索斯城的城主也是個不錯的經歷。”言語間非常像個和藹可親的兄長。
旅館老闆並沒有覺得自己受了冷待，反而確定了慕楚大金主的身份。能找到可靠的嚮導帶路指引，也不是個笨的，有沒有價值就要看後面的實力了。
吃過中飯，嘉寶準備在索斯城裏逛逛，慕楚有事要忙，沒時間陪她，嘉寶把霍金、雷飛和貝寧一起帶出去，慕楚擔心她碰到麻煩，臨走的時候讓四季一起跟着。
經過兩個月的冷靜，又或許是回本家之後經歷的多了，霍金如今再面對嘉寶已經能夠平靜下來。更何況旅館裏分房間的時候，慕楚跟嘉寶不避諱直接住進了一間屋子，外人還有什麼好介意的。比起心裏隱隱的不甘，霍金更捨不得放棄好朋友的身份。
少了霍金鬧彆扭，嘉寶心情非常好，有種重回王城上學那會的感覺，前提是忽視街道上長相明顯有差異的西大陸獸人。
索斯城貿易活躍，內城街道兩邊密密麻麻全是店鋪，而且依照西大陸獸人的喜好，店鋪風格大多粗獷豪放，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東西大陸禁止貿易往來，走私而來的東大陸商人來一趟不容易，為了安全穩妥，總會跟信譽較高或是規模較大的商行往來。也有一些小宗的生意會在私人店鋪里交易。還有一種遇到頗為貴重的物品，店鋪商行吞不下的就會轉入地下拍賣會，這樣賣家甚至不需要暴露身份也能獲得應得的利益。
這些都是嘉寶他們來之前就有所了解的。嘉寶本着女人上街就要買買買的原則，帶着眾人一路逛來，買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最後晃進一家風格奇特的賣武器的店鋪里。
之所以說它風格奇特，是因為店主對武器的範圍定義的十分廣泛。小到針頭匕首，大到獸骨金屬，靠近店鋪裏面還擺放了不少裝魔獸的籠子。店主的意思很明確，顯然這些魔獸也是作為武器存在的。
霍金他們缺乏魔法元素親和力，對魔獸並沒有特別的情緒，連四季也是這樣。輪到嘉寶就不同了，這些被關在籠子裏做為武器的魔獸，不管等級高低，都是她的同類。她本身具備的與魔獸溝通的能力顯然能夠感覺到同類們痛苦絕望的情緒，當然，大部分魔獸是麻木不仁的。聽店員介紹，只有用特殊方式撩起它們的戰意，這些魔獸武器才會露出它們令人恐懼暴虐的一面。
貝寧有些看不順眼，小聲跟嘉寶嘀咕道：“這邊對魔獸的態度這麼嚴苛么？”
“何止是嚴苛，放在把魔獸當做戰鬥夥伴的蒼秦帝國，這樣的行為等同於虐待了吧。”霍金了解家族裏為子弟選擇契約魔獸的過程，碰到有潛力晉級的魔獸，家族的態度會十分慎重，雖然為了能讓魔獸更好的同主人契約，也有一些訓練□□魔獸的方法，但絕不會使用這種沒有尊嚴的方式進行全方面壓制，完全不顧魔獸的意願。
嘉寶撇了撇嘴，她心裏是不怎麼舒服，依照她了解的魔獸們的想法，恐怕人家更希望有尊嚴的決鬥哪怕失敗死去。可在這裏的魔獸，尤其是等級高的魔獸似乎連這種慷慨赴死的勇氣都消磨殆盡，它們已經徹底成為殺戮的機器。
嘉寶更在意的是她弄不清楚這些魔獸的種類，或者說，她感受的到，這些魔獸根本不是純魔獸的血統，更像是一種變異體。
做為魔獸，技不如人被囚禁甚至虐待什麼的，真的沒啥好抱怨的，大不了就是個死唄。可血統不純是怎麼回事兒？很顯然，這個店鋪里的魔獸血統已經被污染。這個關係的就不是某個單一魔獸的生死問題了，是只有一部分魔獸出現這種情況，還是整個西大陸魔獸血統都出了問題，這種問題是人為的還是變異傳染的，嘉寶對剛發現的問題感覺非常糟糕。
坐在櫃枱里的店鋪老闆一開始看着嘉寶一群人進來，眼皮抬都沒抬一下。這會見嘉寶目不轉睛的盯着關魔獸的籠子，終於坐不住，從櫃枱後面轉了出來，走到嘉寶身邊，親自給他們做介紹。
“客人是對這隻斗獸感興趣？”老闆面前的籠子裏關着一隻二級魔獸，形似狒狒卻有條帶着倒刺的長尾巴，嘉寶在東大陸沒見過這樣的魔獸。
嘉寶抬眼看了下老闆，示意他接着朝下說。
店鋪老闆見來人果然不知道，頗為自得的介紹道：“我家的斗獸可是經過馴獸師特意□□過的，能力絕對出乎你的預料。”
老闆瞅了一眼嘉寶肩膀上的小老鼠，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這隻魔獸是小兄弟的契約魔獸？”
通常，問及一個獸人的契約魔獸，如果不是朋友間出於問候的態度，就有點挑釁的意味在裏面了。
霍金幾人立刻警惕地看向店鋪主人。
“不是，這隻只是我的寵物，不是我的契約魔獸。”嘉寶見雙方氣氛有些緊張，連忙解釋到。
“呵呵，小兄弟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想來小兄弟也是剛來我們西大陸，對這個斗獸不熟悉。這種斗獸可是我們西大陸特有的。不僅可以讓任何一個沒有魔法元素親和力的獸人照樣擁有屬於自己的戰鬥魔獸，哪怕是已經簽訂了契約魔獸的獸人也能夠隨意支配它們。”
這可真是個大大的驚喜（驚嚇）。嘉寶十分想知道身邊同伴們此時的想法，只可惜現在不是交流的好時機。“按你說的，這些斗獸跟我的寵物也沒有多大差別吧？”
嘉寶伸出手指把毛球引到手心，在意識里吩咐毛球在她手心裏玩雜耍，一邊扭頭看向老闆，說道：“我的寵物也很聽話，一樣讓幹嘛就幹嘛。”
店鋪老闆搖頭笑了笑，把嘉寶當成不識貨的小獸人，神秘兮兮地透露到：“寵物跟斗獸怎麼能一樣。說句不好聽的，寵物只是雌性跟沒成年的獸人喜歡的玩意，斗獸卻是能幫助你戰鬥的武器。寵物的靈智未啟，而成為斗獸的魔獸是不限於等級的，越是高等級的魔獸一旦被馴化為斗獸，就是戰鬥力強大的超級武器，最妙的是這樣的斗獸並不需要你付出任何精力，難道還有別這更划算的買賣么？”
店鋪老闆極盡所能的宣揚斗獸的好處，嘉寶只感覺寒毛倒豎，有種被盯上的危機感。馴獸師么，不知道是不是也存在不同的等級，又能不能馴化等級更高的魔獸呢？西大陸果然是個可怕的地方！
無意中遭到貶低的毛球表示不服，它明明就很聰明。
嘉寶跟霍金互視一眼，穩了穩情緒，繼續表示不服氣地道：“我看你這邊的斗獸也沒有很厲害，都是一二級魔獸，長得也是怪模怪樣的。更何況，沒有簽訂契約的魔獸對主人的安全還是有未知的危險性的吧，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反咬主人一口，實在是不靠譜。”
店鋪老闆也不生氣，對於嘉寶這種來自東大陸，不能接受斗獸的沒見識獸人，他見得多了。有些沒頭腦的還會指責他們虐待魔獸，魔獸是什麼，原本就是供獸人驅使的低等族群而已，怎麼樣不是用。西大陸因為這樣創新的方式，幫助多少沒有魔法元素親和力的獸人提高了戰鬥能力，又豈是外人一句質疑就能夠動搖的。
店鋪老闆耐心跟嘉寶周旋：“咱們店小，這樣等級的斗獸已是難得。小兄弟知道它的價格之後就能了解了。當然，客人有能力想要見識更好的貨色，過幾天的地下拍賣，自然有機會見到。至於斗獸的安全問題，小兄弟買下斗獸，咱們才能仔細說給客人聽，每隻斗獸的性質不一樣，方法也不盡相同，這個就不是隨便就能告知的了。”
話說到這裏，老闆再也不願多吐露一分，嘉寶只好作罷。
一行人走出店鋪，心情都有些沉重，嘉寶看向四季，四季的神色比她還要凝重。
“我們上次來的時候並沒有聽說過斗獸這種東西。”
那就是新近出現的了。嘉寶嗅到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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