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莫園因着莫菱靈的失禮鬧得天翻地覆之時，戚家的氣氛也越加的緊張起來。
自從二房和三房搬出將軍府，戚老夫人慪了兩個多月的氣仍是不得舒坦。三夫人不時的帶着戚靜英和戚靜香回來哭訴新宅院的種種不好，直嚷着無法日日給老夫人請安的無奈和不孝。
聽說了三夫人的舉動，二夫人亦是不甘落後的拉着戚靜麗三番兩次的回來鬧騰。每回都是以淚洗面，哭得肝腸寸斷，就差沒聽者傷心，聞者落淚了。
不管二夫人和三夫人是否出自真心，鬧了兩三個月，着實也像那麼一回事。更何況在老夫人的心中，如今的大房確實太過分了。而大房之所以如此囂張，無外乎是受了莫菱裳的挑唆。於是，老夫人二話不說的就挑起了莫菱裳的刺。
話說刺這種東西真心不好挑，而且一定要找準時機挑。正如此刻，老夫人冷着臉瞪着請安晚到的莫菱裳：“大少奶奶若是不想來老婆子這請安，大可直接不來。不情不願的故作孝心，老婆子不稀罕！”
對此，莫菱裳白着臉身子一顫，就着茗藍和朝嵐的攙扶方穩住身子：“奶奶勿怒，菱裳清早身子不適，所以才遲了半步。”
“身子不適？大少奶奶還真是會找借口。早不舒服晚不舒服，偏偏在給老婆子請安的時候就不舒服了？”戚老夫人神情凌然的倚在椅背上，面帶諷刺的看着莫菱裳。
滿臉受傷的聽着老夫人的訓斥，莫菱裳的聲音小而清晰：“夫君說要請大夫過府把把脈，確定菱裳是否真的有喜的。”
“有喜？”將軍夫人驚呼一聲，連忙走了過來，“菱裳有身子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見將軍夫人走過來，茗藍瞬間放開扶着莫菱裳的手，後退兩步將路讓開。
將軍夫人便順勢扶住了莫菱裳，關懷之意盡顯：“有沒有什麼東西是特別想吃的？娘這就吩咐人去做。”
“我聽說有喜了就喜歡吃酸的。娘，我這就讓人去給大嫂買些酸梅回來。”一聽莫菱裳有喜，戚靜瑜精神抖索的拍拍手，說著就往外跑。
“靜瑜慢着。”在戚老夫人滿是懷疑的眼神中，莫菱裳叫住了戚靜瑜，“大夫還沒來看過，不定有沒有喜呢！”
“肯定有的！”戚靜瑜大大咧咧的笑笑，學着李筠清的語氣說道，“大嫂人這麼好，福氣定是極大的。”
一聽就知道是李筠清才說的出來的話，莫菱裳莞爾：“那也得等到大夫來看過才知道啊！”
“說來說去，景桓倒是有沒有去請大夫？”沒有老夫人那麼多小心思，將軍夫人神色焦急的問道。
“有的。夫君本來是說要我在屋裏躺着，等大夫看過再下床走動。”說到此處，莫菱裳故作下意識的望了一眼依然不悅的老夫人，“不過菱裳想着要給奶奶請安，就不顧夫君的叮囑擅自出了院子。”
“菱裳怎麼可以如此的大意？有喜是大事，萬萬不能馬虎的。趕緊回屋歇着，有什麼事待大夫看過再說。”戚景桓是嫡長子，莫菱裳肚中的便是戚家的嫡長孫。哪是可以小視的？將軍夫人不由分說的扶着莫菱裳往外走。情急之下連坐在上位虎視眈眈的老夫人都忘了。
“娘，奶奶”將軍夫人忘了，莫菱裳卻是不會忘。稍稍遲疑，仍是輕聲提醒道。
“娘，菱裳有了身子，不能亂動。兒媳這就帶她回屋歇着。”不給老夫人出聲反對的機會，將軍夫人攙着莫菱裳走向門外。
這一次，莫菱裳沒有再出聲。不着痕迹的勾起嘴角，隨着將軍夫人離開了老夫人院子。老夫人會找麻煩，在她的預料之中。不過肚中孩子的到來，着實出乎莫菱裳的意料之外。沒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她是不可能說出有喜的話的。既然她敢說出口，這個孩子定是實打實的已經存在。
眼下正是十月，莫菱裳嫁進戚家已有三月有餘。一聽莫菱裳有了身子，將軍夫人的心中滿是歡喜。直到大夫診出莫菱裳確實已有兩個月的身孕，將軍夫人二話不說，轉身就交代下人準備吃食去了。而戚景桓更是喜出望外的不顧戚靜瑜還在一旁，抱着莫菱裳呵呵傻樂。
“大哥，瞧你這模樣，哪裏還像人人敬仰的戚家少將軍。”戚靜瑜毫不避諱的坐在一旁，大聲笑話道。
“靜瑜，沒事別在這打擾你大嫂休息，找你二哥玩去。”對着戚靜瑜揮揮手，戚景桓直接趕起人來。
“大哥，哪有你這樣把自家妹妹往外趕的”口中嘟囔，戚靜瑜仍是笑着起身離開。看着大哥大嫂感情甚篤，她亦是極其開心。
待戚靜瑜走出屋子，莫菱裳才埋怨的看着戚景桓：“哪有你這樣做大哥的？也不怕人笑話。”
“都是自家人，誰會笑話？”戚景桓不以為意的笑笑，隨後擺出滿不在乎的模樣，“就是笑話也無所謂，為夫現在就只想抱着娘子。”
聽着戚景桓的話，莫菱裳的心中頓時湧起無法言語的滿足。有夫如此，再多的麻煩之於她也變得不值一提。至於戚老夫人那邊，莫菱裳不認為老夫人會真的愚昧到此時再來尋她的錯處。
戚老夫人確實算不得愚昧，可是心底得不到發泄的鬱結積壓到一定程度，總是會化作失去理智的舉動。就如此日清早莫菱裳再次請安遲到時的怒火。
歸根結底，這一次的晚到確實怪不得莫菱裳。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即將做爹爹，心情激動的戚景桓恨不得直接將莫菱裳隨身帶着。一大清早的又是親手服侍梳洗又是端湯送水，還必須親眼看到莫菱裳吃好喝足後方放人離開。
一番折騰下來，莫菱裳起再早也無用。更別說戚景桓根本不讓莫菱裳起早，哪怕躺在床上說話，也不準其下床。
被戚景桓當稀罕寶貝般的護着，莫菱裳非但不覺得厭煩，反而跟着湧起陣陣甜蜜。是以不管戚景桓怎麼折騰，莫菱裳都十分的配合。直到對上戚老夫人的難看臉色，莫菱裳忽而發覺她似乎太得意忘形了些。當下也不多說，恭恭敬敬的上前：“菱裳給奶奶請安。”
“大少奶奶還知道來給老婆子請安？都說母憑子貴，這還不定是位公子還是個姑娘就自以為金貴的擺起排場來了？”火上心頭，老夫人也顧不得其他了。什麼話傷人，便倒豆子般的說著什麼話。
莫菱裳臉色一白，卻也識時務的低頭不語。肚中孩兒確實不知是男是女，老夫人的訓斥沒有錯。
“娘，您這說的什麼話？菱裳肚中的不是咱們戚家的嫡長曾孫就是嫡長曾孫女。不管是公子還是姑娘，還不都是金貴的娃娃？您這可是做太奶奶的人，哪還跟小輩計較這麼多？”有孫萬事足的將軍夫人可不管是孫子還是孫女，一味的偏向莫菱裳。就像靜瑜說的，女娃娃有什麼不好？又貼心又乖巧！再說了，難不成生個女娃娃還能丟出去不要？都是戚家的娃娃，怎麼也得疼着不是？
“怎麼？孫媳婦做錯事了，當奶奶的連說兩句就不行？生娃怎麼了？誰沒生過？你家夫君不是老婆子肚子裏出來的？她有了身子就金貴，就惹不得？要不要整個戚家把她當菩薩供奉起來？”被將軍夫人一頂撞，老夫人氣極反笑。
都說老大媳婦性子老實，如今看來哪還有半點曾經的賢惠？還不都是裝的！以往還有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幫襯着，老大媳婦也不敢太過分。眼下老二家和老三家都被趕出將軍府，一人獨大的老大媳婦還能怕了她這個什麼也不算的老太婆？虛偽！簡直是虛偽至極！
戚老夫人的話說的太過難聽，將軍夫人張張嘴，礙於孝道沒有再次頂撞。
戚靜瑜本想開口卻被莫菱裳給攔了下來。此刻不管說什麼都是錯，還不如就讓老夫人罵個夠。罵完了消氣了也就沒事了。誰要是再開口，只會火上澆油。
“怎麼？都理虧了？都心虛了？都無話可說了？”見沒人開口，老夫人音調拔高，臉上的怒容卻是稍退。
“娘，這一大早的，哪個不長眼的又惹您生氣了？”趕着來老夫人面前表孝心的二夫人手腳麻利的躥進屋內。
“二嫂，你這怎麼說話的？屋內可是只有大嫂一家人，哪還能有不長眼的？肯定是不懂分寸的下人胚子惹了咱們娘生氣，趕出府便是。”跟着走進來的三夫人滿臉帶笑，語氣尖刻。
聽着二夫人和三夫人一搭一唱的幫她出氣，老夫人的面色緩和了下來：“今的回來的倒是早，一併留在府里陪老婆子用膳。”
“那敢情好，咱們可就厚着臉皮留下來蹭飯了？娘可別嫌咱們這些無用之人浪費將軍府的口糧才是。”三夫人笑意盈盈的接過話，句句諷刺的看着將軍夫人。
“就是說啊！咱們可都是已經分家的人，哪還好意思留在將軍府用膳？這要不是娘開口，我可不敢多喝將軍府半口水的。”三夫人敢放話，二夫人自然也不會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