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一點也不意外三夫人的到來,莫菱裳淡笑着起身讓座。
“大少奶奶整日都在忙些什麼呢？怎麼也不見上三嬸那坐坐？”坐在莫菱裳的對面，三夫人笑的親切。
“三嬸事多人忙,菱裳自是不敢叨擾的。”一想到接下來的分家,莫菱裳輕描淡寫的回答道。
“三嬸哪有什麼好忙的？還不就操心你兩個妹妹的親事嘛！”三夫人話鋒一轉,順着提起了來意。
“兩位妹妹確實也到該說親的時候了。”莫菱裳點點頭，並不主動入套。
“可不是。大少奶奶也知道三嬸膝下沒有嫡子，唯獨這兩個嫡女是捧在手心裏疼的。如今到了說親的年紀,倒是犯起難來。”莫菱裳的反應太過冷淡,三夫人一肚子的話完全無從說起。
“應該的。”不是沒有看見三夫人眼底的焦急,莫菱裳微微一笑，為三夫人倒了一杯茶。
“要我說，還是靜瑜最好命。老夫人那惦記着，大嫂那琢磨着，就連剛嫁進咱們戚家的大少奶奶都費心為其操持。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見莫菱裳始終不肯接話，三夫人不得不把話說開。
莫菱裳抬起頭，疑惑的看了一眼三夫人，復又低下頭不再吭聲。三夫人等着她主動接過話題，可她偏偏不想三夫人那般如意。與其日後引來不少麻煩，不如一早就置身事外。
沒想到莫菱裳居然假裝沒聽明白，三夫人絞着手中的帕子乾笑道：“靜瑜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呢！”
“嗯，是。”莫菱裳輕輕點頭，不可置否的笑笑。
三夫人不是沒有見識過莫菱裳的手段，能讓老夫人忌憚的人又豈是泛泛之輩？咬咬牙，三夫人索性豁出去了：“不知大少奶奶覺得肖家那門親事如何？”
“肖家自是極好的。”莫菱裳回答的很快，也很…官方。
到了這時，再遲鈍的人也能聽出莫菱裳的敷衍之意。更何況三夫人一點也不遲鈍。如若不是有求於莫菱裳，三夫人定下拉下臉起身就走。然而，為了戚靜英和戚靜香，三夫人只得耐着性子與莫菱裳慢慢的磨：“看來大少奶奶也跟三嬸一樣，認為肖家這門親事不能輕易錯過。說來也是件麻煩事。靜英和靜香兩個丫頭，還真不好決定究竟該把誰嫁過去。”
“奶奶那自會有斷定。”什麼叫不知該把誰嫁過去？如果真的為難，倒不如直接將肖家的親事送給二房的戚靜麗？莫菱裳心下腹誹，面上卻是一片淡定。總之，不管三夫人說什麼，她都不會附和。
“都是自家孫女，老夫人怕是也難以決策。這不，三嬸厚着臉皮來向大少奶奶討個法子，好解決目前的窘況。”眼見莫菱裳如此不上道，三夫人怒在心頭，卻也只得陪着笑臉。
“三嬸可真是高看菱裳了。菱裳嫁進戚家不到一月，哪好插手三位妹妹的親事？奶奶、二嬸和三嬸都是長輩，沒有菱裳說話的餘地的。”三夫人把話說的直白，莫菱裳的拒絕更是挑不出半點錯來。
“大少奶奶可是咱們戚家日後的主母，怎麼能說沒有說話的餘地呢？”雖然很受用莫菱裳的追捧，三夫人的最終目的亦是不會更改，“三嬸這次可全仰仗大少奶奶在老夫人面前幫忙說幾句好話了。”
“這…”莫菱裳面帶遲疑的看着三夫人，仿若很艱難的下了決定，“今日去娘那請安的時候，二嬸似乎也在說這事。”
“什麼？”三夫人面色一變，隨即又努力維持住平靜，“大少奶奶的意思是，二嫂已經在大嫂那說過了？”
莫菱裳先是四下看了看，這才點頭：“嗯，是。二嬸好像也很想將靜麗嫁去肖家。”
也就是說，大房是站在二房那一邊的？三夫人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三嬸，菱裳覺得，這事終歸還是得由奶奶決定，咱們誰說都沒有用的。”似安撫似拒絕更似趕人，莫菱裳神情誠懇的望着三夫人。
“我知道了。”怪不得莫菱裳一直不表態，三夫人扯了扯嘴角，面色不愉的離開。
目送三夫人的背影消失在院外，莫菱裳撇撇嘴，換到睡椅上躺着。
“姑娘，三夫人這算不算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想起三夫人離去前的難看臉色，茗藍取笑道。
“三夫人來的時候有乘興嗎？我怎麼看着她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表情？”朝嵐跟着笑道。
沒理會茗藍和朝嵐的話，莫菱裳幽幽的說道：“肖家這門親事要想成，很難。”
“姑娘的意思是，二夫人和三夫人爭到最後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老夫人會放棄肖家的親事？茗藍不是很相信。
“嗯。”輕唔了一聲，莫菱裳閉上眼，不欲多說。
朝嵐和茗藍面面相覷，卻也謹守本分的沒有逾矩，安靜的退下。
世事難料，就在次日下午，戚家老夫人的院子裏出事了。聽着老夫人的院子裏傳來的消息，茗藍和朝嵐一致望向莫菱裳，滿臉的敬佩。二夫人和三夫人，終歸還是中計了。
“走吧，一起去看看。”莫菱裳神情淡定的站起身，與戚景桓一道走在了前面。
戚家老夫人很是惱怒。老三媳婦跑到她面前叫嚷老二媳婦厚着臉皮去求了老大媳婦為靜麗定下肖家的親事。老二媳婦哭哭啼啼的跑到她面前直說老三媳婦心懷叵測的連莫菱裳這個剛嫁進戚家沒多久的大少奶奶都不放過。
先是唇槍舌劍的爭執，接着是不管不顧的破口大罵，最後更是無法無天的大打出手。連着聞訊趕來的戚靜麗、戚靜英和戚靜香也紛紛加入戰場。說是花拳繡腿都抬舉了這幾人，潑婦打架般的扯頭髮、拽衣服、亂抓亂撓…
鬧到最後，年紀最小的戚靜香竟然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二夫人的臉上。霎時間，二夫人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叫聲響徹雲霄，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死去活來。戚靜麗則是扭身就跑，哭着喊着將二老爺拉過來討要說法。
二老爺來了，三老爺當然甭想獨享安寧。被戚靜英和戚靜香姐妹一人一隻胳膊，拽進了老夫人的院子。
動靜實在鬧的太大，以致於戚家其他人想不知道都不可能。尾隨而來的二房嫡子戚景華，一見親娘被戚靜香一個小丫頭打了，怒氣沖沖的伸手就要打回去。
二房庶子戚景文後退兩步，躲在一旁看好戲。三房庶子戚景武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有上前。
在三夫人的驚叫聲中，戚景華的手終究還是沒有落在戚靜香的臉上。
“大哥！”手被戚景桓抓住，戚景華氣呼呼的想要掙脫卻沒有掙開。
“哥哥打妹妹，像什麼話？”環視一周的混亂，戚景桓的眼中怒火盡顯。
“侄女打嬸嬸就像話了？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憑什麼動手打我娘？”戚景華惡狠狠的瞪着戚靜香，嚇得戚靜香躲在三老爺的背後再也不敢露面。
“靜香不敬長輩固然有錯，奶奶自會責罰。你身為堂兄鬧什麼鬧？”裳兒說的沒錯，必須儘早分家。這樣繼續鬧騰下去，三房的關係定會越來越僵。
“可是她…”要不是打不過戚景桓，戚景華絕對不會屈服。可也正是因為戚景桓在，他只能不情不願的收手。
“夠了！都當我死了是不是？”戚老夫人滿是皺紋的臉氣得發白，哆嗦着身子喝道。
“娘，您先消消氣。”在莫菱裳的示意下，將軍夫人連忙上前勸慰。
“奶奶，您彆氣壞身子了。”被莫菱裳一推，戚靜瑜也跟着上前安撫戚老夫人的怒氣。
“華哥，大哥說的沒錯。有奶奶在，你不能動手。”莫菱裳的眼神掃過，戚景頌義正言辭的站了出來。
除了戚將軍外，大房其他人都表了態，莫菱裳當然不會缺席：“奶奶，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
“姑娘，肖家的親事真的就這樣沒了？”怎麼可能？就算老夫人情願，二夫人和三夫人怎會收手？
“一家人？這還是一家人嗎？自家妯娌、自家嬸嬸和侄女、自家姐妹、自家兄妹…哪一點像話的？”莫菱裳的一句話瞬間點燃老夫人的怒火。
“娘，這可不賴咱們二房。是她們三房先動手的。”坐在地上的二夫人停下哭聲，摸着淚控訴道。
“你還好意思在這喊？你一個長輩坐在地上撒潑打諢，有沒有臉？”看着眼前一眾人，除了老大家的，二房三房沒一個讓她省心的！都是些無事生非的主！
聽着老夫人的訓斥，二夫人不滿的張張嘴，剛想要反駁就被二老爺給瞪住了。
看着二房吃癟，三夫人的眼中閃過得意的神色。不管怎麼說，老夫人還是偏向他們三房的。